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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邸周圍三裏地,百步一哨,別的也不必我多說。”季風在院中說,視線沒離過廂房,這邊眾護衛應是,紛紛隱退,那邊幕僚走近了廂房,和候在外麵的官員行禮。


    季風看見幕僚說了什麽以後,官員的臉色立馬就白了。


    “大人,發生了何時?”季風走過去問。


    官員立刻說:“本官欲把皇後娘娘在此的消息告訴邊境的將軍,再由將軍迎貴國皇帝陛下前來,可傳令兵才出邊城十幾裏,就看見遠處白晨霖率領著大軍,竟然安營紮寨了!”


    “什麽?”季風一驚,不自覺的厲聲問,“白晨霖怎麽還沒迴藍日國?算時間理當過了邊境了!”


    官員的額頭頓時見汗。


    “日前城外的河水高漲,船隻不能通行,白晨霖便領著大軍繞路了……”他話沒說完,就見季風一個晃身就越過自己,直奔廂房而去,推了半扇門閃身進去。


    官員沒看清他的動作,倒是看見了那鐵青的臉,心中直打鼓。


    “你怎麽進來了?”廂房內,青竹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側頭看。


    季風疾步走近了說:“這裏很危險,不能待了,師傅的情況如何?”


    聽此話,青竹的臉色比他還青。


    “皇後娘娘不能再奔波了,現在連燒都沒退。”她說道,手下動作不停,銀針不斷落下,剛剛她替寧雲筱換裏衣,看見寧雲筱的裘褲上已有絲絲血跡。


    “這燒已經反反複複燒了兩日,怎麽還沒退?”季風問,帶著急切。


    “我如果知道原因,現在皇後娘娘的燒已經退了,你不能幫忙,就出去,別打擾我。”這就是青竹搞不明白的地方,語氣也不大好,每次給寧雲筱搭脈都摸不清楚,像是聚寒,她心中有所懷疑。


    季風怒道,“邊城與邊境不過百裏地,現在白晨霖率領大軍,就在邊城城外和藍月國守邊境的將士打仗,這必然是臻覃算好的,藍月國必定大獲全勝,白晨霖吃了敗仗,一定會把賬記在皇後娘娘身上,如果是派刺客來還好,他剩下的人手不多,敵不過我等,可如果他意識到自己無獲勝的幾率,轉而來攻擊邊城,你覺得,靠著這些邊城的護軍,能攔得住白晨霖的官兵?”


    青竹瞪大眼睛,被說的埡口無言。


    季風微微低頭,沉聲,態度強硬不容置喙,“入夜之前,皇後娘娘必須退燒,懂了嗎?”


    青竹不自覺的顫了一下,才要說話,床榻上昏迷的寧雲筱微微抬了下手。


    “皇後娘娘,你醒了?”她立刻握住寧雲筱的手說,神情激動。


    “你,方才說白晨霖沒走?”寧雲筱看著季風,聲音孱弱,眼神也不銳利,而是透著渙散。


    “是。”季風立刻說,點頭。


    寧雲筱看向青竹。


    “毒藥,給他。”她說道,再看向季風,“你出邊城,潛入白晨霖軍中,找那個中了同心蠱的女子,讓她給官兵下毒,本宮允她郡主之位,保她性命無憂。”


    季風一愣,毒藥?這……


    青竹也是一愣,什麽同心蠱?她怎麽不知道。


    寧雲筱突然感覺腹部一陣絞痛,蹙眉喝道,“還不快去?!”


    一聲嗬斥讓季風迴過神。


    “是!”他頷首應道。


    青竹也迴過神,連忙從旁邊藥箱裏的拿出一個藍色瓷瓶,遞給季風,“隻有放在水裏才有用,一缸水一滴,中毒者七竅流血而死。”


    季風拿過,再頷首欲走。


    “慢著!”寧雲筱突然說:“稀釋了用。”


    話罷看向青竹,“劑量?”


    青竹立刻接話,“一碗水裏滴一滴,可混入四缸水,中毒者陷入昏迷,渾身發熱,沒有解藥,軍師也束手無策。”


    “去吧。”寧雲筱點點頭,拖到黎翊炎過來即可,安全了再和白晨霖談解藥。之前答應了白晨霖一百架連弩機,這迴就用解藥抹平。


    季風這邊折身而去,寧雲筱抓住青竹的手,“現在感覺像是要脫力,我會不會早產?”


    脫力又早產,必是難產,非得二保一不可。


    青竹反手摸了寧雲筱的額頭,心下一沉,還沒退燒!


    “娘娘,身在藍月國皇宮的這幾日,可有接觸過香料一類的東西?身著的衣裳又可有異味兒?”她問道,寧雲筱習武,發燒,長途跋涉導致早產都有可能,可體內不應該聚寒,想來想去也隻有曾吸入對胎兒有害的毒氣,留下了隱患。


    聽得此問,寧雲筱心中一驚。


    “是白晨霖,他讓宮女在我房中放了熏香,不過我隻吸了兩口,讓宮女撤走了。”她說道,腹部又是一陣抽痛。


    “還有沒有別的?娘娘,您在好好想……想……”青竹拔下寧雲筱頭頂、眉心的銀針,轉而解開她的裏衣,露出腰側,才要施針,手卻是一頓,話音也跟著一凝。


    方才拔出來的銀針,她手裏正握著的,針尖竟然變成了黑色的!


    “娘娘!”青竹顫聲喚道,已經快哭了。


    寧雲筱聽得心中一悸。


    “如何?”她問道,蹙著眉。


    “娘娘……你中毒了……”青竹哭著說,心緒卻不能緩解,“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


    “冷靜下來,哭哭啼啼的,我怎麽敢把我們母子二人的命交到你手裏?”寧雲筱擰眉,沉聲說道,不過底氣不足,話罷便覺得肺中氣缺,咳嗽起來。


    竟然會中毒,寧雲筱有準備卻難以平靜接受。


    是什麽時候?


    不止青竹在問,就連寧雲筱自己也驚愕,究竟是什麽時候?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娘娘!娘娘你怎麽樣!”青竹跪在床榻邊,立刻直起了身板,拿著嶄新的銀針在寧雲筱耳後施針。


    “青竹,萬不可慌,你要做的就是思考怎麽保住龍嗣。”寧雲筱止住咳嗽開口道。


    她說的不是“胎兒”而是“龍嗣”,並且加重了語氣,不怒自威。


    “龍嗣”二字讓青竹認知現狀,麵前的是皇後娘娘,腹中龍嗣是未來的太子,無論如何也要將二者保全。


    寧雲筱長舒了一口氣,繼續說:“此次是我執意要來,沒能止戰,還損失了三州,現在不能連自己的孩兒也失去,我還沒給他起名字,教他識字,所以你聽著!”


    “是!奴婢聽著,娘娘請講。”青竹抹了把眼淚說道。


    “本宮不允許子與母隻保一個的狀況發生。”寧雲筱說道,握著青竹的手臂,用了十足的力氣,“本宮現在命令你,不管是針灸、燒艾,還是灌藥、封穴,就算是用刀把肚子刨開,本宮也要活著,肚子裏的孩兒也是!”


    青竹聽得心神一顫,止住眼淚說道,“是,奴婢領命。”


    寧雲筱這才鬆了手,“還不快準備?”


    “來人,請產婆來!”青竹立刻起身,揚聲對外麵的護衛吩咐。


    “產婆已請好,現在讓她們進去嗎?”外麵林鉬說。


    “稍待。”青竹說道,拿出幹淨的帕子沾下寧雲筱眉心因拔了銀針流出來的一滴血跡,又在寧雲筱的腹部淺紮一針取血,把兩塊兒沾了帕子的血放在一齊對比,從藥箱裏拿出藥酒分別撒在上麵……


    靜默幾息,兩塊帕子上的血跡明顯不一樣了,其中一塊變成了暗黑色。


    “娘娘,龍胎恐怕不能等迴到我國再誕下了。”青竹跪迴床榻邊給給寧雲筱號脈,一邊說:“娘娘所中的毒必是從頭部開始蔓延,是以會發燒,反複無常,陷入昏迷之中,少有清醒,現在毒還沒有蔓延到腹部。”


    “也就是說胎兒還沒中毒。”寧雲筱定定的說。


    “奴婢要為娘娘催生!”青竹點點頭,“隻是,奴婢不曾做過,不知道有幾成把握,但奴婢一定會盡全力。”


    寧雲筱沒再說話,但用眼神示意青竹開始。


    青竹在床邊攤開了一卷又一卷的銀針,旋即在矮幾上寫下幾張方子。


    “備水,產婆進來,丫鬟進來領方子煎藥。”她沉聲說道。


    ……


    就在寧雲筱做下準備之際,黎翊炎也帶著一眾護衛潛出軍營,又出了邊境,順著山路一路往藍月國的邊境推去。


    這時太陽已經別了初升時的半邊,整個兒掛在東邊。


    黎翊炎帶著眾護衛,在邊境城牆下的暗處等了整整三個時辰,才和安插在軍中的細作聯係上,隨後在細作的安排下進入邊境。


    邊境內的守衛更是森嚴,軍營根本藏不住,眾人進入邊境就直奔早已安排好的民家。


    黎翊炎算著時間,寧雲筱肯定是被隔在邊城了,準備等入夜了再通過戰區,去往邊城。


    然而就在他進入民家後,鼓聲悶悶的響了起來,街道上的百姓也慌亂的退開,季明推開窗戶去看,幾個百姓都已經退到了窗邊。


    黎翊炎也走過來看,隻見成列的官兵從街上跑過,幾百人全都拿著弩機。


    “這是……”季明略一遲疑。


    黎翊炎說:“白晨霖整合了兵力主動進攻了,守城的將軍要不就是沒料到,要不就是料到了沒想到他會這麽快,不過現在把官兵調過去也不晚。”


    “隻是……”他話音一頓,“現在打仗,晚上勢必迴營休息,守備森嚴,不好潛入。”


    季明聽了才要進言,就見黎翊炎眼神一暗。


    “皇上有辦法了?”他關上窗戶說道,心中不安,直覺告訴他這個辦法絕對不是好辦法。


    果然,黎翊炎踱步幾步,眼睛一定,開口道,“裝作官兵混入軍中,待戰敗,再裝作俘虜被白晨霖抓住,然後逃出,即可通往邊城。”


    “皇上!萬萬不可!”季明這迴是真的嚇了一跳,不,是心驚肉跳,“萬一被白晨霖認出來,皇上性命堪憂!”


    黎翊炎主意定了哪裏容得下旁人反駁,不過因為是季明,就把各種可能性羅列了出來,“白晨霖身為主帥,不會親臨戰場,就算親臨,裝成末等的官兵,白晨霖也不會注意,就算注意,也要靠近了才能認出來,但他靠近了,你們也就能把他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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