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遺忘在角落的喬然獨自在新兵連待了一個星期,每天一個人起床跑操、迴來整理內務後又獨自進行各種訓練。


    起初的幾天心態上有些崩,總想幹脆就一走了之。到了第七天,就有點麻木了,心裏的怨憤似乎被這種遺忘的孤獨給磨平了一些。


    豔陽高照,她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訓練場上進行正步訓練,鬢角的汗水在臉上留下一道痕跡。


    “哎呦,一個人還這麽嚴格要求自己呢?”武嶽的聲音傳過來,“別動,我拿尺子量量,看看你的踢正步標不標準。”


    喬然目不斜視,完全無視武嶽的存在。


    “行了,別練了。”武嶽說,“團長讓你過去一下。”


    喬然立刻收正步,扭過頭有些茫然的看著武嶽。


    “我還以為你聽不見呢,合著還帶選擇性的。”武嶽撇撇嘴,“別傻站著了,去吧。”


    該來的還是會來,該麵對的也遲早會麵對。


    等喬然站在團部辦公室外,她胡亂的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而後忐忑不安的敲響房門。


    “進來。”


    喬然推門而入,抬手敬軍禮,“報告!”


    “嗯。”高洪軍在奮筆疾書,頭也不抬的問著,“覺得雷霆二連如何?”


    喬然怔住。


    “不說話就算同意了。”高洪軍說道,“一會兒收拾背包直接過去吧。”


    “我……我麽?”喬然不太確定的問著。


    高洪軍抬頭看著她,嘴角微笑,“這屋裏還有別人麽?難道我是和空氣說話不成?”


    來的路上也想到可能會被留下,但總感覺幾率不大。都已經做好被開除的準備了,結果迎來的卻是驚喜。


    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喬然眼底浮出久違的欣喜。


    “團長。”喬然問道,“那件事,解決了?”


    “嗯。”高洪軍點點頭,“對方撤訴了,被你們救過的那個女孩兒也願意證明你的行為屬於見義勇為。不過打人畢竟是惡劣事件,表揚你就別想了,這事就算到此為止。”


    見喬然站在原地遲遲沒有離開,高洪軍問道,“你還有事?”


    喬然輕聲說道,“團長,我想請一天假。”


    天氣依舊悶熱,沒有一點風絲。陽光從路邊的白楊樹斜插下來,灑出一地散碎的斑駁。


    蟬鳴聲依舊不停,和每個午後都一樣,可對喬然來說這個午後就是不一樣。


    腳下的步伐都變得輕快,喬然跑跑停停的時不時會跳起來伸手去夠樹葉,完全控製不住心底的愉悅。


    迎麵,霹靂五連的副連長程帥帶隊跑過來。


    “喬然。”程帥喊著,“留下了是麽?”


    “嗯。”喬然用力點點頭。


    “太好了。”程帥笑的合不攏嘴,又問,“被分到哪個連隊了?”


    “雷霆二連。”


    程帥瞬間笑意全無,嘀嘀咕咕的罵了句,“便宜武嶽那老小子了。”


    從部隊出來,喬然就一路跑向招待所。


    距離倒是不算遠,十幾分左右就到了。


    想想,陸向南來了也有幾天了,但兩人竟然還隻是他來的第一天在大門口見了個麵。


    喬然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一邊說想念一邊又不露麵,明知道自己出不去他都不主動來找。


    起初撩他的時候,隻覺得他喜歡臉紅容易害羞,怎麽看都覺得可愛。接觸的時間久了,就發現他內斂的就像黑板上的數學題,不剝絲抽繭永遠猜不透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敲響房門,喬然聽到裏麵窸窸窣窣像是穿衣服的聲音。


    大白天的……他幹嘛呢?


    隨著房門被打開,門裏門外的兩個人都怔愣住。


    陸向南完全沒想到喬然會出現在這裏,他又驚又喜的問著,“你怎麽來了?”


    喬然則是盯著他臉上明顯的傷痕,還有吊在身前的手臂,顫聲問著,“你怎麽傷成這樣?”


    憑借多年的打架經驗,喬然能一眼分辨出他這是和別人打架了。不,確切點說,是他被別人打了。


    而且打的很重,應該是養了有幾天了,但臉上的淤青和紅腫還沒有消褪。


    “我沒事。”陸向南說著。


    大概是不願意讓喬然看到自己的狼狽,陸向南垂眸躲避著喬然的目光。


    “陸向南。”喬然神情嚴肅,“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底線,我不喜歡被隱瞞被欺騙。你的傷,說清楚。”


    陸向南抬眸看著她,片刻後無奈的笑了笑,指著床頭的藥瓶,“你先幫我換下藥,左手打了石膏實在不方便。”


    看著灑在桌麵上的一攤藥水,喬然猜測著自己敲門那會兒他應該正在自己換藥。由於左手不能動,所以就顯得笨拙,聽到敲門聲不小心還碰灑了藥水。


    將陸向南推坐在床邊,喬然伸手解開他白色襯衫的紐扣。


    果不其然,身上也盡是瘀傷。


    “說吧。”喬然低聲,“怎麽迴事?”


    就如喬然猜測的,陸向南是被人打了,但最開始就是他有意挑釁。


    那天在魏心蘭家裏撞見了要起訴喬然的趙大強,陸向南三言兩語就令趙大強那個莽夫怒火中燒,連同著和他一起的兩個人把陸向南打了。


    陸向南傷的挺嚴重,所以去報案的時候派出所直接就立案了。


    調解的時候,陸向南擦著嘴角的血跡冷笑著威脅,“你撤訴,我不追究,否則這碗牢飯你吃定了。”


    喬然靜靜的聽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擦拭著他身上的瘀傷。


    陸向南想抬起她的下巴看看她臉上的表情,卻被她一手拍開。


    輕歎了口氣,陸向南說道,“這點傷不算什麽,養養就好了。其實,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我總想為你做點什麽但你好像又什麽都不需要我。然然,我能為你做的,都是我甘之如飴的。”


    片刻後,陸向南感覺到腹部陡然一涼,是眼淚砸在肌膚上暈染開來。


    “別哭。”陸向南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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