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霍家兄弟的霍文,一槌即敗,臉色慘白,傷得不輕,江湖群豪隻感大快人心,振臂叫好,歡唿聲籠罩在袁昊周身,彷彿在簇擁他大步下台,愈發宏亮。


    有眼尖豪客道:「那是道寶!那是道寶!」


    一旁道士道:「袁昊和霍文境界有差,二脈間的差距,著實不小,這世上能靠一己之力,扭轉幹坤的器物,惟有道寶了。」


    又有勁裝女子道:「活該,偷雞不成蝕把米!霍家想迫得人家姑娘嫁人,反倒吃了袁少俠的大虧!哼,袁少俠還不一定會輸那霍風。」


    有少漢道:「不錯,他老子的霍家居心不良,武律在上,報應不爽,袁少俠這不是替撫仙出了好大一口惡氣?」


    有書生道:「不過話又說迴來,想不到堂堂霍家大少,在茶館被姑娘人家婉拒婚事,竟是惱羞成怒,想仗著權勢逼人服從。小生遊曆各地,這撫仙霍家的惡名,自然有所耳聞,卻未能料想到會是如此地步。」


    有老翁哼聲道:「你們這群年輕人,毛都還沒長齊,嘴上說懂,無一不是隻懂一半。霍家做的惡事,遠遠超乎你們想像。你們知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背後,究竟是誰?可??可是那位竹先生啊!」


    又有老嫗附和道:「是啊,竹先生在老身鎮上,老一輩可沒有人不知道他這號人物。霍家這迴當真太過火,居然把主意打到竹先生孫女頭上。」


    隻見謾罵霍家的浪聲此起彼落,好似不絕於耳,這自然是因為百姓口耳相傳下,得知方才茶館發生的事情雲雲。那罵聲之中,多半是異地來客的聲音,撫仙百姓這些年受盡欺壓,不敢胡意妄為,他們雖然無膽罵人,卻也冷眼旁觀,默許一切,沒人願意替霍家聲援一句。


    霍風仗著道寶在身,龍組戰鬥也已結束,隻是但凡霍家之人,充斥在一片罵聲當中,心中何如好受?但見霍本通、文武兄弟、霍風、霍蘭各各臉色陰沉,目中含著憎火,瞪向走下台的袁昊。


    霍本通向衙役看過一眼,那衙役朗聲又道:「龍虎二組,玉珮亮者,自行上……」他話未說完。


    忽然之間,袁昊哇哇大叫起來,好似終於忍受不住,又奔又跳,隻見他一張小臉紅得難受,冷汗狂流,嘴唇好似腫了一圈,微微發顫。袁昊見眾人接踵比肩,齊湧而來,腳下一動,竟施展泥鰍功,扔下傻愣愣的群眾,直往最近的茶館衝去。


    竹雲堂等人不禁吃驚,趕忙跟上。到得茶館門口,隻見袁昊忙向小二要了一杯茶水,咕嚕咕嚕一口幹盡,深吸口氣,似覺不夠快活,他又要了好幾杯茶水,連連數十杯,最後搶過整壺茶,一口痛飲幹盡。


    方才那些人看他反應如斯,不由甚覺古怪,他們均想這小娃兒本事不小,行事作風卻難以預料,又叫又跳,儼如怪人,要是一個不注意,讓他傷人那可不妙。他們紛紛退避三舍,不敢再貿然接近。


    袁昊幹過整整一壺茶水,舌頭外伸,隻感身上熱氣降下,辣感消退,惟嘴中兀自是發麻難受,道:「小二,小二!茶還沒好嗎?快些,快些!」


    小二笑道:「這位少俠,咱們店內茶水,每壺都是剛好煮沸的熱水,衝泡現成的熱茶,才能沁入心脾。少俠,好茶需多加等待,急不得的。」


    袁昊苦不堪言,道:「龜爺爺,我、我快受不了!要不水也行,小二,不要茶啦!」


    小二有些不快道:「這位少俠,咱們是茶店,供茶不供水。」


    袁昊道:「你這甚麽黑店?供茶不供茶,好,我換一家就是。」


    小二拉住袁昊,道:「少俠慢走。」


    袁昊張著嘴吐氣,道:「幹甚麽?」


    小二冷臉道:「少俠還沒付錢呢。」


    袁昊眼珠子一轉,道:「給水就給錢,否則免談。」


    小二嘿的一聲,道:「給錢就給水,否則小的可要報官啦!」


    竹雲堂、許無風等人相繼跟來,見袁昊衝入茶館,話也不說,拿茶便灌個不停,其後還和小二鬥嘴起來,極是惹人矚目。且袁昊身上尚有些許辣氣,輕輕一聞,均是麵有苦容,不知做何反應才是。


    竹令謙一手擋著顧希顏,不讓她接近袁昊,另一手招唿來小二,付了武幣,要他們盡管送上茶水,讓袁昊喝個痛快便是。小二接了武幣,當是露出喜色,連連稱是,趕緊命人煮茶,自己則端水奉上。


    竹令謙走近過去,卻似一點也不受辣氣影響,替袁昊拿碗倒水,淡淡笑道:「我曾聽人說過,這『紅油掌』的厲害之處,在於塗滿辣椒、花椒濃縮汁液的掌上,隻要打中敵人,掌上辣氣就會沁入敵體,辣得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幸你隻是被打中側耳一塊小肉,還算不上嚴重。」


    袁昊哭喪著臉,道:「妳、妳別靠過來,這辣氣簡直……簡直……」


    竹令謙笑道:「放心,我自小就不怕辣。」


    原來袁昊雖以黑槌子勝過霍文,終究被「紅油掌」打中側耳,初時精神專一,乍看無礙,還不以為意,但那「紅油掌」實如油水碰火,不一會兒功夫,迅速傳遍周身,辣氣衝體,又麻又痛,始終難消,當真就要暈去。所幸既知得勝,再也用不著忍耐,因此一下擂台,第一件事情:便是找水止辣解渴。


    袁昊總算緩和過來,望著桌上整整三壺清水,喃喃自語道:「紅油掌,紅油掌,隻是輕輕擦到耳邊,便有這等可怖辣氣,倘若讓那掌正麵打中,指不定我真會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哼,霍家果真沒一個好東西,藏著這邪門武功,說甚麽為了我破例而用,龜爺爺的!」


    竹令謙美目一掃,輕聲道:「你剛才動用了黑槌子,是不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


    袁昊點點頭,想起和當康道別那晚,二人說起道寶的事兒,佯裝誠惶誠恐的模樣,嘻嘻一笑,低聲道:「令謙姑娘的話,豈敢忘掉?一天隻得用三迴,我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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