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半前還有一章)


    山腳。


    “是誰在撕裂昆侖?”


    正在專心致誌‘拽’來佛祖手掌的琉璃佛驚醒,茫然的迴頭看去,毛骨悚然。


    昆侖墟籠罩在厚厚的歲月霧靄中,那些霧都是由一位又一位曾經棲息在昆侖的仙家烙印所組成,便是神聖都無法撼動,


    但此時此刻,厚霧遭撕裂,一條天路崩塌,一尊無窮偉岸的生靈,正在生猛的擠進來!


    “這是.人族?”琉璃佛陀頭皮一炸,看到一個奇偉者,身高十萬丈,


    其身著日月星辰袞服,衣擺垂落處可見星河倒卷,頭頂十二旒冠冕遮其天顏,唯顯出一雙眼,眼中不見眸,唯有璀璨白霞!


    偉岸者左手托舉璿璣玉衡,為星鬥之儀,右手持蒼梧神杖,杖頭是三足金烏與玉蟾之雕,足踏玄黃祭壇,一步一甘泉!


    “這是誰?”琉璃佛陀喃喃自語:“身上氣機,血脈之彰顯,分明是人族!”


    他感覺到天似乎塌了,人族何時有如此可怖的存在??


    這是神聖?


    琉璃佛覺得,這個奇偉者一巴掌可以扇死自己——雖然隻是一種預感,但這預感是如此的真實確切,是自我靈性的預警!


    “吼!!”


    山中有獸吼聲四起。


    琉璃佛陀咽了口唾沫,看見一頭頭太古異種從山林各處騰飛,有鳳凰、朱雀,有駝碑林的玄龜穿壽衣的仙鹿,有十四尊一顱三身之人,


    它們在長嘯,在向著那個十萬丈高、穿著日月星辰袞服的奇偉者。


    “是山中異種,覺察危機,要圍獵他嗎?”琉璃佛陀自語,甚至忘記了拖拽佛祖一手。


    然而。


    鳳凰朱雀齊鳴,攜百鳥朝聖,玄龜麒麟匍匐,領百獸祭拜,十四尊神聖、真王層麵的三身之人,盡皆單膝跪地,以拳擊胸膛!


    “帝!帝!帝!”


    三身之人們怒吼。


    “昆侖.”


    那個頭頂十二旒冠冕者淡淡開口,冠下泛著白霞的眼眸掃視整座昆侖墟,似帶著緬懷之意,在輕歎。


    他邁步,腳下玄黃祭壇震動,一眼又一眼的甘泉從地下湧出,天降嘉禾,五色神土於泉眼內流淌而出,自生紋路,似如卦象。


    “步移時,地湧甘泉,天降嘉禾,神土做卦.”琉璃佛陀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有了不得的存在親臨了。”


    “這是.”


    “五帝。”


    “五帝之一!”


    他帶著顫音開口,無比確定無比確信,來者是人族五帝,且必然是人族五帝,從其足下祭壇表麵,那八荒社稷圖即可窺見一斑!


    人族,三皇也好五帝也罷,無有證大羅者,皆隻是神聖。


    但可沒有生靈真將他們當作神聖。


    恍惚間,琉璃佛陀看見那尊奇偉的、恐怕是五帝之一的至強生靈,側目看了自己一眼。


    如同瞥了瞥螻蟻。


    ‘噗!’


    琉璃佛陀如遭雷擊,大口咳血,身軀都龜裂了,一度瀕死!


    他與奇偉者對視,如似井底幼蛙窺天上皓月,佛基都差點崩了!


    所幸,奇偉者也隻是瞥了他一眼。


    ‘咚!咚!咚!’


    是踏步聲。


    虛弱的琉璃佛陀呆呆凝望,看著奇偉者步步朝山頂走去,一邊走,一邊輕撫三身之人的頭顱,含笑道:


    “做的很好,若無汝等信標,吾出不得世,走不來此。”


    三身之人們隻是低頭。


    ‘咚!咚!咚!’


    奇偉者繼續前行,向山巔而走,太古異種恭敬而隨,浩浩蕩蕩,遮天蔽日。


    “建木!”


    他微笑,口含天憲:


    “吾來矣。”


    ………………


    瑤池之墟。


    厚重的霧氣隔絕內外,內者窺不見外界動靜,外者看不見內裏情景,


    且此霧之厚,以至於身入瑤池的諸聖諸王,皆伸手不見五指,恍若著了迷障,難以辨別方向。


    胡樂英拉著武侯的衣角,膽戰心驚的跟從著,生怕走丟,她小聲開口:


    “前輩,我方才似乎看見了我的師父,看見了大師姐,還有楚大哥!”


    “是麽?”


    武侯走在仙霧中,蹙眉開口:


    “是方才隨巨蛋而來的那一行人?”


    “對!沒錯!”胡樂英狠狠點頭,很恍惚:“就好像幻覺,真的是師父他們嗎.”


    武侯迴眸,深深的看了胡樂英一眼:


    “吾大抵知道,你的命中貴人是誰了——無非就是那顆巨蛋。”


    “巨蛋?”胡樂英不解:“可我從來不認識什麽蛋啊?它怎麽會是我的”


    話說到一般,胡樂英猛然閉嘴,想到了一個很恐怖的可能。


    方才,沒記錯的話,八年未見的楚大哥,似乎唿喚那顆巨蛋為.蛋牧?


    牧?


    胡樂英瞪大了眼睛,心髒劇烈跳動,聽著四麵八方傳來的唿喊聲,有些恍惚。


    四周,都是霧中看不見丈外景象而迷路的諸聖諸王,此刻都在高唿彼此。


    “大牤牛何在?天虎於何處?”


    “吼!蟠桃林,本王要尋蟠桃林!哪位道友找見了蟠桃林的方位,唿喚一聲,吾之所得分潤一半!”


    “霧,嘿嘿,霧!本王要狩獵人族的那些小輩,都是天驕,大補!”


    胡樂英從恍惚間驚醒過來,瑟瑟發抖,很小聲的開口,生怕驚動了周圍的大妖王。


    “前輩,我們此刻該去何處?”


    武侯不語,隻是眼中觀七星燈景,腳踩八卦,手掐先天術算,許久才道:


    “往這邊走,吾窺見,此路為上上之吉。”


    “好!”


    胡樂英拉著武侯衣角,亦步亦趨,生怕一鬆手就找不到這位大前輩了。


    兩人前行許久,聽間前方傳來談論聲。


    “大祭已開始著手準備,這瑤池之霧實在是大利,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準備大祭”一個莊嚴聲在開口。


    “嗯,但是吾總有很不好的預感,如芒在背,好似被什麽太古猛獸盯上,有生死危機——古怪古怪,莫非哪個神聖想要獵鯊吾?”


    這次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帶著不解,但並不憂慮,似乎很有自信,不懼遭神聖獵殺。


    他們談論著,聲音忽而驟止。


    “旁邊,似有生靈在窺探。”


    伴隨這一句話,胡樂英看見前方霧氣翻滾,一行生靈大步走來,腳步漸近,那些人的模樣也逐漸清晰。


    “霸王,秦王”


    武侯掃了眼當先兩人人,又看去,能瞧見之前那個神神秘秘的守書吏,能看見有‘大兇之兆’的李天王,以及那位籠罩在幽幽霧中,看不清樣貌的【神聖】。


    他目光一凝,方才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大祭??


    “原來是天樞上相。”


    開口的是李靖,步履沉穩,目光在胡樂英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凝視武侯,帶著淡淡的笑:


    “倒也算是半個故人。”


    “諸葛孔明,見過李天王。”武侯謹慎執禮,心頭發沉,此刻大抵明白過來——秦王、霸王,恐怕也都是供奉天帝的,是天帝的人!


    遇見這一行,分明是險事,何故呈現上上吉之相?


    李天王皮笑肉不笑,似乎在沉吟,幽幽開口:


    “唔,吾記得,當初曾經請北極驅邪院將我那逆子定為大孽,行以天庭極刑,結果被駁迴——當時簽署駁迴令的,便是天樞上相吧?”


    北極驅邪院,為天庭兩院之一,隸屬北帝,即北極紫微大帝麾下,掌天庭武事,負責斬邪除祟,


    凡被驅邪院判為邪祟者,無論是仙是神,皆難逃一死,


    算是天庭殺伐第一之所,權重之於極。


    武侯神色更加沉凝,執禮道:


    “彼時,隻是職責所在,暫執驅邪院,處理文書自然按規矩來。”


    “職責所在,按規矩來”


    李靖笑了笑,目光陡然一利:


    “若是其餘時候,相遇天樞上相,吾還要與上相好好敘舊一番,隻是此刻”


    緩了緩,他淡淡道:


    “天樞上相似乎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事,為了陛下,我想天樞上相是可以理解的吧?”


    話落,殺機乍現!


    神聖發殺機,便是真王都要頃刻喋血,更何況隻是大能的武侯和氣境的胡樂英?


    兩人迷蒙間,似看見千雷萬霆擊來,要粉身碎骨!


    “且慢。”


    溫和聲響起,千雷萬霆驟然一凝。


    胡樂英冷汗淋漓,看見那個神秘恐怖的守書吏朝前走了一步,一身素衣上有玄而又玄的道理在沉浮,


    明明身形佝僂,可看在眼中又極其偉岸。


    “此女與吾有舊。”


    守書吏淡淡開口,指了指胡樂英,後者滿臉茫然——有舊?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位大人物。


    “至於天樞上相.”


    守書吏凝視武侯,笑了笑,道:


    “陛下遲早要重建天庭,天樞上相曾執掌【天樞院】,也曾暫執【驅邪院】,盡管修為低微了一些,也是不得了的人才,未來可扛起重建天庭的大梁。”


    緩了緩,他繼續道:


    “故而,武侯可願為重鑄天庭,肅清當世亂相而鞠躬盡瘁否?”


    武侯連忙執禮:


    “自是吾之所願。”


    “那就是自己人了。”守書吏頷首,輕飄飄的下了定論,李靖有些不愉:


    “守書吏,這未免太過輕率了些許吧?天樞上相可是北帝的人,當初天庭遭劫,北帝似乎有摻和其中,是未來將被清算的對象。”


    “陛下讓我全權負責人世諸事。”


    守書吏淡淡道:


    “怎麽,李天王是在質疑本座,還是在質疑陛下?”


    李靖神色一僵,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不敢。”


    “不敢?我看李天王可沒什麽不敢的。”


    守書吏話鋒猛然一轉:


    “之前,那顆巨蛋似乎和天王相熟,更言及【昆侖法令】——天王不覺得,該解釋解釋麽?”


    驟然,右手、秦王等,齊齊側目,凝視著李靖,後者神色難看至極:


    “吾根本不認識那個先天,守書吏,汝到底什麽意思?吾等何時有過過節?!”


    “我們沒有過節。”


    守書吏淡淡道:


    “我追問你,皆是職責所在,據我所知,一年之前,天王曾經執掌一場大祭,引導地藏佛祖降臨——結果呢?地藏佛祖徹底隕落,而天王,完好無損。”


    李靖氣的臉都青了,眼中閃爍危險光彩:


    “汝究竟是何意!”


    說話間,他殺機勃發,手掌習慣性的虛托,就好像其上依舊有一座寶塔。


    “問責。”


    守書吏冷漠開口,一頭小乳豬扛著九齒釘耙站了出來,瓦生瓦氣:


    “天王,俺素來敬重你,但你可不能對我家大帥不敬,否則,俺這釘耙,可不認人!”


    “大帥?”


    眾人皆愣,目光盡凝守書吏,李靖似乎想到了什麽,不自覺的退後三步:


    “汝是天蓬道君?!”


    霸王、秦王等迷茫,對這個名字不太熟悉,反而是悄然旁觀的武侯瞪大了眼睛,誰??


    周牧嘴角抽了抽,這天蓬小豬,當真口無遮攔


    不過。


    他順勢道:


    “吾是與不是,天王不妨自己猜猜?”


    李靖心頭一凜——八成!


    天蓬道君,為天庭元老,北極四聖之首!


    難怪會出言護持諸葛孔明都隸屬北帝!


    隻是,天蓬道君乃是大羅之上啊


    “好了好了。”


    右手出來打圓場:


    “大事在即,何故先起內訌?李天王的事情稍後再論,眼下,找到建木,造化大祭,才是正事。”


    “也好。”


    守書吏平靜點頭,輕飄飄道:


    “走這裏,吾持法印,能目視前路,汝等跟在吾身後。”


    三聖和諸王莫不敢從——即是因為守書吏遭天帝重用,更是因為對方似乎為那位北極四聖之首??


    至於修為問題,也很好解釋——降世的他化之身!


    周牧手中浮現出那半枚仿製的昆侖法印,帶著一眾人在霧中穿行,直至走到一處霞光璀璨之所。


    “到了。”


    霧氣微淡,眾人抬頭看去,可見一株通天建木,略微殘破。


    “此即建木。”


    守書吏凝望著這顆建木,平靜問道:


    “去布置大祭的黃巢、岐伯,可已成陣?”


    “估摸差不多了。”右手迴答道:“我認為,已是行大祭的時刻!”


    緩了緩,他目光發熱:


    “陛下,將再度重臨,更得建木於眼前——或許,我們可重返天庭,可重鑄天庭矣!”


    守書吏微微點頭,看了眼殘缺不全的通天建木,微笑道:


    “一個時辰後,開祭!”


    “祈,帝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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