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柏沒覺得自己說了很傷人的話,隻想勸勸沐涼月。


    如果不是聽了妹妹的那些心聲,他或許也覺得是妹妹和王媽是在故意刁難人。


    他在陸家這麽多年,還從沒見王媽那麽歇斯底裏過。


    如果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王媽不會這麽聲嘶力竭。


    妹妹說得沒錯,壞人自導自演,都已經報警了,這已經不是“捉弄”二字可以概括的了。


    他懂法,一百萬的標的額已經夠得上偷竊的頂格量刑,設局的人其心可誅。


    沐涼月沒資格替王媽原諒,天真地以為可以用錢可以撫平一切傷害。


    更何況張家出事後不主動找受害人道歉,不積極爭取受害人的原諒,反而第一時間找上沐涼月當說客。


    從態度上來講,就是根本不覺得自己兒子有錯。


    王媽憑什麽要去原諒這樣的人?


    “涼月,這種人圈子裏我見多了,你也見過的啊。以前不是不是有個小姑娘被富二代飆車撞傷,那家人也是不道歉不賠償,明明三十萬可以替小姑娘做手術,富二代卻放話寧願花五十萬請水軍、請律師,也不給小姑娘一毛,你忘了嗎?”


    沐涼月聲音晦澀:“……這兩件事怎麽能相提並論?”


    陸令柏:“怎麽不能相提並論?你覺得富二代對那個小姑娘,和那個張主管對王媽的態度,有區別嗎?”


    見沐涼月沉默,陸令柏說,“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從來看不起受害者,才這麽肆無忌憚踐踏受害人的自尊。”


    “你就是太善良了,被張家人利用了。他們知道請你幫忙,你肯定會不遺餘力,寧願自己吃虧也要把事辦成。”


    “你真的不應該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那種人家哪裏會心存感激?隻會笑你傻……”


    沐涼月聽不下去了,笑容有些僵硬,“二哥,我知道錯了。”


    她是很愚鈍,聽不懂那些大道理,隻是不忍心輕易毀掉一個人而已。


    陸令柏:“抱歉,我說得有點多了,太晚了,我送你迴去吧?”


    這邊是別墅區,這麽晚也不好打車。


    “不用了,我騎電瓶車過來的,我馬上就走了!”沐涼月不等人反應過來,急忙跑過去騎上電瓶車離開了。


    陸令柏腳才好,也不好追,站在原地撓了撓頭,轉身往迴走。


    走到一半才想起來,忘記問她住哪裏了。


    不過既然騎電瓶車過來的,應該住得不算遠吧?


    ——


    淩晨兩點,沐涼月才拖著疲憊的身軀打開了大門。


    剛進門她就瞬間警覺起來,“誰?”


    吧台邊有人徐徐轉頭,沐涼月怔住了,“樓先生,您怎麽過來了?”


    說完她又覺得不妥,這可是樓宵的房子,他自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樓宵一身的酒氣,幽暗的燈光下,男人臉色潮紅,白襯衫的領子,跟平日那個克己複禮的貴公子形象相去甚遠。


    沐涼月心髒莫名漏跳了一拍。


    “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樓宵將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一飲而盡。


    沐涼月:“……”


    她總不好說,自己頭腦一熱跑去找陸思簡,結果電瓶車半路沒電,自己推迴來的吧?


    “樓先生,你是有什麽心事嗎?”沐涼月忍不住問。


    對方的狀態不太正常,兩人認識多年,因為要照顧陸思簡接觸更是頻繁,從沒見過他這麽消沉的樣子。


    簡直像是在借酒澆愁。


    眼見樓宵又倒了一杯酒,她急忙衝了上去,把整杯酒一飲而盡。


    樓宵怔住了,“你沒事吧?”


    沐涼月站了片刻,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就在要倒下去的瞬間,被人撈住了。


    樓宵看著懷裏的女人,皺眉:“不會喝酒逞什麽能?”


    “樓先生,你也要罵我嗎?那你罵吧,狠狠地罵我吧!”沐涼月嗬嗬笑著,醉意朦朧。


    樓宵:“為什麽要罵你?”


    沐涼月掰著手指:“陸小姐罵我了,王媽也罵我了,連二哥也不站我,你肯定也要罵我,我覺得我做人真的好失敗啊!”


    話音剛落,她的眼淚也刷地滾落。


    樓宵渾身僵硬,難得低聲哄她,“你怎麽會失敗呢?你那麽好。”


    “我不好,我很差勁!”沐涼月失魂落魄地說,“我每天起早貪黑地修複古畫,想讓陸小姐能有大學上,想彌補我造成的損失。”


    “可我不知道陸小姐去協會,會碰上張主管,張主管又跟王媽有舊仇,最後害得張主管被關進了警察局。”


    樓宵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什麽意思?阿簡又做了什麽?”


    難道毀掉一個張禹澤、毀了沐涼月堂哥的飯店還不夠,又要迫害其他人嗎?


    “嗚嗚嗚陸小姐她不肯放張主管一馬,我到底該怎麽辦!”沐涼月忍不住投進了樓宵懷裏。


    她拚了命地想讓大家都有一個好結果,可為什麽就是那麽難呢?


    ——


    淩晨三點,沐涼月已經沉沉睡去。


    樓宵卻睡不著,明明身體極度疲憊,精神卻清醒異常。


    他從沐涼月顛三倒四的敘述中,已經拚湊出了事情的全貌。


    陸思簡去藝術協會刷資曆的事,他當然是知情的,畢竟陸家也沒瞞著他。


    這一周陸思簡都會去那邊打卡上班,至少要做足樣子。


    但他沒想到的是,沐涼月原來是那個能修複古畫的天才,還為了讓陸思簡能署名,寧肯放棄巨大的名利。


    她瞞得這樣緊,如果不是今晚受到打擊,也不會酒後吐露真言。


    她為陸思簡做了那麽多,陸思簡卻反手要將幫助了她許多的師兄送去坐牢。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難怪她會那樣崩潰,仿佛信仰崩塌。


    琥珀色的酒液映照著樓宵清醒的眼睛,他發了一條信息通知助理。


    【讓技術部無論如何想辦法恢複那個視頻。】


    ——


    一周後,陸思簡才總算結束了昏天暗地的忙碌。


    之後她在家裏狠狠睡了一天,補覺。


    一直睡到下午,才因為餓得受不了,爬起床下樓吃東西。


    王媽剛擺好盤,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過來。


    葉嫂拖著行李箱,笑盈盈地說她是來跟陸思簡告別的。


    “大小姐,我要辭職,因為沒有提前申請,所以賠償給陸家一個月的誤工費。”


    葉嫂說著,把一疊錢放在了桌子上。


    陸家的下人都紛紛看著葉嫂,一臉的豔羨。


    天呐,葉嫂這是發財了嗎?這麽硬剛東家實在是太爽了!


    葉嫂一臉的得意,你們也隻會用錢來拿捏我,可現在有人替我撐腰,誰還稀罕你們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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