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雄朗笑道:「這判官槌一事,非同小可,若石兄所言為實,中原得以安好,咱們可大大承了範掌門大恩,此恩難報,實是慚愧,慚愧!」說著,直向範曲直躬身行禮。


    眾雄一陣喝采,直唿宋天雄甚麽「俠者本色」、「為民為國」,讚聲連連。星雲弟子聞得這聲,各個挺胸直背,大感臉上有光,很是得意。


    吳犬戎佇候三瓊身旁,也不張揚,也不驕傲,隻輕輕含笑以對。


    範曲直冷哼一聲,如出竅寶劍般鋒利的氣勢微斂,顯是既不反對也不讚同。他雖不怪及黃老擅作主張,可這比武之事一輸,確實讓宋天雄有了幾分說話的餘地。


    有一江湖豪客喊得臉都紅了,興奮難忍,道:「中原武者,比武勝者,自是成王敗寇,宋掌門理應有管理判官槌的權力。不如就由宋掌門代為管理,各位朋友,你們說,好不好?」


    其餘群雄大有人讚同,齊聲道:「好,好!」


    宋天雄笑著搖頭,道:「諸位可別這麽說,在下不過是盡武律道盟一員的本分,維護中原平和,沒什麽大不了。」他目光一轉,凝在範曲直手中木盒,目中精光一閃,道:「在下雖是為中原出了點微薄之力,可誤傷同道前輩,此乃大大不義之舉,實感羞愧難安。這判官槌一事,在下不好委決,還望諸位英雄持平公道,妥善處理判官槌的著落。」


    眾雄聞得這話,皆感大驚,可見宋天雄頻頻推辭,退到一旁,這才作罷答允下來。


    忽有人忍之不住,道:「宋掌門說了,那判官槌是……是何等驚人的天地道寶。咱們可不得讓槌子淪到一人之手。」


    一名大漢罵道:「他媽的,你說這甚麽屁話?咱們這些人莫非都是蠢豬不成?自然知曉此理。」


    一名青年道:「嘿!誰曉得是不是狼子野心,終究是一窩子的豺狼,當然要幫忙說說話。」


    那大漢道:「你奶奶的,這話甚麽意思?」


    青年道:「哼,江湖道上皆知武律道盟是『天下路走,難當有我』,你也是武律道盟的,這等情狀幫忙說些好話,豈不是理所當然?他媽的,其實管他甚麽正道、魔教,都和咱們沒什麽大關係,隻是……」


    又一人道:「不錯,這判官槌,乃天地鑄造之道寶,從來不該歸於誰,雖說得者居之,但宋掌門大德,退而謙讓,當真是咱們俠者輩楷模。但判官槌確實不應有人獨吞。我說得對或不對?」


    又有人道:「對!對,對極了。」


    眼見群雄隨之起鬨,那許少站了出來,香扇輕張,笑道:「晚輩尚有一計,不知諸位前輩願意聽之一聽?」


    群雄齊道:「許少哪兒的話,還請明言。」


    許少道:「既然那判官槌,給也不是,奪也不去,誰也不肯退讓,不如這樣罷……咱們這群無關之人,將判官槌獻給大宋的武律主碑,誰也不得,誰也不虧,倒是兩清,諸位覺得如何?」


    群雄聞得這席話,紛紛點頭叫好,心想就是和五霸明爭暗搶,也是鬥之不過,不如就把判官槌奉給大宋的武律主碑,倒也不失是個好辦法。


    範曲直大怒,心知當前情狀,已非自己所能阻止,見又是那許少大出主意,暗想:「許少俠究竟是敵是友?方才他以言語逼得黃老不得不出手,這迴又慫恿群雄奪取道寶,莫非許無風也想要這道寶?」兩目直瞪過去。


    那許少察覺目光,嘿然一笑,向旁一點頭。


    隻見三名滿頭花白,打扮老沉的江湖老翁走上前,三人目光如炬,氣勢內斂,顯是武功不低。三名老翁笑容可掬,其中帶劍老翁道:「範掌門,諸位英雄公平票決,覺得這判官槌威能巨大,異常兇險,實不該由範掌門一人獨撐大樑。所幸蒙得許少提點,諸位英雄痛定思過,這判官槌也不好再麻煩範掌門,不如就交予官府,上繳給武律石碑,可最是安全的法子,範掌門意下如何?」


    範曲直眉宇大皺,心中暗想「果然」二字,聽那帶劍老翁說話官腔官調,亦也是官府之人。


    他當即運起內力,大喝道:「此道寶乃撫仙祖傳之物,範某就是身死魂滅,也絕計不會交予他人之手。諸位若是想取走,除非範某身首異處,否則絕無可能!」


    於此關頭,範曲直已是怒不可遏,難以再忍。他微一閉眼,旋即大睜,目光如炬般掃過在場眾人,接著微微一吐,周身道氣迸現,融會於天道,空間嗡得一聲,低鳴不已。


    他臻化境的渾厚功力,真正大展眾人麵前。


    那三名老翁不約而同一躍開來,齊笑出聲,顯已料到範曲直的反應。一人持劍、一人握刀、一人空手,散了開來,包圍範曲直一人。


    那拿刀老翁冷笑道:「範掌門,小心了!」


    便在這一觸即發之際,人群中忽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爺爺,你瞧這槌子,一下動,一下不動,突然出現在人家麵前,長得好不難看,可不可以扔啦?」


    那「槌子」二字剛出,眾人下意識循聲迴頭。就連正要出手的四人,亦停了下來。


    隻見吳犬戎突然狂奔而出,一馬當先衝入人群,大手一撈,牢牢捉住一隻纖細的右胳膊,用力一扯,那胳膊的主人「哇」的一聲痛叫,慘鳴起來。


    範曲直、三老翁相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目中見出困惑,氣勢一收,忙瞧聲看去,見是一名滿臉痘瘢的黃裳小姑娘,舉著右手,死命掙紮,卻不是袁月又是何人?


    眾人瞧袁月高舉的右手並無他物,心中更急,目光射向她左臂,在那小短臂中,果見一柄樸素無華的木槌子。


    那木槌子說也不大,隻比袁月小手大上數倍,木柄底部有個小崁,懸著一條紅穗,乍看之下,猶如陳年老物,並不似武律石碑上記載擁有通天之能的判官槌,更像工匠手中打樁用的普通槌子。


    在場所有來客、石濤、多傑等人均屏氣凝神,無人敢隨意動彈。


    自他們獲得各派掌門之位、西域權力以來,多多少少聞聽過『判官槌』的來曆,有關其驚天地、泣鬼神之能,更是隻流傳於各派高層的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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