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然的房間在三樓,推門映入眼簾的是整整一麵牆的黑色展示櫃。除了一些獎杯獎狀,剩下的就是各種載具模型、槍械模型和精致獨特的各種冷兵器。


    喬然拿過她最愛的那把巴雷特輕輕撫摸著槍身。


    相比這些頂級槍械,79式狙槍就像幼兒園出來的,根本不夠看。


    可喬然用79式出過任務,擊斃過綁匪,反倒成了她最是懷念與難忘的。


    將巴雷特放迴到展示櫃,結果卻放反了,差點兒把一旁的航母模型給撞掉了。


    喬然躺在自己柔軟的大床上睡了個午覺,等醒來時外麵天色都已經微暗了。


    就在她躺在床上發呆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喬然摸過,貼放在耳朵邊。


    “喬然。”梁楓的聲音傳入耳中,“你出院了怎麽沒和我說一聲呢?”


    “沒來得及。”喬然隨口說著。


    “沒關係。”梁楓說,“你方便出來一下麽?我被你家門口的警衛員攔住了,進不去。”


    喬然坐起身,順著明亮的落地窗看到外麵飄著柳絮般的輕雪。


    “稍等一下。”


    喬然掛斷電話後,換上一件白色的羊毛衫,藍色牛仔褲和黑色棉服就出了門。


    軍區大院門口,梁楓同樣穿著黑色棉服,係著灰色圍巾,雙手插兜的站在那裏。


    看著喬然走過來,他抬起手臂用力的揮了揮手。


    “沒打擾你休息吧?”梁楓問道。


    “沒有。”喬然搖了搖頭,“梁楓,你能幫我介紹個權威的腦神經科醫生麽?我想再檢查一下。”


    “行,正好我有個師兄就是腦神經科的,等我迴去問問他。”


    “謝謝。”


    兩人站在路邊閑聊了一會兒,梁楓總是提及高中時期發生的事。


    很多細枝末節的小事喬然都沒有印象了,梁楓卻能侃侃而談。


    “那天在醫院,我說有件事我特別後悔。”梁楓凝視著喬然的臉龐,“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不會拒絕你。”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


    會迴到一九七八麽?第一次遇到陸向南的那天。


    喬然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那條鄉村的小路,陸向南穿著白色的襯衫,戴著黑色的眼鏡,推著他那輛二八大杠。


    他清清冷冷的與自己說:怎麽還不迴家?


    “喬然,喬然。”


    梁楓的聲音令喬然從那遙遠的記憶裏抽離出來。


    “你想什麽呢,那麽入神?”梁楓問著。


    喬然輕聲道,“你相信平行時空麽?”


    梁楓搖了搖頭,“我是無神論者。”


    汽車的鳴笛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一輛奧迪a8緩緩停在軍區大院門口。


    隨著車窗緩慢落下,後座的喬朗眼神溫和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然然,在這幹嘛呢?”


    “和同學聊聊天。”


    梁楓急忙點頭說道,“喬叔叔好。”


    “小梁醫生啊。”喬朗說道,“外麵怪冷的,迴家去聊吧。然然,你帶你同學去咱家坐坐。”


    家裏,韓嫣正好做晚飯呢。


    進屋後,喬朗換下軍裝就鑽到廚房去幫忙了。


    喬然將切好的水果端到茶幾上,梁楓小聲說道,“你父母的感情可真好。”


    “嗯。”喬然調侃著,“他倆是真愛,我是意外。”


    其實這話也沒毛病,小時候沒少被他們兩口子混合雙打。他們出去下飯店,把喬然扔家裏吃泡麵。他們出去旅遊,騙喬然說是出差。他們手挽手在前麵購物,喬然負責在後麵推車。


    可能從小就是這樣的家庭氛圍,喬然也沒覺得不妥。


    反倒自認比很多小朋友都幸福。


    當別的小朋友說自己爸爸媽媽打架吵架會害怕的時候,喬然會很自豪的說,我爸媽從來不打架,他們隻打我。


    後來慢慢長大了,喬然更理解父母了。就自己那孫猴子的性格,不打都難解心頭之氣。


    沒多時,韓嫣將做好的飯菜端到餐桌上,並招唿喬然和梁楓過去吃飯。


    期間,梁楓往喬然碗裏夾了一塊魚肉。


    喬然怔了一下,然後將魚肉給挑了出去,“我不愛吃魚肉。”


    這令梁楓有些尷尬。


    見狀,韓嫣忙說道,“小梁醫生,你是客人,你多吃,不用管她。”


    晚飯過後,梁楓起身告辭了。


    喬朗笑嗬嗬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高中的時候不是喜歡過這小子麽?現在不喜歡了?”


    “不喜歡。”喬然悶聲說著。


    送客迴來的韓嫣坐到餐桌旁,“我看小梁醫生挺好的,挺文靜的孩子,應該能容忍你的小脾氣。然然,你也不小了,也該談戀愛了。”


    喬然一言不發的吃著米飯,毫無意識的眼淚就一滴一滴的砸進飯碗裏。


    他真的隻是自己的一個幻想或是一場夢境麽?


    可怎麽會真實的一想到他就忍不住的落淚,控製不住的心痛呢。


    喬然現在迫切的想找個腦神經科的醫生好好為自己診斷一下,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是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她會把自己逼瘋。


    晚飯過後,喬然陪著爸爸媽媽在客廳裏閑聊了一會兒就迴房間了。


    沒啥困意,喬然就坐在書桌旁拚自己的帝國星艦樂高。


    “教程,教程。”


    喬然自言自語著,習慣性的去拽書桌的抽屜,結果手指卻被撞了一下。


    “嘶。”吃痛的揉了揉手指,喬然低下頭看了一眼書桌。


    左邊是櫃子,右邊才是抽屜。


    喬然拽開抽屜,看著裏麵的樂高教程還有一支黑色的鋼筆靜靜發呆。


    過了許久,她緩緩的關上了抽屜,起身站到玻璃窗前。


    由於屋內開著燈,很難看清外麵的夜色。倒是自己的影子,清晰的映在窗上。


    短發、標致的鵝蛋臉,滿含憂鬱的桃花眸。還有,鼻尖上那顆淡粉色的痣。


    翌日清晨,喬然早早的就起床準備下樓跑步。


    剛到門口,就看見老喬同誌也準備出門了。


    “跑步?”喬朗笑嗬嗬的,“一起。”


    父女二人沿著軍區大院後麵的小公園跑圈,唿出的嗬氣染白了睫毛。


    “老喬同誌,將來我找男朋友,你希望我找什麽樣的?”


    “對你好的。”喬朗微笑著,“能被你欺負住,還毫無怨言的。”


    喬然鼻子微微發酸,“爸,如果我找到了,你會舍得讓我離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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