葉曜推開桃夭築暗門,便見李花斜倚在塌上,生出萬般情思,嬌豔誘人卻斷無風騷之態,天然一段風流。


    李花看著葉曜進門坐定,覺得這男人又好看了幾分,越發有魅力了,便盈盈起身,繞到背後,纖纖玉腕合攏,嬌笑著攬住葉曜。


    葉曜聞著身側暗香越來越濃,感受到背後一片溫柔,隻覺得喉間幹澀,歎了口氣,也不見怎麽發力,已經離開了李花的懷抱,坐到了對麵。


    李花也不生氣,托腮坐在葉曜身側,一雙眉眼如絲般纏了上來,勾人又勾魂。


    葉曜喝下桌上熱茶,眸子已恢複日間的冰冷,用北胤語淡淡道,“失蹤的暗探在哪裏?”


    李花卻隻是笑著,動也未動,依舊托腮癡癡看向葉曜,也不說話。


    葉曜麵上依舊冰冷,把剛才問題又重複了一遍,倒是無慍惱之意。


    李花卻是轉盼多情,挑起那雙勾人射魄的鳳眼,輕輕淺笑,未迴答葉曜提問,反問道,“王爺,你何時娶我?”


    葉曜一笑,“本王何曾說過要娶你?”


    李花閉上雙眸,默然半晌,方緩緩睜開,雙手合十瀲了半身嫵媚,看起來竟然無辜又清純,一雙鳳眼滿是期盼,“那日,我救了王爺,你說可以允我一個願望,我要你娶我。”


    葉曜倒是沒想到李花會這般討要那個願望,便是皺眉,一命換一個願望,說來自己不虧,若是阿璨隨著秦墨走了,別說娶了李花,再娶十個八個也不是問題,隻要這個女人有用。


    但現在,必然是不能了,也不囉嗦,直接讓她換一個願望。


    李花卻不,隻說葉曜要不答應,就別想知道失蹤的暗探發生了什麽。


    葉曜眉間略略一蹙,但辭氣仍然溫和,“我知你心中有恨,你把這些年欺辱過你的人都寫下來,待永寧王府踏平北胤之日,千刀萬剮,任你處置。”


    李花低眉,再抬起頭時,眼中卻沒了那份純真,隻剩下風流旖旎,揉身纏上葉曜,“王爺,這些人是該死,但李花不在乎過去,過去之事想起來也是折磨自己,讓它隨風不好嗎?現在,就想問王爺討一個未來。”


    葉曜歎了口氣,眉頭緊鎖,麵色又冰了幾分,“我會護你平安,如你想嫁人了,再為你尋一良人。”


    李花卻是目光堅定,分毫不讓,說到最後,已是淚水漣漣“我的良人便是王爺,原來你也是嫌棄我的,什麽北胤聖女,人盡可夫罷了……”


    葉曜見她這般形容,又有些心軟,遞了絹帕,放緩了語調徐徐道,“李花,我怎會在意那些,隻是我有妻子,承諾了一生隻她一人,絕不背棄。”


    李花一聽,卻是冷笑起來,笑中含淚,“王爺真會說笑,你還承諾了我一個願望呢。誰人不知未來的永寧王妃是那大雍公主葉星璨,但一生一世一雙人,王爺是逗我嗎?你是北陸的王,隻娶一人?那用什麽給將被踏平的北胤、中唐氏族交代,曆來帝王後宮佳麗三千,你以為我不知?”


    葉曜也懶得再解釋,隻說,“我有能力蕩平北陸,就有辦法扛住天下的壓力,我的後宮隻她一人,信或不信,隨你。”


    說罷,也不管李花帶來何種情報,便是起身,轉身離開。


    李花見葉曜真的動怒了,趕忙衝到門口,攔在暗門前,一把抱住葉曜,低聲喃喃,你別走,我說。


    葉曜輕輕拂開了李花懷抱,又坐迴椅上。


    李花緩緩開口,“影部隊長“薔薇”叛變,失蹤的十餘探子均是被其出賣,現幽居在‘樂康閣’。當然,重點是,影部叛變的高級暗探可能不止“薔薇”一人,前幾日,我已經按你所教,通知所有暗探轉移了。”


    葉曜一驚,‘薔薇’叛變,還有誰?


    永寧王府影部建立於百年前,是第三任永寧公主葉淩創立,女子喜花,是以都以花名為暗探代號。


    影部一分為三,影部首領手握北胤諜報網,左使手中是大雍情報網,右使握的則是中唐情報網,三線並行,相互獨立,除非必要,不相交叉。


    傳到葉曜手中,又多了一條暗線,獨立於三張情報網外,線上隻有四人,兩人是母妃葉灀所留,一人是父王楊素安排,還有一人則是三年前救了葉曜一命的李花。


    此次影部之變,隻怕北胤諜報網已經從最中心裂開,一道道蔓延,足以反噬永寧王府百年基業。


    葉曜深感大事不妙,便問李花如何得知,是否可靠。


    李花卻是笑了起來,手上纏繞著不知何時撥弄過來的葉曜發絲,懶洋洋開口,“還能從哪裏,自然是床上了,斡雷珩親口所說,又從太子那裏印證了一次,不過,太子所知不多,隻說桑格郡主要嫁人了,不是自家人。”


    葉曜一愣,抓過李花胳膊,掀起衣袖,果然臂上累累血痕,眉頭蹙的更深,“不是讓你躲著那個變態嗎?”


    李花看著葉曜,清亮的眸中,有一些酸酸的、甜甜的的味道,覺得他還在乎就好,微微低頭,硬生生逼迴了眸中淚花,再次抬眼,依舊是柔媚的笑,軟著腰肢又伏到了葉曜身上,淺淺開口,“王爺多慮了,我可不是為了你才爬上斡雷珩的床榻,李花本就是皇族玩物,誰的床沒上過啊?順耳聽來罷了。”


    葉曜也未接話,隻待她起身後,才將一瓶藥膏遞到李花手中,想了想說道,不出一年,我便讓那老兒歸西。


    李花一愣,知道葉曜所言之重,想到這些年斡雷珩的變態行徑,心中已是重重一拜。她拿出一副圖紙遞給了葉曜,打開竟是北胤皇宮布局圖,側角便是叛變暗探所在的‘樂康閣’,竟然離李花所居神廟不遠。


    葉曜點頭,讓她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與任何暗探接觸,如今那群放出去的“鷹”中早已人鬼不知。臨走又問,這圖是哪裏來的?


    李花倚在桌旁,笑的魅惑,“王庭守軍總兵一直覬覦於我,但又不敢逾矩,前幾日,我偷偷去了他府上,送他一夜春秋,便得來了,王爺是想聽聽我們是怎麽玩的嗎?”


    葉曜見她說的雲淡風輕,覺得整顆心突然酸軟了一下,搖了搖頭,囑咐她,照顧好自己,能躲的就躲開,再有糾纏,便傳信於自己,暗部會去處理。說罷離去。


    李花看著那門開了又關,卻不知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王爺說,若再被欺辱,便傳信於他。


    可李花知道,手中的情報除了來自床上塌間,還能從哪得來,除了這身子,還有什麽有用之處?若是沒了情報,又還能尋到什麽理由再來見他。


    這麽多年,李花早已習慣了周旋在那些肮髒至極的男人間,當年撕心裂肺的痛和絕望已經隨著時間衝淡,很多時候,她都不知活著是為了什麽,為了那一夜夜的折磨嗎?


    直到那日遇到氣息奄奄的永寧王,才知世上還有這般男兒,還可以有所盼,有所念,這一生,也是有點用處的。


    更何況,若是欺辱自己的人都離奇死了,必然會引起王庭注意,也就不好再行動了。


    所以這麽多年,她從未給王爺傳過一個名字。可他卻知道,知道自己受的折磨,他要殺了斡雷珩了。


    李花哭著又笑了,定定看著纏繞在指尖的發絲,那是她趁著他沉思時,偷偷留下的,再將那根發絲與自己的纏繞在一起,鄭重放進了身上腰包中。


    又從包裏拿出一個繡的奇奇怪怪的荷包,她聽人說起,大雍女子會將親手所繡荷包送與情郎,便偷偷繡了。隻是畢竟無人教授,加之北胤女子生於草原,不善於女紅,繡了好久,卻都是不好看。


    這次偷偷帶了來,本想送給王爺,卻見他腰間就懸了一個,溫暖的鵝黃色,上麵一棵大樹鬱鬱鬆鬆,樹下兩個小人站在一起,再看看自己繡的的,是怎麽也拿不出手了。


    李花很想偷偷去往建興,見見那個傳說中美得不似人間女子的大雍公主,想知道永遠冰冷的王爺對著她又是什麽樣子,可否會笑?會將她擁入懷中嗎?會親吻她的額頭嗎?會與她合歡美滿,就像那大雍詩文裏的“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李花笑笑,她就會兩句詩,一句是“桃花爭紅色空深,李花淺白開自好”,王爺所說,她這名字的由來。


    另一句便是十三歲時,斡雷珩嫌棄她不會伺候人,找了個來自大雍的妓-館女子來教她魅人之術,那句“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便是那女子所說,其實她不懂,這詩句描寫的並非床榻之事。


    李花不禁自嘲,北胤子民眼中最神聖純潔的聖女,啟蒙恩師竟是是個妓-館女子,最擅長的竟然是床-上之術,真是可悲可笑。


    其實葉曜怎會不懂李花所想,但如今懂了也隻能裝作未曾明白,他憐惜李花身世,願意救她出苦海,卻許不了她想要的。人生便是這般,即便是永寧王,也不敢說可以護住心中所珍視的一切,權衡左右,還是摘清了滿身桃花,將整顆心給了葉星璨。


    葉曜迴到蒼戈大營後,令楊俊熟悉北胤王庭地圖,然後領了兩名暗衛連夜出發,尋到前幾日去往北胤的影部首領秦延,提醒他現今處境,一並摸清影部叛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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