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一聽這話,微微一愣,暗暗估量這位蕭前輩輕功如此了得,他口中的高手,八成隻有各門各派掌門人,他渾感不妙:「唉喲!龜爺爺的,那豈不是壞啦?各派掌門人守在山上,咱們還得邊堤防峨嵋派眾弟子耳目,闖山簡直堪比登天之難。」


    都爭先道:「前輩,咱們要不等晚上再闖山?」


    蕭矮漢道:「不行,你們拖得愈久,對你們愈是不利,也不知那尼姑將事情稟報上去,二位高尼的反應何如,別忘了,你們不僅僅是背了兩條人命,還順道拐走絕千閣少櫃主,如今少櫃主行蹤不明,李櫃主可會放過你倆?」


    眼看袁昊、都爭先二人臉色僵硬,微微抽蓄,蕭矮漢接著笑道:「你們放寬心好了,山下村中鬧出人命,而且還是在少年大會期間,無非是一件莫大事情。適才咱們經過村口,老子特意凝神細聽,果不其然,村內吵成一團,料想是各派弟子聞得風聲,通通下山探個究竟。現下峨眉山上,就剩那些老家夥。你們等會上山,老子就替你們鬧出點動靜。你們別看那群老家夥各各似個武功大家,實來膽小畏事,隻要見了風聲不對,他們定會自亂陣腳。你們抓準機會,溜過那群老家夥耳目,事情辦妥就下山。」他這口話說著,語氣間彷佛對各派掌門甚是熟絡,連對方性子如何,皆是一清二楚。


    瀛海島二人當下聽得眾弟子不在,心神略安,卻未多想,連連謝過,都爭先拉了李若虛,三人提氣便陟步上山。


    當初為了避及古撫仙三派追兵,袁昊、都爭先二人特意想出一套藏匿蹤影的藏身伎倆,奈何一路過來根本沒碰上半點追兵,這點藏身伎倆也就無用武之地。此時上得峨嵋山,他倆不知為何迴憶複然,想起這檔事情,一方麵確也唯恐還有弟子留守派中,不敢太過大意。


    行過不久,三人來到山腰附近,剛到轉角,藏到大石子遮掩身子,側頭偷望,察覺果如蕭矮漢所說,平時負責看守山門的弟子,通通不見其影,不知所蹤。整座峨眉山更似空無一人般,當是死寂沉沉。


    走沒幾步,忽見山下有一縷黑煙團團升起,徐風微微拂動,黑煙好巧不巧朝著三人逼來,嗆鼻之極,三人連連咳嗽,趕緊奔離煙處。他們心中納悶,抬頭看了泛著魚肚白的天邊,正值午後時分,均想:「這大白天的,是誰在山中生火?」初始這黑煙還不過細細長長一縷,過得不久,黑煙居然團團飆升,眼看熊熊烈火愈燒愈猛,濃煙幾乎快罩住半麵峨眉山。


    李若虛耳中聽得山上傳來陣陣騷動,不停有人急喊「救火」,「有人縱火」等話,霎時間,恍然過來,愣愣苦笑,齊想:「莫非這就是那位前輩的辦法?這和先哥昊弟的惡作劇可有得一比。」說著,偷笑瞟了瀛海島二人一眼。


    袁昊更覺駭然,心中又佩服又不服,邊是覺得這位蕭前輩手段厲害得緊,竟想得到放火燒山的法子,而且還是放火燒堂堂五霸之一的峨眉山,實是膽大妄為之舉,自己有所不及。但轉念之間,不服氣性子一起,很快又想:「二位師太和師姐待我甚好,我幹甚麽燒她們山?倘若這是星雲派、霍家人的山,用不著他們說話,我還不第一個放火燒得幹幹淨淨?」


    瀛海島二人知悉蕭矮漢放火燒山,必然能引得多數人目光,是以加緊腳步,拐了條路,不走尋常山道,而是覓了條藏在群林間的別道,自旁溜過牛心寺。在這三個月,每逢他們一少一小無事可做,就會偷溜出去,四處溜搭,不知不覺間已然逛遍整座峨眉山。許多不為人知的小路,亦隻有二人才知道。三人拐進別道,隻見小道雜草叢生,一旁還有個深邃山溝,地勢一邊高一邊低,陡峭不平,照理而言,應是極難行走才是。然而二人為求上下山的便捷,四處找了幾塊平圓大石子,當作踏足點,東放一塊,西挪一塊,形同另類的小路,上下山隻需看準石子所在,以輕功縱身躍上躍下,還能順道練練身子,可謂一舉兩得之用。


    其時,忽聽牛心寺內傳來數人聲息,隱隱約約間,有腳步聲愈來愈近。袁、都二人心神猛跳,打了一陣機靈,以為是讓人發現過來,忙捉了李若虛就往山溝旁的木叢翻身竄去,縮起身子,隨手拿了大片綠葉虛掩頭頂,屏氣凝神,探查寺中動靜。


    李若虛突來受人用力一抓,身子不穩,跟著跌入草叢,嚇了好大一跳,嘴中不禁呀的一聲,道:「先哥,昊弟,你們做甚麽?」


    袁昊輕聲道:「噓!噓!噤聲。」


    李若虛又氣又好笑,沒好氣嘟噥道:「你們愛躲便躲,為甚麽連我也要一塊兒?」見二人理都不理,心思全放在寺中動靜,她歎了一聲,欲要起身。都爭先反應過來,忙擁她入懷,在她耳邊吐氣道:「別鬧,若虛,咱們可不能讓人發現。」


    過了片刻,寺中聲音漸小漸遠,袁昊扔了滿頭草葉,運功躍石而上,迴頭一瞥,發覺都爭先、李若虛二人尚未跟上,隻感古怪,隻見二人緊貼一塊,似乎低聲說些甚麽,當下想張嘴問話,卻不敢真正出聲叫人,又不大好靠近,隻好呆愣在原地,幹瞪著眼。


    李若虛掙紮幾下,自覺動彈不得,臉上微紅,本還要反抗,但她愈是掙紮,愈是感受到都爭先濃烈的男子氣息,嚶嚀一聲,渾身宛若氣力放盡,軟軟倚在都爭先胸膛,低聲道:「你、你這大壞人,說得好聽,是你不能讓人發現,又不是我。你說,你打算讓我一人留在這兒,嫁給元佑公子,是不是?」說著,眼眶紅了起來,淚水直打轉不停。


    都爭先愣了愣,難得見李若虛這等近似撒嬌的反應,不禁莞爾一笑,喃喃道:「若虛,妳平時分明聰明能幹,怎地會以為我要妳嫁給趙元佑?」


    李若虛聽到這話,心神一安,不久柳眉又蹙,道:「那你為何要帶我迴來?先哥,我……我不想嫁給元佑公子,這一輩子隻依你一人。」


    都爭先苦笑道:「錯了,錯了。」


    李若虛抬起頭,臉上驚愕一片,心道:「難不成先哥不願娶我為妻?他、他後悔了?」眸子通紅,顫問道:「你說哪裏錯了?」聲音軟軟弱弱,和平時溫婉幹練的語調大不相同。


    都爭先瞧著李若虛嬌憐可人的模樣,胸中蕩漾,如漣漪陣陣,難以平息,他隻覺有女對自己情深如斯,人生在世,還有何所求?他雙臂用力緊抱李若虛,道:「若虛,妳自也清楚的,我和姓袁的始終武功低微,難以在江湖中苟活,若是讓妳跟著咱們,不曉得要吃上很多苦頭,更有可能害妳遭逢殺生大禍。因此,我說甚麽也不能讓妳跟著咱們一塊走。」


    李若虛急道:「可是先哥,我不怕有甚麽禍甚麽苦,隻要和你一塊,再苦也都快樂。」


    都爭先笑了起來,李若虛貝齒咬唇,輕輕捶了他胸膛,生氣道:「有甚麽好笑?有甚麽好笑?」


    都爭先捉了她纖手,不願放她離開,自信笑道:「若虛,妳等我五年,五年內,我必會想辦法娶妳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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