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實驗的當晚兩人終於不再是默不作聲。


    江之清遞上一張紙給李靈,上麵寫了一個化學方程式:6hf+sio2=h2sif6+2h2o。


    “為什麽特地寫這一條化學方程式?”


    “為了提醒你考試時別忘了。”


    “……”


    這天之後一切似乎又迴到了以前那樣,他不提他的愛意,她不言她的心動,隻是單純的“送你迴家”,話題全圍繞學習,慢慢也不再顧慮別人的眼光,課後敢於直接在教室裏互相請教難題。


    李靈不曾察覺,每次她和江之清麵對麵討論時,她低頭說著疑惑,而江之清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


    李靈更不知道,每次她和江之清在教室後麵議論不休時,坐在前排的溫謹行會屢番迴首窺探,手中的筆把筆記本封皮戳出了一個又一個小洞。


    三四月的兩次月考過後,李靈的成績有了起色,進入了班級前十,年級前三十,這除了感謝自己的努力和身邊同學的幫助,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買了眼鏡,終於能看清楚黑板,不用再多花一倍時間去補課堂筆記,當堂內容當堂消化,效率提高了不少。


    眼鏡是她悄悄去眼鏡店配的,當時周悠兒剛配完送了一張店家贈的滿減優惠券給她,最後她挑了銀色的眼鏡框。


    李靈課後問江之清:“戴上眼鏡難看嗎?”


    江之清端詳了足足十秒鍾,正色莊容地說:“不難看,但看不習慣。”


    “……其實後半句你可以不用講。”


    不知不覺間,江之清好像越來越頻繁出現在李靈麵前。


    有時候,他經過李靈的座位時會二話不說拿走她的水杯,裝滿溫水後若無其事地放迴她的桌麵;有時候,在早晨上學的路上恰巧擦身而過,他會停下、調頭,把一瓶酸奶塞到李靈的手裏,再瀟瀟灑灑地騎車離開;有時候,體育課跑圈時,他會在李靈旁邊悶聲不響地跟著跑大半圈,然後再加速跑到黎笙那。


    李靈感覺,江之清好像變了許多,大多數時候還是保持著那副高冷表情,但一舉一動都越來越鮮活。


    有一迴,在江之清又給李靈裝水之後,耿靜思好奇地問:“師傅,為什麽江之清總給你裝水?”


    “額……你沒看到他還拿著他自己的水瓶嗎?他是順便,隻是順便……”


    “他怎麽不順便給我裝一下?”


    “這……”


    “他是喜歡師傅吧!”


    “……”


    被稱為才女的李靈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任何語句來迴答,隻好抬起手擋住額頭裝作奮筆疾書:“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快寫作業,不然做不完了。”


    每一個上學日,都會有數不勝數的“師傅”鑽進李靈的耳朵。


    “師傅,這道題你教教我。”


    “師傅,這本書是講什麽的?”


    “師傅,你覺得我這樣好看嗎?”


    “師傅,我爸爸給我買了這個……”


    “師傅……”


    耿靜思雖然比李靈大一些,但對這個世界的看法特別簡單,專注於學習,熱衷於跑步,不愛看課外書和影視劇,李靈基本成為了她的人生導師。她平時最喜歡在耳邊紮兩條小小的翹起的麻花辮,像個入世未深帶點傻氣的純真小女孩。


    能活得如此單純,多虧一直嗬護著她的爸爸,每天騎自行車接送她,她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盡量滿足。在耿靜思心裏,爸爸就是十項全能的超人。有一次語文課堂涉及爸爸的話題,戳中了耿靜思的心,她熱淚盈眶地告訴李靈:“師傅,我想和你說一個秘密,我隻和你說,你別告訴別人,其實我爸爸是一名清潔工,但我為他驕傲。”


    李靈聽後心生惻隱,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耿靜思的爸爸能扛住所有風雨讓她還像個小女孩一樣,一定很不容易。


    老丁在高二上學期時不時會過來逗耿靜思,但她似乎並不歡迎他的到來,屢次向李靈求助,這時候李靈就會插話問老丁很複雜的物理題,老丁沒有一次解得出,漸漸就不敢當著李靈麵來找耿靜思了,後來也沒了熱情,便不再來找她。


    每隔一個月,就要換一次教室後麵的黑板報,五月的板報黃忠交給李靈負責,李靈喊上彭俊和其他幾個對此感興趣又有技術的同學一起創作,但溫謹行主動請纓,加入了板報小隊。


    隻是,溫謹行既不會畫畫,也寫不出一手好字,李靈便讓他後期幫忙上色。


    下午放學後和晚修前有一小時是畫板報的時間,李靈和彭俊基本是在校門口點個炒粉五分鍾解決完畢後迴到教室畫畫。


    由於黑板上方大家都夠不著,每到傍晚板報小隊出動時,後排同學的桌椅都不得不遭難,被臨時用來當“墊腳石”。


    在出板報的第一天,李靈向出借桌椅的同學表示歉意:“真不好意思,我們會在晚自習前擦幹淨給你們。”


    江之清把自己的桌子搬到黑板下,對李靈說:“你踩我的,小心一點,別摔了。”


    他的聲音是那麽的柔和,像夏日的微風,吹得人臉熏紅。


    黃君君走過來,站在二人中間:“李靈,我的桌子也交給你咯,保護好它哦。”


    李靈微笑道:“肯定會的。”


    “江之清,你不是得迴家吃飯嗎?”黃君君望向江之清。


    江之清眼睛沒離開過李靈:“我先迴去了。”


    等到江之清吃完飯從家裏返迴學校時,李靈已經畫出了大致的框架,準備從桌子上下來,江之清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自己可以……”每次肢體接觸都有種輕微觸電的感覺。


    接著江之清又拿來抹布把自己的桌椅擦幹淨。


    一旁的蔡智國感慨道:“江之清這個有潔癖的家夥竟然讓你直接踩上去,之前畫板報他都是至少得鋪一層報紙才借給別人。”


    江之清把抹布扔給蔡智國,冷冷地說道:“你的桌椅你自己擦。”


    蔡智國:“……”


    第二天開始,李靈便在每張借來的桌子椅子上麵都鋪了層過期的報紙。


    雖然還不需要溫謹行動手塗色,但他經常在李靈畫畫時過來“監督”和嘮嗑,給出一些建議。


    如果江之清剛好出現,溫謹行便會拿起粉筆在黑板空處亂塗亂畫,引起李靈注意,李靈立刻阻止他的行為:“溫謹行,你幹什麽?快住手!”


    溫謹行邊笑著邊越畫越多,李靈一臉無奈地說:“你這家夥!我不管,你待會給我擦幹淨。”


    這些在不知狀況的外人眼裏,似乎是打情罵俏,隻有江之清知道,溫謹行是在下戰書。


    江之清表麵上裝作毫不在意,從不幹涉李靈和溫謹行的互動,也從不在李靈麵前提溫謹行,但與此同時,他決定不再按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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