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瀛海島二人居在小界域以來,平時就沒少見過袁昊、都爭先二人,因此董辰很是清楚袁昊的麵容,眼見他突然現身,笑得似個不懷好意的賊兒般,感到不對勁,問道:「你、你竟敢出現!你殺了咱們閣中弟子,盜取鏢物,還想怎麽樣?」他膽子可沒有表哥那麽大,說起這話,心底直是後怕。


    袁昊嘻嘻笑道:「這位朋友,天大誤會啊!我哪裏敢怎麽樣?你們說我一個小小的執者境一脈,整天讓人追趕跑跳,想活命已是費盡心思。倒不如說,我還想請教二位,你們想怎地樣?為何要咒殺我呢?」


    董通、董辰二人一聞此話,登時臉色大變,均感不妙,照袁昊這個口氣,方才的談話,八成是全聽入耳中,他身為當事者,隻需隨口一說,便可將他倆精心自圓的謊言,通通戳破。


    董通是苦在心中,難言在口,明白話既出口,誓言又是立下,此時此刻,已然複水難收,毫無辦法,當下情急無奈,隻瞪著袁昊,順著董辰之言,冷笑道:「住嘴!你這通敵小賊心術不正,誰曉得你會變出甚麽把戲?不錯,你確實是執者境一脈,但誰又能保證,你沒有其餘援手了?」卻也不提誓言自破一事。


    袁昊想都沒想到這董通還想辯解,當是愣住,眨了眨眼,忖道:「這董通腦筋是不是不好?莫非以為所有人都是蠢貨不成?我特意讓芫兒姐姐說出重話,冷言逼得你立下誓言,就是為了等著現身,以好戳破你的瞞天大謊。現下你謊言已破,不管再怎地自圓其說,那都是白費力氣罷了。」目光一轉,看向瑟瑟發抖的董辰,微感憐憫,又想:「可憐啊,有這種添人麻煩的表哥,我還不如自殺為快。」


    董通說到酣熱,見無人開口,袁昊又一副心思飄遠的模樣,大有把握笑道:「怎麽?袁昊,你說不出話來,是不是?那倒不錯,你是通敵賊子,麵對堂堂絕千閣,自然心神難安,對不對?哈哈哈!我勸你乖乖束手就擒,看在你自願迴來認罪的份上,咱們當可從輕發落,不要你命就是。」


    董通自以為事情還有宛轉餘地,畢竟當時袁昊被囚於洞中,雖然不知他是如何脫身,不過此事前後緣由,他卻也不知。他隻覺自己言之有理,字字珠璣,因此才無人反駁自己,轉念一想,信心更足,繼續動著唇嘴。


    其實當袁昊一現身,董家兄弟的謊言早是不攻自破,都爭先、李若虛先後恍悟過來,發覺事情真相:這分明是董通辦事不力,不知何故,打算嫁禍罪過給袁昊,好讓他頂罪。


    隻見李若虛靜靜凝望過來,既不笑又不說話,眸子愈瞇愈細。王芫兒則冷笑出聲,連看也不願看,扭頭而去。都爭先咧嘴起來,挑起單眉,睥睨過來,倒在等著看好戲。


    眾人目光往旁看去,見董辰臉上慘無血色,懼怕難忍,坐倒在地,一句話也不肯再說。所有人目光再轉,靜觀等候,就看董通何時會自行認罪,停下這如跳樑小醜般的行徑。


    總歸還是有人忍不住再先,冷聲喝道:「龜爺爺的王八羔子,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自己做得好事,有甚麽好不敢認?我本還想看你耍寶,但當時我逃命在即,你這人卻擋咱們去路,說些嘰哩咕嚕,狗屁不通的蠢話,差點害死我和……和那位小姑娘,現下我活下來,你還想著脫罪?哼!門也沒有!」


    此人當是愈聽愈怒的袁昊。


    李若虛、王芫兒、都爭先都是不由一愣,轉頭看向發怒起來的袁昊。


    原來昨夜逃亡一事,袁昊始終懷恨在心,當時隻顧逃亡,意外瞧見董家兄弟和那三名聖教僧人的私下交易,不慎被發現,捲入一場不必要的鬥爭。若非他一把大火燒了聖教藏洞,引開三名聖教僧人,爾後又以小伎倆頻施黑槌子,偷襲董家兄弟,他和竹令謙二人,指不定還逃不出多傑的魔掌。


    如今就是事過境遷,迴憶起來,袁昊兀自覺得驚恐無比,心髒怦怦狂跳,難以自己,所幸自己倖免下來,竹令謙也平安返家,相安無事,一切倒好。可是現下追究起是誰的過錯,那罪過最重的人,竟是想盡辦法要脫罪,更甚者,還將罪過推給自己這名受害者,簡直不可理喻,忍無可忍。


    董辰心底大跳,沉下臉道:「你……你這是想怪罪我?怪罪我董家之人的錯,是不是?」


    袁昊怒氣直往腦衝,孩子性發,忍無可忍,大罵道:「就是怪你這王八羔子!方才躲起來偷聽,早讓我滿肚子火,老實告訴你,那袁兒就是小爺我!你們當時說的一字一句,搞甚麽無聊交易,想殺我滅口雲雲,我自然也都清楚。你還想怎地編故事?說書人?」


    董辰、董通齊嚇一跳,嘴中「啊」的一聲,臉上接連變色,後頸微涼,想不到他們隨口冒充袁昊身分的小姑娘,竟就是袁昊本人。


    如此說來,他們精心自圓到此的謊言和準備,全都成了白費功夫?


    董辰惶恐道:「你、你說謊!你……你不可能是那袁兒。」


    董辰哼了一聲,也道:「不錯,你不可能是那小姑娘。」心想你要真是那小姑娘,定然會知道咱們的交易內容,若沒有證據,誰肯信服?


    袁昊歎了口長氣,咳嗽一聲,道:「董大哥,你還在等甚麽?若虛小姐要你尋閣中遺失的鏢物,如今失物在,竊賊也在,怎地還和他們談甚麽條件?你隻消捉了帶迴去,若虛小姐心情一好,還不重重有賞……嘿嘿,不覺得這相當耳熟?」


    董家二人心底大驚。


    袁昊又咳了一聲,瞧著董通,哼了好大一響,道:「妳說妳是小姐派來,可有甚麽證據?倘若是,妳見著堂堂絕千閣三老的董家人,竟還不施上大禮?」這口氣不似平常的他,倒是別人說話的語氣。


    董通當即臉色大駭,抽了口冷氣,身子隱隱顫起來。


    袁昊轉而瞧向董辰,裝出和董辰一樣的嗓子,道:「不錯!妳、妳這般無禮,可還像話?而且小、小姐她日理萬機,掌管絕千閣大大小小雜事,從不會幹涉咱們如何辦事,隻要事情辦妥,她絕不會追究,妳莫要再胡說八道。」


    那董辰更是驚唿好大一聲,嘴中啊啊低吟不停。


    袁昊這話說完,頓了一拍,轉而發笑,又道:「二位,不覺得我演得相當像二位嗎?」


    董辰、董通鐵青著臉,低頭不敢再說話,事已至此,他倆如今總算明白,知再怎地編造故事,也辯不過知道真正實情的袁昊。


    眼看事實已明,李若虛心中喜憂摻半,點點頭,道:「董家二位,此事箇中緣由,之後我請你們好好說個清楚,你倆先下去吧!」


    董通、董辰謊言一破,大感羞愧,根本不敢久呆於此,連忙施禮稱是,轉身要走,離走之際,目光流轉,兩對目光不約而同射出,透著一股恨意。董通目光再轉,恨意加劇,死死注視擁著李若虛的都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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