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危機之際,袁昊耳中彷彿聽得銀鈴脆響,隱隱傳來。


    鈴鈴,清脆鈴音悠悠蕩來,迭迭響亮。


    緊接著忽聞一聲嬌叱:「住手!」話剛落,唰唰幾聲,似有甚麽奔湧蕩開。


    那多傑倏然鬆開袁昊,暴退開來,桀桀讚道:「好!好招,招中有劃,劃中有招,小姑娘,妳是哪個門派?據老衲所知,中原江湖,可沒有哪個門派,會使小姑娘妳這等奇特武功。」


    有人淡淡迴道:「承蒙前輩過獎,晚輩武功平平,拙技獻醜,並不屬江湖任何門派的武功。」


    袁昊落了下來,屁股一痛,卻顧不得其他事兒,一發覺能唿吸到新鮮空氣,當即大口大口吸著氣,胸口高高鼓起,吸了幾口,彷彿覺得不足,整個人高跳起來,鼻嘴共享,頻頻吸氣,隨著吐氣平複,反複數次,最後籲了長長一口氣。


    他緩過神來,知道自己大難不死,受人搭救,總算活了下來,喜不自禁,對這名救了自己一命的不明人士,又感激又佩服。


    便在此時,耳中隻聞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有人信步靠近。乍聽之下,此人步伐輕盈,似有若無,和那多傑有幾分神似。


    袁昊怕是多傑趁自己不備,找上麻煩,忙轉過身,出乎預料的,卻是另一張熟悉嬌容映入眼簾。


    隻見那張嬌容尚有幾分稚氣,慧黠眸子戲戲瞇著,溫溫婉婉,關切之情,表露無遺。這時月光斜罩下來,將那身黑白相兼的襦裙映得盈盈發亮,更添幾分柔色。


    此人卻是分開不久的墨竹小姐。


    袁昊吃驚不小,道:「妳……妳怎地會在這?」話一落,以為自己白費了功夫,有些慍怒,又是追問:「我好不容易替妳引開那些家夥,妳幹甚麽迴來?龜爺爺的,現在好了!偏生遇上最麻煩的家夥。」


    墨竹小姐聞聽袁昊這般無禮口氣,沒有生氣,淡淡一笑,道:「我家在撫仙,平安下山,自然就在這兒。不說我呢,你又如何?」眸子一轉,瞟了多傑一眼,道:「不久前誇下海口,說那些人都交給你處理,你可真好,真好,袁兒妹妹。」


    袁昊如何聽不出墨竹小姐這是明褒暗貶,嘴上說著「真好」,實則是說自己辦事不佳,一個麻煩過去,竟又惹來更加麻煩的大魔頭。他臉一黑,嘴要張,不知該如何反駁才是,這多傑為何找上門來,又是如何發覺,自己全是一概不知,迴過神來,就被一路追趕,陷入險境。


    他偷偷抬眼打量多傑,發覺多傑也正打量自己,心中一凜,不願氣勢輸了人,昂起胸膛,正大光明瞪著多傑,和他大眼瞪起小眼。


    墨竹小姐在旁瞧著,偷偷抿嘴笑了起來。


    袁昊尋思:「這臭僧人方才說了,他一直都在瞧著咱們的一舉一動,究竟是自何時開始?可得問個清楚明白才是。」


    哪知話尚未問出口,多傑冷然搶先道:「小子,你以為多了一個小姑娘,就能救得了你的命?」


    袁昊眼珠子一轉,望了身旁墨竹小姐一眼,再看著多傑,道:「不覺得。」


    「呀!你好樣的,這話是甚麽意思?瞧不起女流之輩,是不是?」墨竹小姐撅起嘴,有些生氣道。


    袁昊眨眨眼,指著多傑,罵道:「多傑大師,你說這甚麽話,是不是瞧不起咱們女孩人家?說,說!你曾和圓如師太對過一掌,彼此沒輸沒贏,怎地可以胡亂小瞧女人家?」


    墨竹小姐白眼一翻,啪的一聲,朝袁昊手掌打了下去,道:「我說的是你!」


    袁昊再次眨了眨眼,搖搖頭道:「我沒有啊。」忽然理直氣壯起來,道:「我哪有!」


    墨竹小姐道:「就是有。」


    多傑眼見二人自顧自鬥起嘴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底,大感惱怒,喝道:「二個娃兒都給我住嘴!」


    墨竹小姐、袁昊耳中嗡的一聲,微感頭暈,知這多傑武功很是了得,均是乖乖聽話,目光轉去,靜默下來。


    多傑臉上得意,微笑點頭,看著墨竹小姐,道:「我知道妳,小姑娘,原來妳就是鼎鼎大名的墨竹小姐。妳的傳聞,已在聖教當中傳了開。不得不說,妳的劃,確實很適合咱們聖教。」


    墨竹小姐輕輕施禮,道:「晚輩劃技拙劣,火候不足,於獨霸西方的聖教而言,適合二字,實在不敢當。」


    多傑既說「適合聖教」,言下之意,便是稱讚墨竹小姐劃功高妙,不過他身為西域聖教富有名聲的江湖前輩,不敢真正拉下臉,稱讚眼前這位後生晚輩,因此才說「適合」二字,乍聽之下,便是成了墨竹小姐低聖教一等,是墨竹小姐在配合聖教,而非聖教配合墨竹小姐。


    袁昊聽出這弦外之音,笑嘻嘻道:「墨竹小姐,多傑大師是說妳劃得很妙,他不敢說這等話,嘿嘿,我替他說。」


    多傑被揭心事,還是當著後生晚輩的麵前,這麵子該往哪兒擺?不禁大怒,渾身氣勢微歛,拳掌一翻,方才那股駭人的能量,源源又現。


    他滿臉不屑蹬著袁昊,道:「小子!照理而言,你武功低微,根本成不了氣候,逃了便逃了,咱們聖教諸事繁多,根本沒空管你。可是你好死不死放了那把火,就是正式和咱們聖教為敵,換句話說,你是神敵!真神的敵人,咱們作為教徒,哪怕奉出幾百幾千條生命,也要將你拖入地獄,接受真神給予的製裁!」


    袁昊聽聞這話,心中大駭,甘心為了真神而殺人的信徒,那是何等可怖的存在?莫非自己放了那把火,燒掉聖教藏洞,全是多此一舉的功夫?但是若非那場大火,那三名僧人便不會早一步離去,自己還不定能引走董辰,為墨竹小姐爭取逃脫的機會。


    如此想來,放火燒了聖教藏洞,倒不是錯誤抉擇。


    袁昊哼了一聲,迴道:「多傑大師,您想殺人便說要殺人好了,說那麽多理由幹甚麽?」


    多傑更怒,暴喝一聲,蹬地猛欺,身法如風,根本看不清楚。


    袁昊見多傑有所動作,知自己敵不過對方,亦不敢退開,果斷拿槌護胸,擋在墨竹小姐身前,當是要以黑槌子擋住多傑這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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