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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連吐都吐不出來,隻覺得冷汗泠泠。


    有人顫顫巍巍的問,“要不要報官啊,死了這麽多人……”


    “要是報官,活人祭司的事就瞞不住了。”另一個說道。


    還有人說,“祭司的孩子不是沒死嗎?咱們把這些死人埋了,別聲張了,萬一……”


    說道此處,他的聲音小了些,透著惶恐,“被滅口了,可怎麽辦?”


    聽見這話的眾人立時打起冷顫。


    後悔他們剛才怎麽就又折迴來了。


    最後還是一個比較有話語權的男人做了決定,“不管,趕緊都迴去。”


    說著他軟著腿就要走,客棧裏卻突然響起肅穆的喊聲。


    “公子!”客房裏,幾個護衛跪了下去,頭低的很深。


    女大夫顫著手收迴了銀針,實在不是她不救,而是真的救不活。


    即使早有準備,可寧雲筱還是覺得腦子裏轟的一下,放空了。


    她猛地推開門,瞪大了眼睛。


    小童連方子都沒寫完,見女大夫拔了針,臉都嚇白了。


    他湊過去摸了摸白灼的脖頸,手僵了,步子也不會邁了。


    寧雲筱在床榻邊跪了下來。


    小童手腳並用的往後退。


    寧雲筱向前傾了身子,抱住了白灼。


    “姑……姑娘,節哀……”小童壯著膽子說。


    寧雲筱深吸了兩口氣,感覺喉嚨擴著擴著疼。


    “埋了吧。”她說道,站了起來,“準備進山,連夜趕路。”


    幾個護衛震驚的看著她,其中一個開口,“寧姑娘……公子對姑娘一片情深,姑娘連眼淚都不掉一滴。”


    “閉嘴!”為首的護衛立刻嗬斥他。


    “哭有什麽用,留著哭的力氣報仇吧。”寧雲筱淡淡的說,越過他們推開了門。


    “寧姑娘可是知道了今日是何人殺害公子?”為首的護衛立刻發問,起身跟了過來。


    其餘幾個護衛也刷刷的站了起來。


    “果真?”


    “是誰?”


    “召集人馬殺迴去,給公子報仇。”


    他們激動憤慨。


    “這些人不是來殺白灼的,而是我。”寧雲筱說,“是黎翊炎的人,我認出了刺客手上的刺青,是黎翊炎的護衛,季明。”


    她轉過身表示,“我們要盡快迴到天元國,現在黎翊炎重傷未愈,正是最適合動手的時候,而且此地也不安全了。”


    “你們盡快整理好情緒和物品,兩個時辰後我們要進山。”她說道,重新轉身離開了客房。


    幾個護衛猶豫,“莫護衛,這……怎麽辦?”


    莫護衛,哦,也就是為首的護衛沉聲說,“聽寧姑娘的。”


    “可公子就是因為她去的。”還有護衛質疑。


    “現在她要帶著我們去報仇。”莫護衛重申,“哪個不想去,大可……”


    話沒說完,他突然一推左側窗戶,喝道,“誰?”


    兩個人影從樓下一閃而過。


    “去追!”莫護衛吩咐。


    幾個護衛見此立刻分出去三個護衛出去劫堵。


    留下的兩個護衛跟隨莫護衛從窗戶跳出去追。


    留下女大夫和小童在客房裏。


    “師傅,我們,”小童抱起了藥箱,害怕的說,“我們跑吧,官府若是知道我們給這些歹人治病,會把我們抓進大獄的。”


    “我們是被逼的,又不是自願的,更何況,人不是沒救活嗎。”女大夫說,“等會兒再走,腳麻了。”


    她說道,坐在了地上。


    女童守在客棧前,見有人出來就跑過去跪了下來,哭道,“姐姐,你救救我哥哥吧,我哥哥快不行了?”


    “是你。”寧雲筱都把祭祀的男孩兒和女童忘在腦後了。


    “你哥哥可是發燒了?”她問道,快步向馬車走去。


    女童立馬跟上來,點點頭又搖搖頭,可寧雲筱沒看她,她說道,“昨天發,昨天我偷偷見了哥哥,今天一直很涼,哥哥身上很多地方都凍壞了,剛剛暈過去了,怎麽搖,都不醒,哥哥會不會死啊……”


    “不會。”寧雲筱說道,今天死的人太多了,無辜的不能再死。


    但她的話並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女童還是擔心,看著寧雲筱上了馬車就想跟上去。


    “你別上來。”寧雲筱說著,一邊在車內睡榻底下拿出個盒子,從其內拿了顆金琔子,“你去客棧,讓小二騰個炭盆搬過來,手爐也要,越多越好。”


    她說著遞給女童,“客棧後麵有馬車,裏麵有毛毯,換洗的衣物,你都拿來。”


    他們眼看著就要進山了,再把男孩兒挪到客棧裏折騰也不和當。


    一開始把男孩兒救下來就準備帶著他走的,要不然那個沒死的祭司弟子還是會把他當祭品貢獻給什麽山神。


    女童看見金琔子眼睛都直了,她長這麽大連銀琔子都沒看到過。


    但寧雲筱遞過來的時候她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是哥哥的命,寶貴著呢。


    她伸出雙手接過來,扭頭就往客棧跑。


    那邊莫護衛疾步走過來,“寧姑娘,適才有人偷聽,我帶了人去追,可惜叫他跑了。”


    “無妨,大概是景雪青的人。”寧雲筱將馬車門留出一條縫,“你去把那個女大夫給我拽來,讓她的徒弟去迴藥堂抓清熱解毒的中藥,派人跟著,別讓他跑了。”


    莫護衛點點頭,去了客棧。


    不多時便迴來了,女大夫沒出什麽幺蛾子,乖乖的跟過來,然後給男孩兒治病。


    寧雲筱臨下馬車時放了話,“這個你如果再救不活,那就真去死吧。”


    於是女大夫更加的上心了,小童也熬了藥,又臨來許多包好的中藥。


    小二也拿了炭盆和手爐過來,盡管怕,可一看到金子腿就不軟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女大夫從馬車裏出來了,“命已經救迴來了,索性凍的不嚴重,沒地方要砍掉,好好休息就行了。”


    她說道,離寧雲筱好幾步遠。


    寧雲筱拿過女童抱來的毯子,將衣服遞給莫護衛,“大就大了,你拿進去給他穿上。”


    莫護衛點頭,上了馬車。


    遠處有護衛跑過來,遲疑的問,“寧姑娘,都已經埋好了,公子他……咱們不能帶著嗎?就讓公子長眠在如此異地……委實不妥。”


    “他已經走了。”寧雲筱說,“這具身體,在哪兒都一樣。”


    護衛還想再說什麽,但莫護衛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他忙閉了嘴。


    “有勞了,準備一下,我們上路吧。”寧雲筱對莫護衛說。


    莫護衛點頭。


    她上了馬車。


    後麵的女童欲言又止,她怎麽辦?哥哥呢?這些人要把她和哥哥留在這裏嗎?


    就在她亂想之際,寧雲筱從馬車裏探出頭,“你怎麽還不進來?”


    女童欣喜的抬頭,急忙爬上了馬車。


    馬車裏很暖和,有睡榻,上麵鋪了絨毯,哥哥的臉上有了血色。


    兩邊是和馬車固定在一起的椅子,她坐在上麵如履針氈,這麽好的馬車,她第一次坐。


    寧雲筱上來就閉目養神,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沒換,發髻是鬆散的,她的臉上都是血,背後脖頸的傷口也沒有清理。


    按理說應該是麵目可怖的,可女童卻覺得她非常溫婉。


    就是這個女子救了哥哥和她的命。


    僅剩的六名護衛很快就準備齊全,四輛馬車前後依次排好,一行人又重新啟程。


    夜幕,已經徹底降臨。


    就在寧雲筱幾人離開進入山中密林之後,先前的兩個黑衣人來到了墳前。


    黑夜讓他們的身形與夜色融為一體,不近看根本看不出來。


    黑衣人猶豫,“真要挖墳啊?我不敢,萬一……”


    另一個已經動手挖了,打斷他,“你別廢話連篇了,沒親眼看見白灼死了,怎麽和堂主複命。”


    他抱怨,“就你這樣的膽子是怎麽進的清風堂。”


    “我是輕功好,堂主說我輕功好。”黑衣人蹲下來一起挖,嘟囔道,“當初進清風堂要知道挖墳坑,我死也不進。”


    說完才露出驚訝的表情,“你在哪兒弄的鐵鍬?沒有我的嗎?你就讓我用手挖!”


    “閉嘴!”另一個黑衣人蹙眉嗬斥,話音落放下鐵鍬改用手挖,死了這麽多人,埋得時候沒有用棺材,死者為大,他自然小心,怕鐵鍬碰到屍體。索性屍體埋得不深,土又沒凍住,很好挖。


    他催道,“快挖!”


    黑衣人哭喪著臉,不多時就驚叫一聲,猛地抽迴手,“是腳!冰涼!死的透透的!”


    “腳不行,我們得看臉。”另一個黑衣人說道,走到墳另一邊,接著挖。


    “還挖!”黑衣人嘴唇都哆嗦了,大概是覺得荒唐,一陣風吹過,讓他打了個冷顫。


    他忙湊到了墳頭,拿出火折子點著了。


    結果火折子一亮,眼睛往下一瞅,就看見一張雙目正圓,臉上血肉翻起的臉。


    黑衣人魂兒都嚇沒了,“你挖到不告訴我一聲。”


    另一個黑衣人不理他,反而說,“挖錯了,這個不是白灼。”


    話畢就去一旁完另一座墳。


    黑衣人又怕又氣,“你耍我!”


    “誰有時間耍你,你挖不挖,不挖就離遠點,嘰嘰喳喳的煩死人。”另一個黑衣人說。


    “我看就行了,你自己挖。”黑衣人說道,挨過去,蹲了下來。


    才蹲下,就聽另一個黑衣人說,“又錯了。”


    他忙低頭去看,胃裏一陣翻騰。


    這個死屍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有蟲子在啃了!


    這種差事他下半輩子都不要做了!


    他咬牙,又跟著另一個黑衣人去挖另一座墳。


    又挖錯!


    如此反複三次之後才挖到埋著白灼的墳。


    另一個黑衣人也點著火折子放低了看,“確實是白灼。”


    這迴黑衣人也不惡心反胃了,還伸手去摸白灼的耳後脖頸,又在白灼的臉上來迴摸。


    另一個黑衣人不解,“你在做什麽?”


    黑衣人解釋,“分辨是不是人皮麵具。”


    另一個黑衣人有些吃驚,“你還會這個。”


    “當然,沒個一兩手。怎麽做堂主的心腹。”黑衣人很得意,“雖然你也得堂主器重,可是你才來沒多久。”


    他說完,突然啊了一聲,蹙起了眉頭。


    “怎麽樣,是人皮麵具嗎?”另一個黑衣人緊張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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