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蘇長卿拿著紙張來到書桌前,喊了一聲。


    “哦?看明白了?”


    李輕塵抬頭看向蘇長卿,饒有興趣的道:


    “想好了在說,不懂便是不懂,若是胡言亂語,在進這門可就難了。”


    他能看出蘇長卿的緊張,故此特意叮囑了一句。


    不知道沒關係,就怕明明不懂,卻長篇大論的胡謅一番,讓人生厭。


    如此一來,那就和學問沒關係了,而是連基本的誠實品性都做不到。


    有蘇南在,他當然會繼續教學,但教的有幾分真本事,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以道紋考教,並沒有指望蘇長卿能答出來,隻要足夠誠實,那這一關便算過了。


    “額...學生到是淺顯的明白了幾分,隻是不知道對不對。”


    蘇長卿硬著頭皮迴道。


    他看明白了個屁,除了那個‘一’字,他什麽都沒看出來。


    不過為了能順利過關,他到是找到了一套自圓其說的說辭。


    “明白了幾分?”


    李輕塵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下,聲音冷淡了些許,


    “既然明白了,那你就說說看。”


    說完,李輕塵看都沒在看蘇長卿一眼,繼續低頭看書。


    在他心裏,已經給蘇長卿打上了零分。


    “先生的字蒼勁有力,剛健雄渾,雖然簡單卻展現出了非凡的氣勢,我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字體。”


    蘇長卿上來就是一頓誇,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可能不對,但絕對錯不了。


    而且,雖然他的話誇張了一些,但這字也確實寫的漂亮。


    可他沒見到,李輕塵的臉色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難看了一些。


    “溜須拍馬,巧舌如簧,難成大器。”


    對於和蘇南的這筆交易,李輕塵心裏已經後悔了幾分。


    而蘇長卿並未察覺,依舊在侃侃而談。


    “我明白,先生賜下的這題看似簡單,但肯定蘊含深意。”


    李輕塵臉色微黑,故弄玄虛,不知所謂。


    一個簡單的‘一’字,能有什麽深意?


    “學生再三思考,才恍然大悟,明白先生的苦心所在。”


    李輕塵已經有些不耐,站起身來準備轟人了,他對蘇長卿的好印象已經徹底消磨光了。


    “這個‘一’字雖然簡單,但大道至簡...”


    “住嘴!嗯?”


    剛剛站起身的李輕塵倏然一愣,反應過來後轉頭看向蘇長卿,有著不確定的指著素紙上的字問道:


    “你說這是個什麽字?”


    “額...”


    看到李輕塵嚴肅的神色,蘇長卿咽了咽唾沫,


    “先生,這難道...不是個‘一’字嗎?”


    蘇長卿心裏有些打鼓,難道這個世界的文化和上輩子不一樣?


    也不對啊,他娘教他識字的時候,也是這樣教的啊。


    可...可這先生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是怎麽迴事?他哪兒答錯了?


    殊不知,此時李輕塵心中已然翻起了駭浪。


    “他居然...真的認出來了?”


    “到現在不過區區兩個時辰,比當初‘文聖之體’的老三還要快上許多。”


    “這...”


    李輕塵看著眼前的蘇長卿,心緒波瀾不止。


    道紋不顯凡俗,除非武道高深之人,或者書法極為高深者,才能窺探。


    這不是無的放矢,這世間能寫道紋的不多,但能以凡俗之眼看懂道紋的,更少!


    “長卿,你是如何看懂這字的?”李輕塵問道。


    他想不通,十八年未曾學習過的蘇長卿,如何這麽快看透。


    “字?”


    蘇長卿有些遲疑的指著素紙上的字,開口道:


    “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麽大的字,隻要不瞎都能看明白吧?”


    李輕塵麵色瞬變,“你是說,你第一眼就能看明白這字?”


    蘇長卿老實的點了點頭,“這很簡單啊。”


    一直風輕雲淡的李輕塵,此時在也淡定不了了,第一時間取來的豪筆,筆走遊龍般在紙上寫下一個蒼勁飄逸的字體。


    “這是什麽字?”


    蘇長卿搭眼一瞧,不假思索的開口道:“蘇。”


    李輕塵手掌輕顫,瞳孔緊縮,又是一個字落下。


    “長。”


    李輕塵氣息浮動,再次顫抖落筆。


    “卿。”


    轟!


    李輕塵豪筆掉落桌台,看向蘇長卿心神大震,麵露驚駭。


    同時,那屬於孺仙短暫逸散的恐怖氣息,滔天而起!


    ……


    青山村。


    在送走蘇長卿後,蘇南便懶洋洋的躺在院子裏曬著太陽。


    而在他周圍,是化作村民的蘇家眾人。


    他們在蘇家都有著舉足輕重的身份,雖然在此隱居,但每日也會給家主匯報近期大陸發生的情況。


    “昨天中州聖學院,有一天生文童,做出四言絕句,引得文帝雕塑光華百丈。”


    “道教宗門神霄派,昨日放出消息,已經確定當代道子死在了秘境,近日正在重選新道子。”


    “南域太虛禁淵近期要開了,不少大能攜子嗣都在趕來...”


    聽著邊上人的匯報,蘇南是左耳進右耳出,不時抬頭看看天色。


    當快午時的時候,他趕緊起身,向著眾人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這些小事兒你們看著處理就行。”


    說完他迴頭喊了一嗓子,


    “趕緊做飯吧,長卿快要迴來了,今天做豐盛點,宰個雞,就說上山打的。”


    夜舒在屋裏應了一聲。


    邊上一蘇家壯漢聞言一楞道:“少主不是去李先生那裏讀書了嗎?怎麽中午還迴來?”


    “嘿,你們懂個屁,這叫策略。”


    蘇南看向遠處青山,咧嘴一笑道:


    “一會兒你們迴去,路上看到長卿了記得安慰幾句,他心情應該挺低落的。”


    蘇家眾人轉念一想後便明白怎麽迴事了。


    前兩位少主正是因為太過順風順水,所以養成了有些極端的性子。


    此次小少主初次拜師,應該會受到不少刁難。


    而就在眾人沉思之時,一道凡俗不可見的恐怖氣息自青山腳下滔天而起。


    轟!


    浩瀚如海的浩然正氣,遮蔽了整片天空,那恐怖的氣息,讓此地構建的界域都在震顫。


    蘇家眾人皆麵露駭色,那氣息之強,讓他們汗毛都倏然乍起。


    “止!”


    蘇南腳下重重一踏,青山上空光華大盛,瞬間壓下了那升騰的浩然正氣,界域頓時穩定。


    在場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反倒是一名少年,羨慕的嘀咕了一聲,


    “孺仙就是孺仙,這教書的陣仗,不同凡響啊。”


    蘇南等人聞言目光一亮,不禁點了點頭。


    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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