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迴到原處,就地而坐,一口咬著切糕,邊是尋思:「那迷魂散也不知是甚麽玩意兒,都爭先可會不會?要是有用,屆時我可要叫他給我一些。」見墨竹小姐幌眼而來,輕輕迴笑。


    袁昊始終認為,那迷魂散是何如好用的毒藥,既稱「迷魂」,能使人不知不覺昏厥過去,失去知覺,尚能不死,天下竟能有這般奇藥?可是他卻不知,那迷魂散服下肚,會使人儼如陷入幻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正是江湖淫賊大盜最愛使的玩意兒,用來偷搶拐詐,劫色劫財,甚是好用,且隻要用法適當,連低境界武者也逃不出迷魂散的魔掌。


    他接著想:「事已至此,眼下是逃跑的最佳時機,等會我就負責殿後,讓墨竹小姐先走一步,管他們狗屁聖教還想搞甚麽花樣,隻要墨竹小姐安然無事,那懸賞令想如何竄改都是隨意。倘若事跡敗露,為了瀛海島,我得把墨竹小姐給……給……」心念至此,明白一旦事跡敗露,為了不給都爭先添麻煩,勢必得做出抉擇。


    他不覺一愣,小聲籲了口氣,想起和墨竹小姐共處的數日光陰,不由握起小拳頭,咬牙道:「隻怕……隻怕我是沒那個膽子,可是、可是我又該如何是好?」


    墨竹小姐確認袁昊已將迷魂散倒入酒桶,心底微微一喜,瞧著眼前那張俊俏深邃的麵孔,對自己恭敬有禮,含情脈脈,心中卻無半分不舍,隻想:「爺爺真是的!當初都是他說聖教有一名劃功高妙的老先生,親自設計甚麽大教堂,並成功創建出來,好生令我佩服,千方百計想和這位老先生見之一麵。後來費了不少功夫,總算讓聖教捉住我,哪知道那位老先生行跡漂泊不定,已不在西域。本來好生失望,所幸這囚居的日子,我所學還是不少,要說有甚麽真正令我煩心,也就隻有這位比恩隊長。」


    她目光流轉,眼角餘光正好瞧到袁昊身上,臉頰微緩,又想:「不過,此行倒是碰上一個怪家夥,又無禮又古怪。」


    忽見比恩紅著臉,朗聲問道:「墨竹小姐,敢問您今後有何打算?」


    墨竹小姐聞言,微微一愣,尚未迴答,比恩就搶道:「其實不瞞您說,咱們聖教會藏身於此,是為了等候我教的一位大師。那位大師千裏迢迢來到中原,咱們就準備班師迴朝。倘若、倘若可以,小姐您要不要隨咱們聖教,一同移居西域,成為咱們聖教專屬的劃師。」


    圍觀的聖教士兵聞得這話,一下便知隊長心意,紛紛起鬨叫好。


    有士兵道:「是啊,墨竹小姐!您劃功如此高妙,聖教的導師定也很歡迎你。不如,不如,您就加入聖教,咱們從此……嘿嘿,從此一家親,一同推翻武律,讓真神的榮光照耀大地。」


    又有迴族士兵道:「不錯,不錯!小姐您雖是中原人,卻和咱們宛若一家人。家人和家人之間,絕不會隱瞞事情。老實和小姐您說,前幾日我們可幹過一筆大的。」


    有士兵嘿嘿笑道:「對,大得很!小姐,那鼎鼎大名的絕千閣,妳可認識?嘿嘿,他們前些時日一連失了好幾車鏢物,虧損巨大,那便是咱們幹得妙事。咱們早眼饞那絕千閣許久,因此有位弟兄提出讓瀛海島那群『無神者』背罪,咱們便能盜個愉快。」


    這話才剛落下,袁昊、墨竹小姐已然吃驚不小。就見又有士兵忍之不住,道:「喂!你們可記得說後來呀,後來才精彩!」


    眾士兵齊聲道:「對,對!後來可精彩。」


    士兵嘿嘿又笑道:「小姐,那絕千閣既然已恨上瀛海島,自然會有所作為。那姓李的代理櫃主,很快地發號施令,要絕千弟子入山捉拿無神者,結果反被咱們用計騙到深坑,殺了他們不少派中青年。」說著,大笑起來。


    眾士兵聽他笑得快活,同樣忍不住,大笑起來。這等攸關教中的機密話題,本不該在旁人麵前提及,尤其還是中原、西域兩地之事,更該謹慎應對,不過眾人早將墨竹小姐當成聖教一份子看待,是以誰都沒多在意這些,娓娓而談。


    比恩嘴角揚起,點頭而笑,心想倘若能擄獲墨竹小姐芳心,就是說出再如何機密的情報,也都無傷大雅,再值得不過。


    何況再怎地說,絕千閣都屬中原武律的陣營,管他商人農人,百姓賤民,隻要非是法則聖教的門徒,那便是無知的。


    比恩沉穩一笑,道:「諸位,諸位!此事是教中機密,不是咱們聖教的信徒,可不得胡亂說出去。」他言下之意,已把墨竹小姐當成自己一夥人。他接著又道:「那群無神者喪盡天良,違背神意,乃萬惡之禍。咱們這麽做,一切都是真神旨意,可不是咱們要胡來的。」


    眾聖教士兵齊聲稱是,旋即笑聲四起。


    墨竹小姐想都沒想到,在自己囚於此地時,外頭竟發生這等事情,不禁又愣又驚。而袁昊聽得這話,大感駭然,很快轉而發怒,氣得想拔劍衝上去,教訓這些聖教之人。


    原來劫走絕千閣鏢物,又殺了絕千弟子的假瀛海島人,那一切的罪魁禍首,全都是法則聖教所為,他們不想洩漏身分,是以栽贓給真正的瀛海島島民,好有人替他們背罪。


    袁昊暗恨心中,道:「好呀,好你龜爺爺的聖教!原來都是你們搞得鬼,我還想絕千閣聲名在外,誰敢那個膽子劫他們鏢物?他奶奶的,你們臭名在外,要偷便偷,何必栽贓他人不可?且退個一萬步來說,你們栽贓給誰不好,偏偏要是瀛海島!」


    眼見眾聖教士兵滔滔不絕,彷彿在說甚麽快活樂事。袁昊遠遠盯著,更是將每一個人的臉記在心底。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興然大起,更是酒水痛飲,咕嚕咕嚕下腹,一陣酒酣耳熱下,迴族士兵索性也不跳舞,拿起酒杯,聚了過來,慶宴轉而成了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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