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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政殿中,已經有殯葬的官員進進出出,說句大不敬的話,自打一個多月前,白晨霖領著軍隊進了京城,這棺材,殯葬所需的紮花衣服就準備好了。


    皇帝一直沒死,他們還戰戰兢兢,現在皇帝死了,眾人就都覺得正常了。


    玲瓏公主,十九皇子等一幹皇親國戚都在一個時辰內趕進了宮中,並著文武百官在殿中跪著,真哭的默默垂淚,假哭的嗓子都給哭啞了。


    為首的淮南王在額頭綁了白布戴孝,冷著臉,身旁太子照他都少了幾分威嚴。


    官員下意識的就來問淮南王了,“王爺,按老祖宗的規矩,需設靈堂安放皇上……”他頓了一下,“安放先帝的遺體,不過現在……”


    他話沒說完,淮南王便一揮手,做了決定,“皇兄被奸人所害,駕崩,理應隆重下葬,不過現在時局動蕩,便一切從簡,立刻入皇陵。”


    “是!”官員應是,轉而去吩咐。


    太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沒說出來。


    後麵李大人立刻說:“不可啊王爺,王爺也知道皇上是被奸人所害,理應昭告天下,群起攻之,讓白晨霖那個小人一命償一命。”


    “不錯,這份氣勢不能低,父皇的仇不能不報。”玲瓏公主也說。


    淮南王冷哼一聲。


    “那本王就要問問公主,如何報仇?看看外麵,白晨霖的大軍正嚴以待陣,就盼著眾人前去,他好有借口,名正言順的下殺手。”他說道,“這個時候就應該蟄伏下來,養精蓄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皇兄絕對不會白死。”


    此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


    那邊官員已經命著人將皇帝的屍體放進了棺材,就等著一聲令下,抬著棺材進皇陵了。


    淮南王沒聽見眾人反駁,臉上出現得意的神情,又見事宜準備好了,接著說:“現在本王要去送皇兄一程,你們若是覺得皇兄不應該入皇陵,那就留在這殿中商討大計,怎麽為皇兄報仇吧!”


    這話說的苛刻,一朝天子駕崩,入皇陵,他們怎麽可能不去!


    於是一幫人唿唿啦啦的從地上站起來,那邊換了喪服的太監將棺材抬起,雖說一切從簡,可單單是這個棺材,就用了十二個人才抬起來,裏裏外外,棺樽就有四層。


    淮南王說:“從皇宮到皇陵要數個時辰,加快步程,在太黑之前讓皇兄入皇陵,方才能得到安息。”


    一眾太監應是。


    “皇上……”一群妃嬪率先跟在棺材後麵哭,除了悲傷,更有濃濃的竊喜,因為皇帝死的突然,下葬從簡且匆忙,她們才不用去陪葬。


    而皇後則是和皇帝有感情,真的為皇帝傷心,玲瓏公主攙著皇後跟在後麵出了勤政殿,一到殿外,不,準確的說是棺材一被抬出勤政殿,外麵台階下早就換好喪服的宮女太監頓時嚎啕大哭,不下百人,哭聲大的渲染了更遠的,別的宮的宮女太監,最後蔓延至整個皇宮。


    睡眠不好的寧雲筱被隱隱傳進來的哭涕聲吵醒,心道宮中得設靈堂,皇帝得三天後才入皇陵,這三天裏這幫宮女太監有的哭了。


    她才起身坐起,就有兩個宮女掀了紗帳,一臉的恭謙,“皇後娘娘醒了。”


    這麽靈敏的耳朵,一直注意著自己,關注著自己的氣息,說不會武功,都沒人信,說不是白晨霖的人,也沒人信。


    心中有了計較,寧雲筱嗯了聲,她們就問道,“奴婢等已經備好了熱水,皇後娘娘可是要梳洗一番,隨後用膳?”


    自然是洗澡,洗澡解乏。


    寧雲筱說:“先洗漱。”


    話音落已經掀了被子,下了床榻,踏上鞋子。


    宮女引著她推開房內的房門,直通西配殿,其內豁然一個大大的池子,橫豎都有七八米,裏麵放滿了熱水,水上飄著花瓣,池子一邊幾個宮女正在整理裏衣外罩,見寧雲筱進來立刻行禮,旋即服侍她更衣。


    寧雲筱挽了頭發坐進池子裏,倚著池子邊,頓感一身疲憊緩解不少。


    宮女跪在她後麵,替她按著肩膀。


    寧雲筱閉著眼睛,手撩著水,懶洋洋的問道,“你們皇帝沒有給白晨霖送來信件嗎?對他不顧皇命,占據了藍月國的皇宮有什麽表示?”


    “奴婢不明白皇後娘娘的意思。”宮女手一頓,出言道。


    寧雲筱哦了聲,“是嗎?”


    “是……”宮女不知道說什麽好。


    寧雲筱睜開眼睛,嗤笑一聲,道,“這麽說白晨霖沒有派人來監視本宮?鬼才信!你們也不用裝了,早就暴露了!”


    話音落,觀察著池邊五個宮女的表情,除去她身後這個,她得知道哪個不是白晨霖的人,才有機會拉攏,收為己用,和宮裏的細作或宮外的人搭上,傳信給黎翊炎。


    而隨著她話出口,音落下,五個宮女裏兩個神色各異,兩個麵無表情,還有一個轉著腦袋分別看幾個宮女。


    寧雲筱接著問道,“你叫什麽?”


    腦袋還沒轉迴來的宮女刷的一下看向寧雲筱,對上寧雲筱的眼神,立刻低下頭,“奴婢月兒。”


    “你們兩個呢?”寧雲筱將視線一轉。


    兩個麵無表情的宮女一起說道,“奴婢遂心(哉意)。”


    寧雲筱又哦了聲,不再說話。


    身後的宮女是白晨霖的人,兩個神色各異的宮女也是白晨霖的人,因為在禦前侍奉,做不到把自己當成聾子啞巴,因為主子一句話就大驚失色,早就被調出去了,所以神色各異,明顯是聽見她說的話,在思考就這麽被識破了以後怎麽辦,同時也覺得沒必要繼續裝。


    至於那個搖頭晃腦的,兩種可能:其一,是個新人小白,其二,故意裝出來的。


    不管哪一種,都不能用。


    那可選性就隻在遂心哉意這兩個宮女身上了。


    怎麽測試出哪個可用呢?


    她在心裏思量,直到洗完澡,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方法,等坐在梳妝台前上裝梳頭,忽的想到什麽問道,“靈堂設在哪裏了?勤政殿嗎?本宮要去拜祭一下。”


    給她梳頭的是遂心,聞此話迴話道,“迴皇後娘娘,先帝已經由淮南王等眾大臣領著,在前往皇陵的路上了。”


    “什麽?”寧雲筱一驚,“怎麽會連三日都不過就要葬入皇陵!”


    遂心道,“奴婢聽說是淮南王說想讓先帝入土為安,就一切從簡了!”


    操!


    壞事了!


    寧雲筱的心裏突突直跳,想起之前被人綁進宮,路上,在馬車裏白晨霖的人想套她的話,說白晨霖意欲扶持淮南王登基,她還懷疑此話是真是假,如今一看,不管是真是假,淮南王都和白晨霖有勾結。


    現在外麵傳藍月與藍日國要停戰,簽訂盟書,白晨霖也是未來要登基為皇的,他可以害死了人家的皇帝,卻不能不讓皇親國戚與文武百官祭拜,因為這樣就是不顧及人倫,所以他隻能等皇帝入皇陵後,皇親國戚祭拜完就把人抓起來。


    寧雲筱知道皇帝死後要設靈堂,三日後才入皇陵,所以這三日裏,所有的皇親國戚都是安全的,自己也能在這三日圖謀,而現在竟然直接將皇帝運出宮,皇親國戚一齊跟著出去,定然是祭拜完就要被白晨霖抓起來,如此一來,自己怎麽和玲瓏公主商討?


    就猶如人被箍住了手腳,無法有所作為。


    “走了多久了?”寧雲筱蹙眉問道。


    遂心不知道寧雲筱為何突然不悅,有些心慌,“有一個時辰了……三刻鍾……”


    三刻鍾,先別說自己能不能出宮,就是能,追也追不上!


    寧雲筱略有些煩躁的伸出手指,敲打桌麵。


    遂心觀察著她的表情,繼續梳頭,最後梳了個淩虛髻,開始挑頭飾。


    寧雲筱指著一對玉簪說,“這個吧。”


    “是。”遂心拿了,插在發髻上。


    “都快用晚膳了,不上裝了。”繼而寧雲筱起身,挑了件灰色深衣穿著,在膳桌前坐下,宮女們依次將膳食端上來……


    太陽快落山了,郊外山上也吹起了涼風。


    儀仗隊打頭陣,後麵棺材被抬著,玲瓏公主照舊攙著皇後,方才迴頭,無意間看見後麵遠遠的跟著許多士兵,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安,和淮南王說,淮南王便稱是白晨霖怕遇見他們遇見刺客行刺,派出來隨行保護的。


    這話玲瓏公主怎麽可能信,現在這個狀況,刺客都比白晨霖可信三分。


    眼看著到了皇陵,她連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怎麽迴事?


    難道是身體不適?


    她不善於謀劃,根本洞悉不了這其中的陰謀,直到到了皇陵,太監們抬著棺材進皇陵,將皇帝安葬,皇陵外麵擺好了桌案,香燭,以及可以與宴席媲美的貢品,她還是隻感覺心頭不安,然後看見白晨霖手下的軍師領著士兵,將他們給圍了住。


    這下子不止玲瓏公主,上至太子,下到文武百官,都發現不對勁了,尤其是看著那些士兵手上拿的繩子,一個個互相對視,連上香拜祭,心都不是誠的。


    皇帝好歹一代君王,雖然沒有大貢獻,也沒有殘害忠良,苛刻百姓,草草下葬不說,連個誠心盼他好的人都沒有。


    哦,不。


    也是有的。


    皇後這邊香插在了香案裏,人就暈了過去,引得妃嬪宮女們一陣亂亂。


    “太醫!”玲瓏公主立刻喊,就為了怕有人暈,太醫院的太醫都是隨著依仗跟著的。


    她話音落,太醫們就已經拎著藥箱衝上來了。


    與此同時,軍師也是一聲令下。


    “把人都給本軍師抓起來!”他惡狠狠的說道,士兵們齊刷刷的就衝上了祭台。


    刀劍相向,引起妃嬪們驚叫連連,“這是幹什麽!放肆!還不快退下!”


    她們驚叫完,發現士兵們抓的根本不是她們,反而還嫌她們占地方,太礙眼,把她們趕到了祭台一角,然後圍了起來。


    玲瓏公主再看這狀況,哪裏還能不明白這些士兵是要幹什麽,卻什麽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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