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是在原來的九天東廚的位置——隻是此刻已然空空蕩蕩。


    整座九天東廚和其上壓著的兜率宮,早已被周牧拽去堵了【天門】。


    “依太上前輩所言”


    “偷雞摸狗,是要承載因果的。”


    周牧樂嗬嗬的凝望著的遙遠之外,目光炯炯有神:


    “不信。”


    “不聽!”


    替自身因果‘減負’固然重要,但也要算劃算與否啊!


    周牧自忖,可沒有絕對把握,能在三五年內破入神聖層麵的哪怕不久後就可自然而然成就【真王】,


    可也沒聽說過誰家真王幾年就成神聖的了啊?


    那可必須得劍走偏鋒!


    周牧想的很清楚,玄金銅令在昆侖墜滅中損毀,但重鑄也要不了多久了,


    但問題是,自己要兌換能助自身破境神聖的事物,需要潑天功數,去攢功數就要主動獵妖,去主動獵妖就要承載因果


    既然如此。


    幹嘛不一勞永逸?


    幹嘛不直接撬開天庭財庫?


    “天庭無主,就我一個仙官.那整個天庭不都是我的麽!”


    “拿自己的東西,又怎麽能叫偷雞摸狗呢?”


    “走了!”


    周牧心思通明,樂的眉開眼笑,大步向著不遠處,那座龜裂的道宮走去。


    道宮前八顆巨大獅顱依舊在發光,透著浩瀚威壓,但對於如今的周牧來說,這已然算不得什麽。


    他強行靠近,路過獅顱時,不忘伸手輕撫,觸感倒是很溫潤,隻是


    周牧看了眼破碎的手掌,嘖嘖稱奇:


    “脫離本體至少十萬年,還如此可怖?”


    隻是摸一摸,六轉玄功、功德厚重之身,都直接被破碎,這【九靈元聖】生前得是多強啊?


    哦不,也不能說生前.對方大概率還活著。


    甚至,周牧隱約猜測,救苦城下鎮著的,即南皇口中天庭道門一脈的大聖,說不定就是【九靈元聖】!


    一個是道門的妖族大聖就那麽幾位,再一個,九靈元聖為【東極青華大帝】的坐騎,而後者又叫做


    【太乙救苦天尊】。


    救苦城,救苦天尊


    周牧不再去觸獅顱,大步走近龜裂的道宮,道宮之上雖無匾額,但若不出意外,多半是青華大帝的居所。


    而【天庭財部】,便是在青華大帝麾下。


    “該去將哪吒道友帶上的.罷了,哪吒道友正在煉死還真,耽誤不得。”


    周牧有些遺憾,瓷娃娃正在孔聖等的幫助下煉死還生,天蓬小豬也同樣正在養傷、恢複神智,都處於很關鍵的時刻,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思索間,他已然站在了道宮之前,上下打量片刻,伸出手扶住道宮大門,猛然發力。


    “開!”


    道宮紋絲不動。


    “有點意思.”


    周牧眉頭一挑,如今巨靈神通已然圓滿,當即化作萬丈巨靈身,身後沉浮三山四海五嶽之虛影,


    他出拳,轟擊道宮大門,這座龜裂道宮卻依舊不動不搖!


    “嘿喲?”


    周牧眼睛一瞪,一跺腳,黃泉河流淌撞去,再祭出自那位羅刹真王處所得的幽冥葫蘆,


    葫蘆中存在著一方那羅刹不知從何得來的【中千世界】,周牧探查過,其中世界形同幽冥鬼國,盡是亡魂厲鬼。


    黃泉河托舉著幽冥葫蘆,托舉著葫蘆中的中千世界,轟然撞擊在道宮大門處,


    伴隨劇烈的震響,本就龜裂的道宮大門微微搖曳!


    周牧精神一振,祭出九州鼎,這是一件祖器,也是他為數不多可以直接催動的祖器。


    九州鼎,人族至寶,而自己已承【人皇】之命。


    “破!”


    ‘轟隆隆!’


    伴隨周牧一聲暴嗬,九州鼎與黃泉河再度轟撞在道宮大門上,這座曾經的大帝君之道宮,震動、搖曳,


    龜裂的道宮大門更是開始破碎!


    煙塵衝天。


    內裏卻空空蕩蕩。


    “嗯?”


    周牧蹙眉,掃視了數圈,偌大的道宮中充斥著腐朽、破滅的氣息,道宮內的金玉柱也都鏽跡斑駁。


    他看向道宮正中,那兒沒有東極帝座,有的隻是一方蒲團,而蒲團上


    則是一顆頭顱。


    一顆道人的頭顱。


    “不會吧”


    周牧頭皮一炸,小心翼翼的靠上近前,道人頭顱靜躺在蒲團上,整個蒲團也都被帝血浸濕。


    並沒有類似道宮外獅顱般的威壓,甚至半點神妙玄秘都無!


    “是青華大帝的頭?”


    周牧喃喃自語,心頭有些發寒,這顆腦袋,九成九是青華大帝的頭,


    且墜下的頭顱無有餘威,無有神妙,恐怕.


    恐怕頭顱的主人,已然真正死去。


    畢竟,九靈元聖的腦袋都有餘威!


    周牧壯著膽子靠近,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道人頭顱,然後猛的縮迴。


    沒反應。


    手也完好無損,沒有破滅。


    深吸口氣,他將道人頭顱抱起,一些烏黑的帝血灑落在身,帝血中卻沒了一星半點的靈韻。


    頭顱輕飄飄的。


    “真的是青華大帝、救苦天尊嗎?”


    周牧呢喃自語,沉吟片刻,最終還是將頭顱放了迴去,放迴了蒲團上。


    無論是不是青華大帝的頭顱,都定然是位極強大者——沒必要褻瀆這般存在的遺軀。


    一沒仇,二沒利。


    周牧繞著道宮走了幾圈,確定沒有其餘任何事物,也沒有天庭財部之所在的線索後,這才有些失望的退離了出去。


    在走出道宮前,他不忘對著那顆道人頭顱微微執了一禮:


    “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離了龜裂道宮,周牧卻也不氣餒,施展縮地成寸與天涯咫尺,


    以他如今的修為和造化,再加上兩門神通、大神通相輔相成,隨意一步,便是十萬裏納於腳下。


    幾個唿吸間,就已然走至了另外一座道宮。


    當初路遇的那座【北帝宮】。


    周牧想起了北極紫微大帝,那日在【天庭毀滅之日】的經曆也曾告知過太上前輩,但太上前輩卻什麽也沒說,隻是蹙著眉搖了搖頭。


    之所以來此,是周牧記得清楚,


    紫微大帝問罪靈山、嗬斥佛祖之時,手中可抓著【天庭仙錄】!


    且,是正冊。


    北帝宮蒼茫而威嚴,並不見一星半點的破損之相,走近,叩響,低沉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老規矩,鼎來!”


    周牧祭出九州鼎,抱於懷中,狠狠一擊!


    ‘咚!!’


    巨響聲震的他肌膚龜裂,但整座道宮卻不晃不搖,更不曾似之前那座道宮般大門破滅!


    隻是震落些許塵埃。


    “意料之中。”


    周牧眯眼,繼續抱著大鼎砸了幾百上千下,砸的塵埃滾滾,甚至連上方【北帝宮】的匾額都震落了,道宮大門卻依舊完好無損。


    一絲裂紋都無。


    “或許得我成化真王後再來或者讓老青牛來?”


    周牧嘀咕,側目眺望遠處,眺望堵住天門的兜率宮,打了個哆嗦。


    那兒隱約間奏響著青牛的慘唿聲。


    太上前輩揍牛揍了仨月了,一刻不停,一刻不止。


    “罷了,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黴頭的好。”


    周牧嘀咕著,收起九州鼎,將跌砸在地上的北帝宮匾額撿起,上下打量了一番,


    匾額很沉,似乎有大玄妙在,但不值得背負因果竊走。


    更準確的說.


    周牧眼光不一樣了。


    看不上。


    “我竟已純良至此!”他一邊將匾額懸掛迴去,一邊歎息,繼續大步前行,繞著整座天庭之墟疾馳!


    天庭廣袤無邊,但以周牧腳程,一息就是數十萬裏,這般走來走去,路過許多過往未曾到過之地。


    他看見了自太陰星中墜下的【月宮】,看見了枯萎的桂樹,還順手試了試桂樹上的斧頭拔不拔的走——拔不走。


    倒是月宮前有一具女屍,生著兔耳,死去不知多少年,身軀不腐不爛,依舊冰清,樣貌絕美。


    周牧碰了碰兔耳朵,軟的——且還溫熱著。


    “不會還活著?”


    “不對,應該是魂魄散去,隻剩下一具空軀還活著倒類似於上輩子的植物人。”


    本著少沾因果,周牧並未扒去玉兔身上一看品質就不俗的霓裳——還是那句話,不值當。


    他繞著墜毀的月宮走了三圈,沒進去,估計裏麵是有好東西的,但他怕看見了把持不住,要順走。


    那就又沾因果了。


    最好的一條路,還是天庭財庫,那兒有最多的寶物,順走還隻擔一次因果,最劃算!


    繼續前行。


    路過一座又一座或完好或破碎的行宮、樓觀,路過【勾陳帝宮】,路過【長生帝宮】,還走過了【火部】刑所、天牢.


    終於。


    在天牢之後的不遠處,周牧看到一座巨大天宮,天宮之上書著兩字。


    【財庫】。


    “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啊.”


    周牧長歎,鬼知道一路上他動心了多少次,又強憋迴去了多少次!


    愣是一座道宮未曾入內!


    煎熬。


    簡直比八卦爐中的苦楚還煎熬!


    “天牢似乎也很適合去探一探.按照師祖所言,天庭毀滅之日,他是將我那便宜幹媽和一眾造反的妖族大聖押入了天牢的.”


    瞅了瞅完好無損的天牢,瞅了瞅又深邃又漆黑,還透著慘烈氣機的天牢通道,周牧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要是進去了出不來,那就樂子大了!


    他走向天庭財庫,走向這座巨大的、高聳的不見邊際的【天宮】!


    比北帝宮、勾陳帝宮、長生帝宮都要大!


    裏麵,得裝了多少好東西!


    “九州鼎、斬仙飛刀、山河社稷圖、神農鞭、翻天印”


    “我們,一起上!”


    ‘轟隆隆!!’


    這一方地域震搖不休,雲海翻滾,破滅了聚合,聚合了又破滅,巨大餘波所匯聚成的雲海巨潮,翻滾湧出不知多少萬裏!


    直到周牧氣喘籲籲近乎脫力。


    天宮無損。


    甚至塵埃都不曾震落半點.比那座完好的【北帝宮】都要堅固!


    “我還不信了!”


    又是劇烈震搖,又是雲海破滅。


    諸多神通遭周牧施了個全,甚至他不惜耗費精力,以戮仙劍、絕仙劍為主,擺布下【誅仙劍陣】!


    天宮微顫,這座天庭財庫微顫。


    下一刹。


    浩瀚天威壓的周牧咳血,壓的不完全的誅仙劍陣潰散,這座樓,這座天宮,竟然.在發聲。


    在發出類同於,天庭仙錄的木訥的聲音。


    “無有令,非帝君親臨,蒼生皆不得入內。”


    周牧大口咳血,儼然受了重創。


    “帝君親臨.”


    他沉默了許久。


    轉身離去。


    又許久。


    周牧懷抱著蒲團走了迴來。


    蒲團上躺著一顆頭顱。


    “罪過,罪過!”


    他將頭顱抱在懷中,高高舉起,正對著那座天宮,那座財庫。


    天宮沉寂。


    許久。


    門,開了。


    “恭迎,大帝君!”僵硬而木訥的浩瀚音響起,伴隨天花亂墜,伴隨無窮妙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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