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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這些,寧雲蓧甚至不敢再往深處想下去,身為一個新時代的女子,她不能接受男女不平等的理念,而身為這個時代的一個母親,她更加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們被這樣的理念所教育,從而失去自我。


    “羽公主,其實女子並不是一定要以父親或者夫君為尊的,我們同樣可以依靠自己的雙手,自己給予自己富足的生活。”將蕪雜的思緒收攏迴來,寧雲蓧對著藍霽羽鄭重其事地說道。


    在這一刻,她心中已然下定了決心,無論前路有多麽艱難,她也一定要慢慢改變國人的想法和觀念,將男女平等的理念根植進每個人的心中。


    “皇後娘娘,您怎麽能這樣說呢,這話若是讓皇上聽到了,可是要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呢。”藍霽羽卻無法接受寧雲蓧的說辭,甚至麵容上都有些惶恐。


    寧雲蓧無奈地笑了笑:“這話若是讓皇上聽到了,他必然也會稱讚我,為你指了一條明路。你仔細想想,你的父皇讓你做的事,是否顧慮過你的心情你的感受,他甚至可以說得出讓你不要介意名分,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說出這樣的話,還有資格當你的父皇麽?”


    被帶入了這種情緒中的藍霽羽認同地點了點頭,其實自從看到那一封家書後,她就知道自己隻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而現在對於藍月國來說,是她這顆棋子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可是她偏偏不願犧牲自己的幸福,不遠委身與一個滿心滿眼隻有寫的女子的人身邊,更妄論懷孕生子一事。


    “雖然我知道從現在開始改變你們的觀念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我覺得你可以先從充盈自身開始做起,閑下來的時候不妨多看看書,看得多了你自然知曉,這個世界還有著許多不一樣的生活方式,並不僅僅隻是依賴著男子而活。”說到這裏,寧雲蓧亦有些動容,宛如教育自己的女兒們一般溫厚地撫了撫藍霽羽的鬢發。


    藍霽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是她心中卻已然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她不遠成為兩個國家無聲的戰鬥中的犧牲品,她更加不願意委身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子。


    “可是……我的父皇也安插了眼線在我身邊的,如若我不照他說的話去做,我害怕……”藍霽羽的觀念有了動搖之後,麵容上也流露出更多的軟弱。


    寧雲蓧柔聲安慰道:“不用害怕,這裏是皇宮,是我們的地盤,況且無論如何你也終歸是你父皇的女兒,他不會對你怎樣的。”


    話雖是這樣說著,寧雲蓧卻也並沒有放鬆警惕,送走了心頭的陰霾已然漸漸散去的藍霽羽之後,寧雲蓧就喚了季明過來,讓他安排一個實力不錯的侍衛暗中護衛藍霽羽的安全。


    質子雖然是其他國家用於求和的一種無奈的安排,但是質子的安危畢竟事關兩國之間的和平邦交,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藍霽羽除了什麽狀況的話,隻怕藍月國也會借機生事,這樣一來豈非又是一場在所難免的戰事,她不願看到邊境人民生活得民不聊生。


    小桃灼灼柳依依,宮殿內外盡是一片青翠春色。送走了藍霽羽之後,寧雲蓧看了看西邊正緩緩斜下的太陽,也無心再午休,幹脆吩咐雨兒帶了太子和兩個小公主到書房去。


    平日裏她並不願多加幹涉孩童的天性,認為應該讓他們自由自在地享受自己的童年時光,不應將他們過多的束縛在書籍與功課間。


    可是今日裏和藍霽羽的一番交談,讓她的心中也不免戚戚然。棲棲身為太子,是理應滿腹詩書,在經典古籍中培養自身的休養和治國之道。但是小公主們畢竟不同,就算是思想至為前衛的皇宮之內,公主仍然不能和皇子一同接受國子監的教育,皇家的女子至多習得《女誡》一類的書籍,能夠認識常見的文字,已經算得上是有才華了。


    但是寧雲蓧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們是那樣的,她希望自己的女兒們日後也能長成一個獨立的女子,能夠陪伴在哥哥身邊,他們兄妹三人攜手將這個國家治理得更好。


    攬著三個小人兒躺在書房的美人榻上,寧雲蓧手中握著的書卷是她自己編撰而成,專門針對自己的三個小人兒這個年齡段寫下的淺顯易懂的益智故事。


    “母後,姐姐棒!”聽著寧雲蓧柔聲念出的故事,黎若璿揮舞著小手手舞足蹈著,嘴裏咿咿呀呀的說了一大堆不知道什麽,但是最後她出聲說的話,寧雲蓧還是聽清了,她說:“璿兒也要。”


    “好呀,相信以後你們會成為比她還棒的公主。”寧雲蓧鼓勵道,“待你們再大一些,便和棲哥哥一同到書房認字念書,好不好?”


    小公主們換快遞拍手應道:“好呀好呀。”


    寧雲蓧憐愛地撫著兩個小女兒柔軟的發絲,轉而對棲棲說道:“棲棲,日後妹妹們還要學習射箭、騎馬,你是男孩子,你一定要記得時時刻刻在旁保護妹妹們的安全,知道麽?”


    “放心吧,母後,我一定會好好看著妹妹們的。”棲棲一副小男子漢模樣,豪言壯誌道。


    看著這兒女如此的關愛對方,心中尚未對性別的差異有著任何偏見,寧雲蓧心底也變得暖暖的。她相信,隻要自己一直努力下去,一定能夠將國人的觀念也漸漸更改的。


    暖暖的夕陽自西窗斜斜地灑落在美人榻上的四人身上,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金邊。


    黎翊炎看著美人榻上睡得正香的母子四人,嘴角暈開一層溫暖的笑意。看著已然小半個身子在美人榻之外的寧雲蓧,他在心裏盤算著晚些時候就命人換一張寬敞些的榻過來。


    小心翼翼地將塌上的棲棲抱起交給身後的侍衛,黎翊炎又緊接著將小公主一個接一個也輕輕地抱了起來。


    雖然他的動作已經極盡輕柔,但是最小的公主一貫睡覺就黏寧雲蓧黏得緊,要將她從寧雲蓧懷中抱出來還是不免動醒了寧雲蓧。


    睜開迷蒙的眼睛便看到湊近了的黎翊炎的麵容,寧雲蓧溫柔如水地淺淺一笑,低聲問道:“今日怎的這麽早就過來了,朝事處理完了麽?”


    黎翊炎瞥了一眼西窗外已經快沉入山後的夕陽,低聲迴道:“哪裏還早,太陽都快落山了,還不是你貪睡。”說著還抽出一隻手輕點了點寧雲蓧的鼻尖。


    寧雲蓧正待反駁,黎翊炎便扯過一旁的薄衫覆到她身上,接著柔聲說道:“你就該這樣懶一點才好,整日見你為國憂心,都消瘦了不少了。”說著又撫了撫寧雲蓧的發絲,“再歇息片刻,我將他們送迴房去休息。”


    寧雲蓧慵懶地點了點頭,靠在美人榻上看著黎翊炎走遠。


    她自覺無比幸運,能夠在這個時代裏遇上知她懂她寵她疼她的黎翊炎。在這樣一個時代裏,他能夠做到平等地對待她,並且打從心裏的尊重她,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了掌燈時分,奶娘那邊迴稟說太子和小公主已經醒了,寧雲蓧才收起了手中的書卷,命令宮人備膳。


    “棲棲都懂得照顧妹妹們吃飯了呀,真乖。”看到棲棲給兩個妹妹夾菜,寧雲蓧毫不吝惜地誇獎道。


    一家五口其樂融融地享用著晚膳,若非這宮廷樓閣內襯的金碧輝煌,他們一家看上去就是尋常之極的五口之家,並沒有任何皇家威儀。


    當然,這也是因著寧雲蓧和黎翊炎一貫的相處模式就是這般融洽,他們的感情不受身份的桎梏,在他們眼中對方都隻是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自己孩子的血親,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現在孩子們都長大了不少,我也不用時時刻刻陪在他們身邊……”寧雲蓧一邊給黎翊炎夾菜,一邊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現在國家的實力強大了不少,可是國民們的思想還是古板老套,我認為長此以往必會埋下隱患。”


    黎翊炎看著一臉認真的寧雲蓧,心知她定是有了什麽主意,微微挑了挑眉,聽著她接下來的話。


    “所以,我想微服私訪一段時間,想看看真正的平民百姓的生活是什麽樣的狀況,也想更加了解一下國家的民情。”寧雲蓧淡淡地接著說道。


    黎翊炎聽完寧雲蓧的話後,並沒有即刻做出迴應,而是淡淡地繼續吃著碗裏的飯菜。


    “你不同意?”看著黎翊炎沒有給出迴應,寧雲蓧知曉他的脾性,多半是心裏在反對著,所以一時半會不表態。


    黎翊炎微微搖了搖頭,片刻後才說:“我知道你一心為國,可是放你孤身一人離開宮中,我如何放心得下。”


    “我可以多帶些影守一同出訪,讓影守每日同你保持聯係,遇上什麽不可控的事情我會及時撤退的。”寧雲蓧知道黎翊炎擔心什麽,便一早做出保證。


    換做以前,她獨來獨往不知多麽逍遙自在,況且以她的身手而論,能夠傷害到她的也絕非尋常人士。


    可是現在她畢竟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他的妻子,為了能夠讓自己愛著的人們安心,她不得不犧牲掉一些自由。


    黎翊炎沉吟了片刻,最後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準備何時出發?”


    寧雲蓧今日在盤算好這個計劃的時候,已經做出了決定,自然是越快越好,於是毫不猶豫地說道:“明日便出發。”


    看著黎翊炎明顯皺起來的沒有,寧雲蓧又接著補充道:“我隻在京畿周邊的村落轉轉,不會走遠。”


    “如此便好。”說著話,黎翊炎已經擱下了手中的碗筷,“禦書房裏還有一些奏折需要處理,今夜你先歇息,處理完奏折我便迴來。”


    沉浸在喜悅中的寧雲蓧喜滋滋地點了點頭,任由黎翊炎臨走前在自己額間落下一個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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