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規矩,明天補四千qaq)


    “天帝.”


    瓷娃娃平日裏最是桀驁,從來都有反出天庭的心思,可到此無比熟悉的淩霄殿,見了明知隻是屍骸的天帝身,


    卻竟有些顫栗,忍不住後退,一旁的天蓬小豬也好不到哪裏去,瑟瑟發抖。


    周牧稍微好一些,畢竟提前知曉會有天帝屍骸,但即便如此,也依舊在心悸,


    僅僅隻是單純的凝望,便有一種極度驚悚的感覺,尤其是屍骸額間插著的那口【誅仙】,充斥著慘烈氣息,渾身上下每一粒細胞都在此刻發出咆哮,在警告!


    “走。”


    周牧深吸了一口氣,朝前邁了一步,踏上淩霄殿第一層階。


    他悶哼了一聲。


    淩霄寶殿,殿前三百六十五階,合周天之數,殿中九柱,皆有撐天之相,


    周牧僅僅踏上第一階,僅僅近前了一步,濃烈的仙道殺機便已徹布全身,有骨碎魂裂的趨勢,更遑論帝屍的那種層疊威嚴!


    這壓根就不是那八顆獅顱可比的。


    硬頂著,周牧強行再進一步,所承受的仙道殺機、無上威嚴,暴漲十倍百倍,


    肉身之上如同易碎瓷器那般布滿裂紋,心神之中似有百八大錘同時撞敲,魂靈震動幾欲破碎!


    “道兄!”瓷娃娃唿喊:“不可再近前了,屍骸雖遠不如天帝本身,但同樣,屍骸可不會收斂威嚴!”


    “更不用提誅仙刺天帝的殺機!”


    瓷娃娃神情有些焦灼:


    “便是我全盛時候,恐怕登盡了這周天數之階,便也不可寸進了,這淩霄殿,是進不去的!”


    全盛的哪吒,為當世之大羅。


    換句話說,此刻淩霄殿中,已是真正絕地,大羅都隻能登階,進不去殿門!


    周牧卻搖了搖頭:


    “要進去的,不過,得另辟蹊徑才是。”


    說著,他重重吐了口濁氣,自從逆反為先天生命,悟性、根骨暴漲後,


    他也算是將【七十二變】的第二變,學會了。


    而按照太上前輩教的方法,便是


    周牧閉眼,默默感知著壓迫身軀、心神的威嚴、殺機,錨定其中一縷仙道殺機,激發自身修行【大成至聖法】第一境的聖人氣機。


    大成至聖法,第一境,【氣自華】,修成,可得一縷聖人氣機。


    靠著聖人氣機加持,強行頂著壓力,再進一步,再進一階。


    肉身上的血肉開始一點一點的湮滅。


    “繼續.”


    周牧謹記太上前輩的囑咐,要到進無可進之時!


    他念起,成誅仙劍陣,借劍陣庇佑,削減殿中慘烈殺機,又進一步,又進一階。


    踏上第四重階梯,身前還有三百六十一階,周牧渾身血肉已然湮滅殆盡,髒腑、大腦等也都化作飛灰,


    真真正正的隻剩下骨頭架子,骨上玉色朦朧,又密布著裂紋,透過裂紋,可見其中寶髓,在發光。


    “道兄!”


    “大元帥!”


    哪吒和天蓬小豬齊齊驚唿,天蓬小豬蹬蹬上前,就要將周牧給拽迴來,口中焦急:


    “大元帥,您這轉世身可還沒恢複,不可再前,不可再前了!”


    周牧擺了擺手:


    “我不會尋死。”


    說著,他全神貫注在所錨定的仙道殺機之上,這殺機,來自誅仙劍,也來自那一方浩浩帝屍,但歸根結底,終究是【後天之屬】。


    既為後天,便可以變化。


    天上天下,有形無形,有質無質,但凡存在,但凡為後天之屬,前三十六變就能錨定!


    時間流逝。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周牧兌取海量愈傷丸,瘋狂催動著八九玄功,玉骨上不斷的生長出血肉,血肉又不斷的化作飛灰,


    但他骨架上的裂紋,卻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好似每時每刻都在涅槃,每時每刻都在變強!


    直至第七個時辰。


    “成了。”


    ………………


    五王城。


    內城。


    三座廣袤奢華的府邸彼此挨在一起,都極相似,朱紅高牆,燦金大門,門口又都擺放著兩隻石獸,


    石獸憨態可掬,是食鐵獸的模樣。


    而門上匾額,則分別是黎、屠、鄒,三姓三家。


    長街無人,都被清空,三家府門洞開,門前綠樹成蔭,各自都放著案幾,案幾上有茶,案幾前則各坐一人。


    鄒家老人舉起茶,遙遙一對,而後含笑道:


    “我鄒家,收攏了一位新的上供奉,其受青燈主人之垂青。”


    屠家老人麵無表情,語氣低沉:


    “青燈主人?才現世的偉岸存在,這般快就垂青於凡俗?”


    緩了緩,他語調一轉:


    “則我屠家,近日在地上幽冥的一些族人,挖掘出太古往聖——宗聖曾參的屍骸,若再行血祭,未必不可憑此,召臨宗聖。”


    黎家老人抬了抬眼瞼,平和道:


    “黎家近來無有所得,若要細論,不過將三十四座妖城之主控心奪魂——哦,還有四座大妖城。”


    緩了緩,他雙手抱拳在上,看向城池中心的那座通天樓,道:


    “若秦王來日逆伐妖族,倒是可以添些助力。”


    三大家主就這麽在長街上高談闊論,城中許多強大存在遠遠凝觀,一切都聽在耳畔。


    “岐伯。”通天樓中,秦王蹙眉:“黎、屠、鄒三家,都是你的附庸吧?他們想做什麽?”


    一位真王眯眼:


    “青燈之主所垂青者、宗聖屍骨、三十餘座妖城.好大的手筆。”


    端在大位上的岐伯平靜道:


    “三姓三家,並非我之麾下,與我也非從屬關係,不過三姓三家的確有所求。”


    殿中,諸多端坐著的真王齊齊投來目光。


    岐伯悠悠道:


    “卻是有三求,一是,三姓三家,想要提前下次血祭,並由他們主持。”


    “二是,三姓三家與我那徒兒交好,我那徒兒遭災,痛心不已,想要請【不周】替我那徒兒報仇血恨。”


    “三來,三姓三家,想求【周公】替他們卦算一些事物。”


    殿中沉寂了片刻,一位位真王忍不住發笑,坐在最上方,為這一千年主政的秦王眯了眯眼:


    “靠著三個依仗,膽敢要挾五王城?抄家,誅族。”


    他抬手,就要擬定大旨,岐伯不慌不忙:


    “秦王且慢,做為交換,三姓三家不僅僅會將青燈之主所垂青者、宗聖之屍骸、三十餘妖城之主的命牌,盡數交付於五王城,另”


    岐伯語氣一緩,悠悠道:


    “另,諸位可記得前些時日,一閃而逝的【昆侖墟】?實不相瞞,那是三姓三家的手筆啊.不日,三姓三家,將真正開啟昆侖墟!”


    大殿中猛的一寂,一位位真王動容,冷眼旁觀的武王、複聖顏迴等,都驚的抬眼。


    高位上,主此千年之政的秦王起了身:


    “昆侖墟?霸王不是說,此事為他所促成的麽?”


    “秦王有所不知,霸王和三姓三家,是有合作的,霸王所說,能開啟昆侖墟者,便是三姓三家。”


    岐伯端坐在王座上,笑道:


    “實不相瞞,我那徒兒遭災,就與昆侖墟有些關係——他本是要去尋找開啟昆侖墟之鑰的。”


    諸多真王議論紛紛,秦王來迴踱步,看向其餘四王,詢問意見,然四王皆隻是搖了搖頭,表明拿不定這個主意。


    沉吟許久,秦王看向岐伯:


    “第二件事,替你那徒兒報仇.孤若未記錯,應當是許仙吧?此事,依照蘇妲己之言,又似與太古哪吒有直接關聯,翻天印都現了行蹤!”


    岐伯含笑:


    “此事的確難辦,可以略過。”


    秦王繼續問道:


    “三姓三家,想要主持血祭,怎麽,他們要召臨誰麽?”


    岐伯搖頭:


    “不知。”


    秦王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端坐的【周公】,客氣的執了一禮:


    “周公,卦算之事”


    “可以。”周公輕輕咳嗽了兩聲,一旁的武王蹙眉:“你上次卦算天機受的傷,可還沒愈盡。”


    周公擺了擺手:


    “不是什麽大問題,卻不知道,那三姓三家要吾幫忙卦算什麽?卦算後,他們便交出開啟昆侖墟之法麽?”


    “是。”


    岐伯頷首:


    “要卦算的事情,也很簡單,僅有一事,且也本就是我等所欲探知的。”


    諸真王投來目光,靜靜聆聽。


    岐伯幽幽開口:


    “即為,軒轅黃帝,當今之所在。”


    大殿陷入死寂,真王們愕然,麵麵相覷。


    卦算人皇當今之所在??


    這種程度的卦算,可以預料到,卦算者會遭到何等的天機反噬,輕則重創,道基動搖,重則


    身死道消!


    武王震怒起身:


    “吾這便去誅了那三姓,夷去其全族!”


    天穹震動,雷霆滾滾,浩浩之壓直指城中三座府邸,無數三姓族人被壓迫的跪俯!


    “三姓三家絕種,昆侖墟,就無法打開了。”岐伯悠悠道:“三姓三家敢有此等要求,自然,是不怕搜魂奪魄的”


    武王盯著岐伯,胸膛上下起伏,一口長劍已入手,岐伯神色微變,看向主政的秦王。


    後者閉眼,輕聲開口:


    “武王,便讓周公算一算吧,我等在一旁護道,即便有什麽,也可保周公無礙!”


    武王輕彈人皇劍,顏迴、漢王默默起身,殿中劍拔弩張!


    “可以卦算。”


    真王側目,看向說話的周公,後者老態龍鍾,神色平靜:


    “便無有那三姓三家,吾也欲卦算此事.”


    緩了緩,周公抬起眼瞼,眼中有光:


    “那是軒轅黃帝啊他似已歸來,若能尋見,我巍巍人族,或許.真的能重新站起來矣!”


    武王緊握長劍,最終歎息一聲,收起了這一柄人皇劍。


    他端迴大座,雙指在青銅王座之側輕輕一叩。


    ‘轟隆隆!’


    天雷擊落,三座府邸成灰,三姓三家過半族人,一並成了焦灰!


    岐伯色變起身,武王卻看也不看他,淡淡道:


    “雖不夷族,也當小懲大誡,否則來日,豈非人人有了點依仗,都敢來迫五王城、都敢來幹涉五王之政麽?那要五王還有何用?”


    岐伯橫眉冷對,神色難看至極,盯了武王半晌,哼了一聲,將目光轉向周公。


    後者此時緩緩起身,一身素袍隨風而動,蒼老的臉龐看上去有些發白,顯然傷勢未曾愈盡,


    他咳嗽著,神色猛然一肅:


    “還請諸位,為我護道。”


    “起卦,恭請”


    “河圖洛書!”


    ………………


    七十二變,第二變。


    帝隕之殺機。


    周牧身形逐漸模糊,化作一縷無形無質的殺機,由誅仙劍的一縷鋒銳氣和天帝屍骸的一縷威嚴所構成,


    得此一變,天帝屍骸的壓力、誅仙劍的慘烈氣息,都不再作用於周牧的身上,他隨風而前,


    刹那間,便已將剩下三百六十一重階跨盡,至那殿前!


    “變化之道,還能這般使??”


    天蓬小豬目瞪口呆,他也是會【天罡三十六變】的——那本質上就是七十二般變化的前三十六變,即那後天之變!


    小豬頂著壓力,走到第兩百階處,神聖之身就有毀塌的跡象,便是也有樣學樣,錨定一縷殺機,變化做那一縷殺機,隨風而行,至於殿前。


    瓷娃娃滿臉懵逼:


    “我呢??”


    周牧的笑聲從層疊大階的最上方傳來:


    “哪吒道友,且先靜候,我自有辦法開辟出一條路來!”


    周牧所化的殺機緩慢前行,盡管被帝屍上逸散的威嚴和誅仙劍中流淌出殺機忽略,


    但行進依舊難之又難,蓋因為淩霄殿中的氣機已然實質化,空氣如同泥沼,也正因如此,整座淩霄寶殿顯得極其幽暗,


    便是天帝屍骸身上的萬道光,都照不亮這座傳說中的寶殿。


    “大元帥,咱們現在要幹啥子?”


    “等著看就行。”


    說著,周牧已然強行擠至帝座前百丈處,天帝屍此時顯得無比清晰,


    屍骸上的肌膚紋理都能看的清楚,其瞪著的眼眸中,冰冷怒意十萬年都不曾散去分毫。


    “現。”


    無形無質的周牧嗬聲,一縷火光乍現,一方青燈驟浮而出!


    青燈大放光華,盡刺破整座淩霄殿中如泥沼般的粘滯氣機,照亮大殿!


    誅仙殺機也好,帝屍餘威也罷,


    不過都是自然逸散出的氣息而已,玉虛琉璃燈不同,乃是周牧主動激發——盡管周牧隻能激發一絲之能,但也足矣。


    青燈緩懸於頂,照徹八方,將誅仙殺機、屍骸餘威等,盡數壓製,周牧和天蓬小豬這才變化做本身,


    而瓷娃娃也蹦跳著跑進了淩霄寶殿。


    他環顧四周,臉上閃過追憶之色,旋而笑著開口:


    “道兄竟能想出此等法子,那七十二變我也見猴子和楊大哥用過,可都是變化做有靈之生命或有形之物體,他們卻從未變化過殺機這種東西.”


    周牧笑了笑,也沒解釋,隻是走上近前,仔仔細細的凝視著天帝屍骸。


    屍骸高有十八丈,比周牧想象中小很多,其額間有絲絲縷縷漆黑血跡,若仔細看去,能見黑潮洶湧,貫穿歲月前後。


    周牧神色一肅,一旁的瓷娃娃興奮的搓了搓手掌:


    “道兄,我們當如何?這可是誅仙劍!要取走嘛?”


    “不可。”


    周牧連忙道:


    “不可,廢帝死於【現在】,便是因誅仙劍,誅仙劍若脫離,天帝便將蘇醒。”


    哪吒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一下天帝,而後閃電般的收了迴來——無礙。


    周牧道:


    “有玉虛琉璃燈壓製,帝屍也好,誅仙也好,盡都不顯威能,倒是可以放心,至於現在我們當作什麽.”


    他笑了笑,目光驟斂,並未直接迴答,而是反問道:


    “哪吒道友,你且看此帝座,龜裂破碎,你可知,當該如何修複?”


    瓷娃娃詫異,想了想,道:


    “采九天之精,取天河之源,再輔九幽仙金、建木之根、不周山髓等,或許有複原的可能性。”


    “麻煩,麻煩,太麻煩了。”


    周牧搖頭:


    “最好的材料”


    他伸手,撫摸天帝屍骸,盡管有玉虛琉璃燈壓製,依舊止不住的生出悚然感,臉上卻掛著笑意:


    “最好的材料,不就正端在上麵麽?”


    瓷娃娃、天蓬小豬色變,齊齊後退了數步,哪吒毛骨悚然:


    “道兄,你,你要將天帝煉進帝座??”


    “對。”


    周牧微笑:


    “此後,新紀元到來,無論新的天帝是誰,是何方無上者.”


    “天帝都將在他屁股底下,一整個紀元。”


    “無論是誰,都不會拒絕一位無上者之身為座的。”


    瓷娃娃步履踉蹌,天蓬小豬死命縮著脖子,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未說出口,


    哪吒歎息:


    “道兄,如此做,可就將天帝得罪死了,一位無上者的銘記,那”


    說著,他覺得很荒唐——自己已經可以稱上一聲膽大包天了,可最開始所想,至多至多,也就是在淩霄殿的牆角,撒一泡尿


    然後學那猴子,刻下一句到此一遊,僅此而已。


    可這位道兄.


    沉默許久,哪吒問道:


    “但是道兄,天帝屍骸,我等連撼動都無法做到吧?”


    “有人可以。”


    周牧簡短開口,站在青燈光華的照耀下,盤腿坐下,沉下心念。


    他一心多用,一部分念頭浸入哮天犬的記憶深處,另一部分念頭則洞察因果未來,


    既麵見【元始天尊】,也麵見【靈寶道君】,既在過去,也在未來。


    淩霄寶殿中,那青燈高懸,幽幽放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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