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李正誌喊道:「若虛,快開門!為父聽峨嵋派弟子通報,說妳閨房傳來男子慘叫,連忙趕過來。裏頭究竟發生甚麽事?元兒又在哪?」聲音聽來甚是急迫。


    孫翠兒急道:「小姐,小姐!快開門!」


    王芫兒一顆芳心早係在趙元佑身上,她一聽說男子慘叫,料定是趙元佑受了傷,道:「小姐,求妳快快開門!」


    接著又有人道:「阿彌陀佛,李櫃主,貧尼瞧令千金氣息穩健,應無大礙,究竟發生甚麽事情?」


    一旁還有人道:「阿彌陀佛,璃兒,現下顧不得太多,以人安危為重,趕緊破門。」


    一道嬌滴滴聲響道:「是,師父。」


    都爭先、袁昊二人麵麵相覷,彼此臉上都錯愕不已,外頭那三人聲息,可不就是圓如、圓容二位師太,和小琉璃師姐?


    他們耳根一動,聽得腳步聲愈來愈雜,顯是來人甚多。他們臉色連連數變,左看右看,見那窗牖、門前皆是人影綽綽,飄忽不定,已然如甕中之鱉,無處可逃,當下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若虛比之外麵三人更加窘迫,整個人手足無措,輕輕跺腳,心想:「該怎麽辦?該怎麽辦?絕不能讓父親知道先哥和昊弟在這,他們是為我而來,我、我不能眼睜睜害得他們深陷水生火熱。」


    倒在地上的趙元佑見情勢大變,臉上忽露冷笑,張嘴就欲高喊,袁昊早有準備,搶上一步,低聲道:「趙兄,說話前要動點腦子,你現在這副模樣,若是讓人瞧見了,你說人家會怎地說你?嘿嘿,有人的寶貝龜兒子讓人傷了,這事情傳出去,可不好笑?」


    趙元佑驚覺過來,見自己下半身渾是鮮血,想道:「袁昊這廝說得不錯,我這副模樣讓人見了,誰都知道我趙元佑今日讓人傷了……傷了……」他腦中想到袁昊說的「寶貝龜兒子」五字,又想:「我需趕緊穿好衣物,絕不能讓人進來。」奈何為了止血,他下半身穴位已被封住,連半點起身的氣力都沒有,迫不得已,忍著羞憤,向都爭先道:「都兄,能否幫在下一點小忙?」


    都爭先道:「幫你自然不成問題,不過這迴你得幫咱們一個忙。」


    趙元佑不問也知對方想說甚麽,咬了咬牙,點頭道:「在下明白。」


    過得片刻,李正誌見房內兀自無人應聲,他略一凝神,就察覺房內至少有四人的氣息,眼睹微瞇,道:「若虛,為父數到三,妳再不迴答,就別怪為父破門而入。一!二!」正當那「三」字正要落下。


    吱呀一聲,房門應聲一開,卻是李若虛親自開的門。


    李正誌一愣,很快迴過神,推開李若虛,往屋內一探,門外眾人則自各個角度偷眼打量,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禁有些詫異。隻見房內袁昊、都爭先、趙元佑三人肩並肩,坐在桌前,似在談天。他們同樣滿臉古怪望著眾人。眾人均想:「瞧他們好端端的,一副暢談甚歡的模樣,哪兒像是發生甚麽兇案?莫非是通報弟子胡說八道?」


    隻見李正誌目光瞇得更細,冷然道:「元兒,發生甚麽事,你臉色怎地那麽差?」眾人聽他之言,目光全都凝在趙元佑身上,見他臉色慘白,眉間深鎖,冷汗直下,衣衫上還血跡斑斑,宛若在強忍甚麽疼痛。


    趙元佑強笑道:「師父,弟子沒有事的。」


    他這話一出口,袁昊、都爭先大罵這人腦筋蠢翻天,心想你說自己沒有事,別人瞧你模樣,還會當真信了你的話?


    果見屋外來人無一不是神色起疑,細細端詳袁昊三人。現場氣氛為之一僵,所有人都不說話,隱隱間,好似有某種氣勢勘勘翻漲。


    圓如師太上前關心,道:「趙少俠,這是本門煉治的氣血丹,能恢複氣血,還請服用。」她作為本次少年大會的東道主,理應對任何傷員表達慰問,更甚以示負責。


    趙元佑接過丹藥,連連謝過,心中卻道:「哼,憑這狗屁我丹藥又能怎樣?師太妳老人家的好弟子傷了我,同樣給我丹藥服用,這仇這恨,絕非這般就能了事。」


    李正誌身為武功大家,觀察敏銳,一眼就瞧出趙元佑臉色發白,顯是因失血所致。他鼻尖微嗅,登時又覺空氣中的鐵鏽血味,斷定趙元佑必然受過傷,流了不少血。他目光先是往旁瞥了李若虛,最後移到袁昊、都爭先身上,淡淡道:「若虛,這是怎麽迴事?二位少俠為何在這?莫非本閣劣徒的傷,和二位有關?」


    都爭先早料到李正誌會為難他們,故作刻意,歎了口氣,道:「趙兄,我都說了,這點事情老老實實說出口,櫃主和師父他們也不會生氣的。」


    李正誌神色更冷,「喔」了一聲,盯著趙元佑,道:「元兒,都少俠說的卻是何事?」


    趙元佑咬緊牙根,低下頭道:「是、是弟子和袁兄弟擅自比武一事。」


    眾人一聽「擅自比武」四字,不禁大愣,想得片刻,各各麵有不解,連同李正誌亦是如此。


    李正誌又問:「究竟發生甚麽事,你老老實實說出來!」


    袁昊苦笑道:「李櫃主,這事還是由我來說,是我不甚傷了貴閣弟子,大丈夫能屈能伸,敢做敢當,這點事情,我還是敢認的。」他這話一出口,屋外不少江湖豪客登時叫好,對袁昊高看了一眼。


    李正誌淡淡一笑,道:「袁少俠能有如此氣魄,令人佩服。那就請少俠如如實實,明明白白告知咱們。」最後幾句話,李正誌刻意說得甚重,言下之意便是:要袁昊不可說謊,否則後果自負。


    袁昊眼珠子一轉,歎了一聲,道:「這事都是因小琉璃師姐和若虛姐姐而起。櫃主也曉得,咱們和若虛姐姐是知心的好朋友,不管是勝是敗,咱們都會替她高興難過。咱們打自若虛姐姐敗下陣,就覺她神態有異,深感擔憂,這才偷偷拜訪。哪知正巧和趙兄碰個正著,對趙兄來說,咱們是不同門派的弟子,更何況還是方才打敗若虛姐姐的峨嵋派弟子。」


    他眼光一一打量屋內屋外來人,見他們都在凝神細聽自己的話,更不敢大意,和所有人四目相交,續道:「趙兄為鞏固貴閣聲譽,和晚輩比劍過招,比到半途,趙兄有意相讓,奈何晚輩眼界拙劣,不知趙兄之意,一個不注意出力過猛,誤傷了趙兄。唉,唉!此事都是晚輩的不是,和若虛姐姐、趙兄一點關係也沒有,還請櫃主不要懲處二人。」


    眾人聽袁昊這話有理有據,話語真摯,從不避過任何一人的目光,顯得光明磊落,足見他心態之正。所有人萬萬想不到這一切都是袁昊和都爭先捏造的謊言,不禁均想:「這袁昊說的話似乎不假,其他三人更無反駁,理應是確有其事。他敢做敢當,遇錯也不逃避,毫不做作,倒是個有為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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