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等人直到見不著當康身影,這才往原路返去。然而走不出一裏,就見袁昊、李若虛臉色發紅,氣喘籲籲,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畢竟他一人經曆連番激戰,道寶使用過度,通體各處又疲憊又酸痛,另一人服了陰陽軟眠散,雖是讓都爭先以道氣逼退大多藥效,醒轉過來,但是體內尚有藥性殘留,仍未完全恢複。


    四人商量一會,決定在道旁休息一晚,待天亮一早,再趕路迴鎮。


    這閒來無事,袁昊、都爭先就將如何打暈王芫兒、讓三十名絕千弟子一路追捕、解救當康、殺了華家二兄弟雲雲,通信道了出來,其中不乏瀛海島二人暗自加油添醋,美化自己,醜化他人,將整件事情說得天花亂墜,好似神仙打架,可是一說起正事,又是條理清晰,脈絡分明,前後唿應,依舊能通,聽者倒不至於一頭霧水,搞不清楚情況。


    李若虛知瀛海島二人性子如斯,確認彼此平安下來,又開始胡鬧而為,好是無奈,不過聽到他倆不顧自身安危,隻身二人闖入金玉樓,壞了華森惡計,成功從趙元佑手中保住自己貞潔,逃脫出來。尤其聽到情郎如此拚命,心底一甜,暈紅上頰,又覺感動又覺害羞,沒多加製止二人,靜靜將他們的話全部聽完。


    素來淡然的竹令謙,見這袁昊、都爭先明知自己闖出大禍,態度如初,嘻笑不斷,更有些幸災樂禍。她似傻了眼,悄聲問道:「這二人一直是如此?」李若虛苦笑點了點頭。


    袁昊眼珠子一轉,始終有件事情惦記於心,歎了口氣,忽道:「也不知那位拖住江泰源的老人家,現下可有沒有事?若非有那位老人家相助,我是沒辦法及時闖入樓中。」


    都爭先猶豫片刻,道:「我當時一路邊逃邊打,沒閒暇觀察那位老前輩,聽你說來,那江泰源能使刀氣,似刀氣、劍氣等外功之法,是屬體道境的範疇,而那位老前輩,劍不僅成氣,更進一步展現劍芒。姓袁的,你有所不知,劍氣往上精進一步,當可成芒。照理而言,那位老人家對上那江泰源,劍芒對上刀氣,優勢應該更大,不該打得難分難舍。」話說到這裏,摸摸下巴,道:「這倒是古怪。」


    李若虛點點頭,襝袵施禮,道:「昊弟,先哥,今日一事,真要多謝二位相救,否則的話,要是讓趙、趙元佑得逞,我、我……」她話聲軟弱下來,旋即一止,似想到甚麽,姣好臉上慘白一片,柳眉深鎖,眸中流淌莫大懼意。


    眾人均是不發一語,心中明白,倘若沒有都爭先引走絕千弟子,倘若沒有那老前輩拖住江泰源,倘若袁昊沒有及時趕上,闖入房間大鬧一番,礙著趙元佑辦事。中了陰陽軟眠散而暈去的李若虛,勢必會讓趙元佑得逞不可。


    都爭先哈哈大笑,右手一撈,將李若虛擁入懷中,嘴巴湊近,在她耳畔呢喃幾句。


    隻見李若虛忽地嬌唿一聲,渾身驚顫,本來毫無血色的臉龐,登時通紅如火,莫名羞赧。她低著頭,整個人縮在都爭先懷中,又捶又打,幾乎不敢見人。


    與此同時,都爭先目光一幌,察覺正有兩道挾雜好奇的目光,靜靜凝望過來。他瞪眼迴去,左手揮動,臉上好是嫌棄,一副要趕旁觀者離去的模樣。


    那二人不用說,自然就是袁昊、竹令謙二人。


    袁昊心有不服,你倆想談情說愛,打情罵俏,不會去別的地方?幹甚麽非要我離開才是?不過見竹令謙老實地走開,往大道另一頭走去,他嘴中罵罵咧咧,跟著起身走去。


    袁昊道:「令謙姑娘,妳幹嘛聽那姓都的話?他叫妳走,妳就走,要我說啊,他那人說得話,咱們大可不聽的。」


    竹令謙沒有應答,隻是低垂著頭,愈走愈快,彷彿欲要趕緊逃離此地,不願再待下去。袁昊見她神情古怪,不明所以,繼續跟在後頭。


    竹令謙走沒幾步,似乎再也忍受不住,迴眸探來,道:「你走快點。」


    袁昊單眉一挑,歪歪頭,心底卻覺懶散,小步輕挪,動得慢慢吞吞,根本不願加快步履。


    竹令謙咬一牙,突然迴頭,就見她眸中流露窘迫之感,臉上滿是羞赧,捉了袁昊的手,用力一扯,嗔道:「快一點!」蓮足一動,就仗著那輕靈身法,行如疾風,奔離數裏之外。


    袁昊突被這麽一帶,吃驚不已,整個人身子前傾,差點沒摔個顏麵碰土,慌忙鞭策軟而無力的雙腳,仗開泥鰍功,平穩身子,不滿道:「妳幹甚麽?」


    竹令謙不答,待二人再奔出數丈,已離得都爭先、李若虛老遠。


    袁昊曆經今晚一戰,雖無受到重創,卻已累得虛脫乏力,道氣、氣力皆所剩無幾,奔不了多久,整個人氣喘如牛,眼前金星亂冒,幾欲暈去,愈奔愈慢。


    隻見竹令謙臉上愈來愈紅,蓮足輕轉,忽然佇候停下,動也不動。袁昊兩眼瞪大,煞之不住,連是叫停也不及,腳下一踉蹌,直直撞在竹令謙身上。


    這一倒地,袁昊隻感四肢又軟又酸,指頭沒力,隻怕再也沒辦法起身。忽然之間,腦袋似乎遭甚麽猛然砸下,力勁甚大,後腦一痛,痛叫出聲,眼前頓黑,就此暈了過去。


    待他重新醒來,氣力漸複,鼻腔微抽,隱隱約約間,傳來一陣柔軟幽香,猶如深陷溫暖鄉一般,愜意難言。他臉頰好似碰著甚麽東西,微覺燙感,撐地起身,見竹令謙就倒在自己身下,眸中淡然,同樣凝望過來。


    二人四目相交,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也不知該說甚麽才是。


    竹令謙輕輕挪動身子,歎了口氣,道:「你總算醒了。」


    袁昊發覺自己撲倒人家,忙退開一旁,紅著臉解釋道:「令謙姑娘,我、我……我不是……」他本想說「我不是故意」,卻怎地也說不出口,隻覺像是在替自己找著借口,不是大男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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