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扣迎來了人生中第一個沒有作業的寒假,生物鍾什麽的都見鬼去吧。三天過後,陳扣媽媽忍不住要把女兒趕出去,屋子裏一團亂,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然後,陳扣就被提前遣送到了鄉下的爺爺家。陳扣的爺爺奶奶退休以後迴了老家,種菜養花,過起了退休生活。


    享受著隔代親的陳扣每天的生活十分滋潤,睡到自然醒,吃完早午餐,搬條板凳在門口的太陽地裏擼大黃,擼到太陽落山。傍晚,奶奶做飯點起灶台裏的火,裏麵臥了半日的小貓咪嗖的一下竄出來,有時候竄的慢了,身上還帶著細微的火星,吃過晚飯,圍在火炕上,聊會天,一天就這麽過去了。陳扣之前在家的時候都是手機不離身的,自從有了大黃和小貓咪以後,她過上了鏟屎官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是快樂的,與之後的對比它就顯得更加快樂。是的,臘月二十三,陳扣七歲的堂弟陳垚同樣被寄存到了這裏。陳垚的爸媽都是醫護人員,年假期間需要值班,她被委以重任,全麵接管了陳垚的寒假作業輔導。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裏,反複上演以下場景:


    陳扣:“來,我看看,這道題不會是嘛,好的,先這樣……,再這樣……,最後再那樣,會了麽?”


    陳垚:“呃,嗯~”


    陳扣(勉強保持微笑):“是哪裏不明白呢,還是都不明白?你說出來,慢慢講。”


    陳垚:“我不想學習,我要擼大黃,還有小貓咪。”


    陳扣:“寫完作業才能去和他們玩。”


    陳垚:“那好吧”,然後小眼皮一耷拉,十分的萎靡。無論陳扣再說什麽,收到的迴複都是:“嗯嗯,好,哦哦……”


    陳扣:“你給我講一下這道題怎麽做?”


    陳垚:沉默……持續沉默。


    在不知道循環了多少次以後,陳扣在這樣的沉默裏終於爆發了。輔導班的小朋友都沒有這麽不配合的好嗎,一萬個耐心也受不了啊。


    陳扣:“你到底要幹嘛?”


    沉默……


    “嘶,如果你隻是單純的不想學習的話,對不起,你的意見無效”


    繼續沉默……


    陳垚全程不做聲,陳扣好像在說單口相聲,最後,她怒極反笑。


    “好,你很可以,你爸爸媽媽知道你在這裏是這個樣,他們還能工作的下去嗎?”


    陳垚抖了一下,把筆摔地上,站起來要走,陳扣拉住他,聲音提高了八度“你要幹嘛去”,陳垚一改剛才的軟糯,仿佛變了一個人。紅著眼睛,活像一隻炸了毛的幼獅。


    “怎麽了垚垚?”陳扣小心得問道。


    陳垚的臉憋的越來越紅,唿吸越來越沉悶,最後,哇的一聲哭出來,卻又很快地停了下來,但是由於剛才哭的太過於激烈,沒有完全收迴去,劇烈的抽噎著。陳垚控製者自己的情緒


    “我我我……,沒怎麽,好難………嗯……啊……受,嗯嗯嗯嗯……………,啊~~~~”,小朋友控製失敗,哇的一聲再次哭出來。


    大黃搖著尾巴慢慢走過來,把頭放在陳垚的手下麵,小咪也不再鬧了,粉紅色的舌頭舔舔小朋友的手,毛絨絨的小腦袋蹭在臉上,想幫他把眼淚擦幹淨,擦幹淨的不隻是眼淚,還有鼻涕。


    陳扣歎了口氣,看著陳垚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了,這才猶豫著開口:“是因為我,對你太兇太嚴厲了嘛?”


    陳垚重新坐迴來,靠著大黃,聲音悶悶地,還帶著未消散的鼻音


    “不是,唉,是我不好”


    陳扣詫異,七歲的小孩子這麽少年老成的嘛?


    陳垚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大黃的頭,慢慢的說:“我已經好久沒同時和爸媽見麵了,三個人從來沒同時一起過,他們永遠都在忙,我從記事起就是這樣,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什麽都是一個人,每次他們急匆匆的來,急匆匆的走,陪我的隻有阿姨。他們抽出來時間打電話給我,說的最多的就是,你自己要乖,小男子漢不要總是哭,要堅強。別人都是爸爸媽媽來接放學的,可是垚垚沒有,這次開家長會也是,大家都有爸爸媽媽去,可是垚垚還是沒有,姐姐,垚垚從來都是自己。”小朋友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鼻頭紅紅的。看的陳扣心裏一酸。


    “我們垚垚很厲害的哦,一個人可以做這麽多,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呢,對不對,爸爸媽媽是醫護人員,為了幫助那些生病的人,所以沒有很多時間陪垚垚,那,垚垚愛不愛爸爸媽媽呢?”


    “當然了,我隻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


    “所以啊,垚垚要照顧著自己,爸爸媽媽才能安心的工作,對不對?”


    小朋友毫不遲疑的點頭。


    “所以,接下來,繼續這道題”


    陳垚揉搓著大黃的耳朵,歪著頭,狡黠一笑,“姐姐,我心情好了,學習才會好,現在心情不太好,所以,明天吧”說著就跑出門,大黃和小咪緊隨其後。


    陳扣:“我信你個鬼……,小屁孩壞得很”


    大年三十很快的來了,陳扣的爸媽到了之後再次無情的吐槽她,很驚喜的是陳垚的爸媽這次調班,第一次一起過年,樂壞了陳扣的爺爺奶奶,老爺子多喝了點,有些迷糊的哼著小曲。尤其是陳垚,簡直是樂開了花,當然除了詢問成績這個小插曲之外。陳扣上了大學自然是沒有被問成績的煩惱。


    三十晚上熬一宿,陳扣勉強支撐到了十二點,上下眼皮直打架,其實家裏並沒有說一定要守夜,大家隨意。但是,陳扣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掐好了時間,打開和季川的聊天框,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點了發送鍵。


    “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天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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