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撫仙大婚,眾豪傑齊聚,撫仙、星雲、杞麓、峨嵋、飛雲五霸惟缺杞麓、飛雲二派掌門。江湖中人皆知飛雲派掌門天機子年事已高,長年閉關不出,就算出關,亦是行跡不定,連派中弟子亦不知他身在何處。武律五霸獨缺飛雲派,本是眾人預料之內的事,但杞麓派乃古撫仙三派之一,門派又臨近撫仙,與情與理上,倘若杞麓掌門當真不克前去,照理而言,也該派遣弟子,隆重恭賀作為三派之首的撫仙,焉有不到又不請人祝賀之理?


    袁昊瞧著杞如飛,偷偷運起道氣,細細打量一番,驚覺眼前的杞如飛氣息圓融,道氣好似另一層薄薄皮膚黏在周身,竟形成團團防護罩,甚為驚人。


    他想道杞如飛能將道氣運用至斯,實在不同凡響,暗暗稱奇,尋思起來:「這五霸各派掌門人自有一番本領,二位師太有峨山四劍,範爺爺有漣仙劍法,宋天雄那王八羔子有利水摧心掌,至於這杞如飛本識如何,我雖暫且不知,但想必也是大有來頭。」


    圓容師太道:「師姐,五霸盟友不辭千裏而來,路途勞累,咱們還是快請他們上山歇歇。」


    圓如師太笑道:「阿彌陀佛,師姐說得是,昊兒,先兒。」


    袁昊、都爭先知圓如師太之意,走上前,拱手施禮,恭請三派人馬行上山道。


    範曲直、宋天雄、杞如飛三人起初微微一愣,想道:「這二位少年看來頗為麵生,莫非是峨嵋派新弟子?」


    古撫仙三派一邊走邊聽瀛海島二人介紹各處景觀。他們聽得二人一張口說話,當是流利自如,一點也不像尋常少年人,麵臨各派掌門人竟能穩重如斯,將所有景致說得頭頭是道,實是件不容易的事。


    瀛海島二人忍著三派掌門人時不時打量過來的目光,起初尚能忍住,但過得片刻雙肩微縮,臉頰僵硬,再過少時,隻感一陣心孤意怯,以為自己露了馬腳,心髒怦怦狂跳,冷汗如流水般涔涔而下。


    卻不知古撫仙三派是見這袁昊、都爭先生得麵生,身上峨嵋派袍子甚新,料想應是剛拜入峨嵋派的新弟子。然而周遭峨嵋弟子對二人態度頗有敬意,二位師太言語之間,更是對這一少一小相當信賴,是以範曲直、宋天雄、杞如飛三人這才覺得古怪。


    人人心中本就各有所想,而瀛海島二人先入為主認定身分已然曝露,心中胡思亂想,懼怕往後可能發生的雲雲種種,這情況就好比平時偷慣了贓物的偷兒,一時做賊心虛,以致無法明辨是非。


    眾人行至牛心寺附近,便不再往上,而是轉道帶往各自別院。


    袁昊、都爭先向旁用眼神示意,跟著有弟子奉來熱毛巾,備茶端上點心,安排好三派人馬各自別院,再三向範曲直、宋天雄、杞如飛確認有無其他要事。


    範、宋、杞三人見袁昊、都爭先言行有禮有敬,辦事利索,又懂得待人處事之道,他們所需之物是一概不缺,哪怕有缺,二人也會立刻讓人拿來,他們不禁暗暗讚賞,齊想:「峨嵋派不知是哪兒找來這般好弟子,細心得體,前途不可限量。」


    這時,隻聽星雲弟子中有人道:「叔??掌門,能否向他們要點酒水,好讓眾師弟們放開胸襟,壯壯膽子。免得等會上場,手軟腳軟,可就大大丟了咱們的臉。」


    宋天雄麵色微緊,心想峨嵋派六根清淨,絕不會碰葷食酒水,怎地可能要得到酒水?他察覺範曲直、杞如飛都在看自己,不禁心頭有怒,暗罵是哪個弟子這般糊塗,循聲瞪去,見著其人,臉頰忽緩,苦笑道:「戎兒,你這一片苦心自然是為人好,但可為難了峨嵋派賢侄。」


    早在那弟子一出聲,袁昊、都爭先就覺此人聲音好是熟悉,循聲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吃了好大一驚,那人一身黑袍,鼻間有一大胎記,神態倨傲,目光一世,除了那吳犬戎還能是誰?


    袁昊斜眼瞧著吳犬戎,忖道:「這狗子也在這裏,嗯,臭狗子跟著臭主子,一家通通臭,哈哈,哈哈。」


    他壓下笑意,拱手道:「宋掌門,二位師太料到會有這等情況,早讓咱們備好酒水,供各位師兄師姐享用。」


    宋天雄知袁昊這是替自己做足台階,又驚又喜,嘴角微勾,笑道:「那真是有勞二位師太。」他大可不必對袁昊這般客氣,隻是想到袁昊是替圓如師太辦事,又處處體貼周到,故而言詞間頗有善意。


    本來三派弟子以為來到峨眉山,得連吃好幾日的齋食清水,正感鬱悶之極,一聽有酒可飲,想到觀賞各派才俊比武之餘,還能滿足口福,實是意外之喜,頻頻叫好叫嚷。


    範曲直聽得弟子喜樂聲,嗬嗬一笑,忽道:「這位賢侄,範某以前沒見過你。」


    袁昊渾身微抖,暗吃一驚,拱手稱是,道:「晚輩小名不足掛齒。」


    範曲直笑著搖搖頭,以為他是顧及禮法,不敢相告,於是道:「範某不過是隨性一問,你答了名字,是對長輩有禮,不礙著甚麽禮法。」


    袁昊糾結一會,偷偷瞧了都爭先一眼,見他麵不改色,微微動著眉毛,道:「這??這??在下姓袁。」


    這「袁」字才剛落下,但見範曲直三名掌門人眼中閃過駭人精光,異口同聲道:「你姓袁?」


    不僅如此,連適才還在歡唿的吳犬戎、三派眾弟子都相望而來,歡聲頓止,氣氛為之一凝。空氣中凝重一片,隻見眾人目光堪堪銳利起來,紛紛打量起袁昊的一舉一動。


    吳犬戎冷聲道:「你姓袁,莫非你就是瀛海島民?那大鬧撫仙大婚的袁月?」


    眼看袁昊神色驚駭,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都爭先苦笑一聲,上前道:「三位掌門、師兄師姐,我這位袁朋友知道自己和那位瀛海島民同姓袁,是以不想驚擾諸位,原因就在於此。」


    範、宋、杞三人和三派弟子聞言,也覺有理,神情緩下,暗道:「這峨嵋弟子所言不錯,要是他真是那萬惡的瀛海島民,明知此處高手雲集,豈會自投羅網?而且這中原姓袁的人成千上萬,難不成咱們要為了一個島民,殺了無數無辜好人?」


    想到此處,因此無人多說甚麽,隻是兀自瞧個袁昊不停。


    袁昊隻感坐立難安。就在這時,一名峨嵋弟子推門而入,道:「袁昊,飛雲、少林、靈瑤宮、武當派的人馬都聚在山下。掌門師伯讓你下山一趟。」


    袁昊聽聞這話,好似在茫茫大海中捉住一塊漂浮板子,如獲救星,連忙讓幾名弟子留守於此,都爭先跟著叮嚀幾句,告辭眾人,急匆匆告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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