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大的廣場,人站上去會感到空曠,在唐真的視角看去那高聳的主殿像是一座巨獸匍匐在遠方,許行岔開著腿隨意的坐在巨獸正中,他的目光平靜深遠,二人曾有瞬間的對視,但都沒有什麽波動。


    視線落迴場間,此時山頂的日頭已經有些烈了,照的地磚發白,沒有任何陰影,周圍的聲音嘈雜無比,唐真看向對手,是個高大的人,二十幾歲,真元充沛,氣息平穩,長相算的上俊朗,就是看起來有些眼熟。


    “金童峰,金浩,築基境。”那人行禮。


    “玉屏山,唐苟安,馬上築基境。”唐真迴禮。


    周圍變得更加嘈雜,本沒什麽人注意場間,但突然出現兩個敏感的名字拉迴了大家的視線。


    玉屏山?金童峰?


    怎麽會排到一起?


    什麽叫馬上築基?那不就是入道嗎!


    主峰一側開始有人站起身,主要是玉女峰的席位,有人指向金童峰,似乎在爭吵。


    但有些遠也聽不太清。


    場間二人並沒有受到旁人的影響,金浩看著對麵這個穿著陳舊的白色道袍的男人開口道:“金檜是我弟弟。”


    唐真終於明白為什麽覺得他眼熟了。


    “雖然我境界比你高,但我不會留手,因為我弟弟曾在玉屏山兩次被打,且打他的人境界也比他高很多,我不知你有沒有參與,但既然你是玉屏山的人便該承下這份因果。”金浩的聲音有些大,並不僅僅是說給唐真聽,更是講給周圍所有人,說明先是對方不講武德讓煉神境動手打了金檜,如今自己才會欺負對方這個入道修士。


    這裏麵全是私仇!


    “參與了,打的很爽,下次還打。”唐真聲音淡淡的。


    他現在心情並不好,而且喝了些酒,於是完全不想陪著金檜金浩兩兄弟在芝麻大小的問題上鬥智鬥勇。


    金浩的臉色變得陰沉,入道境挑釁築基巔峰實在不可理喻!


    “希望你被抬迴玉屏山的時候能幫把我的話一起帶迴去,如果你那時還能說話的話!”


    煙塵忽起,金浩邁開大步直奔唐真而來,金色的道袍被太陽折射猶如一道金光,他單手背後,另一隻手則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根短棍直奔唐真麵門。


    他要將唐真的臉變得和金檜一樣。


    “這是我峰築基境最強的修士,天賦很高,若非學了太多法術耽誤了修行,早該入煉神境了。”金童峰坐席中一位長老看著場間突然開口,也不知說給誰聽。


    周圍人不予置評,隻有單獨坐一桌的杜有為帶著幾分好奇接話,“學了太多法術?有多多?”


    金童峰的那位長老微眯起眼,“很多。”


    話音剛落,數個席位中都有人看向他,表情莫名,連許行都迴頭瞟了他一眼,金童峰長老自覺光榮無限,很是漲臉。


    玉蟾宮的天仙忍不住皺著眉開口道:“莫要說話,看鬥法。”


    此時金浩帶著勁風已然衝至唐真身前,短棍帶起刺耳的破空聲。


    而唐真此時在幹嘛?


    他在鼓搗自己的酒壺和紅釵,似乎正努力調整角度想把紅釵塞進酒壺裏,如今勁風已經到了麵前,入道境本就真元調動的慢,此時哪還來得及做多餘動作,說句完整的話都難。


    他隻來得及說一個字。


    “滾!”


    於是天地有應,似有迴音響。


    金浩隻覺巨力迎麵,少年那本已清晰的臉突然模糊,隨後快速縮小,原來是自己倒飛而出。


    氣浪席卷,花瓣帶著塵土擴散,還好廣場此時開了陣法,不然大家就都別吃飯了。


    主殿二樓,來自白馬寺的幾位僧人念了聲佛號,麵露滿意之色。


    驚唿聲響起,大多數人並不知發生了什麽,金浩是被罵退了?


    金浩也很震驚,但他鬥法多年,並非一無是處,那本背在身後的手忽然探出,身上便有金光纏繞,整個人猛地一沉止住了倒飛的勢頭。


    原來那隻手是藏在身後一直是在掐訣。


    再看那金光,竟然緩緩流動,似活物一般纏繞在他的身上。


    仙胎之法?


    另一邊唐真終於將紅釵塞進了酒壺,他滿意的笑了笑,抬頭道:“我好了。”


    說罷他舉起酒壺似乎在向周圍展示,然後笑著在陽光下開始搖晃那酒壺,紅釵碰撞壺壁發出叮叮叮的脆響。


    場邊眾人完全不知他在做什麽。


    難道是被嚇傻了?


    而主殿二樓安坐的許行卻微微皺起眉毛,隨後幾位天仙也慢慢變了臉色,隨著唐真搖晃那酒壺,廣場上似有微風起,它們緊貼著地麵的地磚,像是一條條線一樣向唐真匯聚。


    這並不明顯,若非地上有殘餘的花瓣被帶動,便是他們也可能無法注意這些蹤跡。


    那是天地靈氣在流動。


    流向那個酒壺?!


    隨著搖晃,那叮呤的脆響中開始出現些許雜音,像是——水聲?


    本該空蕩蕩的酒壺竟然隨著搖晃憑空生出了酒水?


    在搖動間水聲越來越大,唐真帶著笑意,像是在表演一個酒壺中酒水自動增長的魔術。


    於此同時,廣場上排列整齊沒有縫隙的地磚忽然有幾塊出現了細小裂痕,那以天門山脈為基礎的陣法開始不易察覺的崩解。


    不過在被人注意到前,唐真的酒壺已經裝滿,提在手裏變得沉甸甸的。


    於是唐真停下搖晃,打開了酒壺的蓋子,微微嗅了嗅,露出滿意的神色,似乎聞到了醉人的酒香。


    並不猶豫,他便當著眾人的麵仰起頭張開嘴將酒壺高舉,傾倒而下,嘩啦啦酒水匯成一條線墜入他的口中,陽光折射著那條水線,發出奇異的輝光。


    喝的豪放,自然酒水飛濺,有不少沿著他的臉頰脖頸流下,隻頃刻間便揮發無形。


    主殿二樓的天仙們陷入沉默,那些都是精純的靈氣啊。


    好在酒壺很小,很快便飲盡了,唐真的臉也更紅了,他看著主殿那側,露出笑容,打了個酒嗝。


    然後築基有為。


    唐真扭過頭,對著一側二樓廊道使勁擺手喊道:“可曾學會?”


    紅兒站起身,雙手攏成喇叭狀,也高聲的對著場上的少年喊道:“學會了!”


    引的周圍人不斷側目。


    唐真忍不住笑。


    然後他又扭過頭看向主殿二樓,舉起空空蕩蕩的酒壺,再次高聲喊,似乎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


    “此乃吞靈訣!各位可曾見過?”


    二樓沉默,無人迴應。


    是了,你們不是以為她是魔修嗎?那我便親自修一修,給你們看一看!


    若是魔功,各位便莫要安坐,且來與我論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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