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真沒有迴答不癡和尚的問話,他最先看向的是站在原地提著舊劍的姚安饒。


    他沒想到她會打算自殺。


    這具二開分身似乎出了什麽問題,在他的理解裏,七囚箱這種魔功所產生的分身,一定是越來越邪性的,畢竟是開發本惡,即便是一開也該慢慢魔化,可姚安饒這具分身一直主觀的拘束著自己的邪念或者說本性,甚至很多時候會做出超過本尊人性那一麵的舉動,像是在消化自己體內的矛盾。


    唐真啊,終究沒有修煉過七囚箱,他對其的理解隻是曾經係統記錄時得到的信息,之所以功法記得清楚,還是因為當時見到它的使用者被五個自己分屍實在過於刺激,有些好奇。


    他並不知道姚安饒從修煉開始就偏離了係統複製的修煉方法,她的七囚箱似乎更注重執念,而非惡念,導致她的分身也有些不同。


    唐真現在能想到的解釋就是紅兒妹妹的身份束縛著姚安饒,或者玉屏觀的氛圍裏的幸福減緩了她魔化的過程。


    但不論是什麽原因,這樣下去這個二開分身並沒有什麽機會成為一個善良一些的姚安饒個體。


    更可能的結果是早早就自殺或者瘋掉,就像剛才一樣。


    魔功終究是魔功。


    唐真知道她精神內耗的節點和心中最大的執念,然後意識到這個節點和執念似乎是因為當初自己在北陽城官道旁的竹林裏的誅心之言。


    看著她站在旁邊不言不語的樣子,依然是白裙子,依然是冷著臉,但為什麽看起來有些呆呆的呢?


    “我幫你。”唐真突然開口,說的有些快,他自己都沒太反應過來。


    他啊,唐真啊,真的超級婆媽的一個人,不純粹,不堅定,甚至會反複,有時候優柔寡斷。


    壞毛病那麽多,可為什麽還會有很多朋友?


    大抵是因為他超級婆媽吧。


    “憑什麽?”


    姚安饒抬起頭,並無驚喜亦無感慨,隻是認真的問,現在的她才像是姚安饒。


    “算是我還了她的半條命吧,畢竟當時送我逃出北陽城你也在幫忙不是嗎?如果分開看,那就是你和她一起救了我,如果合在一起看,我還給你不就是還給她嗎?”唐真隨口說的,說完卻覺得這真是一個好理由。


    姚安饒也這麽覺得,雖然有些一廂情願。


    於是她開口補充道:“如果有一天,她找來,我會替你還她半條命。”


    她沒說怎麽還,但有意識的分身給本體還命,最簡單的方法,可能還是自殺吧。。。


    “好,不過可能會很慢,我眼下並沒有。”唐真誠實的提醒,牛是吹出去了,皮還沒找到呢。


    《羅生門精解》真不行。


    這番對話完整內容當然隻有他們懂。


    但有些詞語卻直接紮進了旁聽兩人的心中。


    北陽城?


    北陽城!


    不癡的佛心有些顫動,他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但心底又十分肯定,於是抬起頭對著唐真雙手合十道:“貧僧不癡,見過。。。。唐施主。”


    轟!


    天空雷聲炸響。


    不是真的雷響,而是響雷驚。


    唐真迴頭看向呂藏鋒。


    呂藏鋒拿著響雷,雙手有些不知怎麽放,臉漲紅著開口道:“這次真的,真的手滑!”


    “沒事沒事,之前還要謝謝你幫忙。”唐真擺手,覺得果然還是劍山比較招人喜歡。


    又扭頭看向不癡,開口問道:“你來自懸空寺?可知知了和尚怎麽樣了?”


    不癡躬身恭敬答道:“知了師兄兩年前被罰入監牢最低層,直到前幾天真君出世的消息傳迴,師兄才出來,應該不日便會到達南洲。”


    “他要來找我?”唐真皺眉,“為什麽?”


    這不符合邏輯,天下該知道唐真出世的人都已經知道,但並沒有哪位故人親自來找。


    每個人的具體情況可能不同。


    但主要原因都差不多,唐真的名聲是真的很惡,大多數高人都不希望自己家孩子和唐真扯上關係。


    偏偏他的這些朋友大多都不是個體,而是代表著某一方勢力,他們如果被人知道和唐真碰麵,估計立刻就會成為修行界最大的話題,屬於能上黑紅榜的那種。


    當然有危險也是一方麵,畢竟在多數聖人眼中天下最起碼有一尊一聖是真的想要殺了唐真的。


    所以即便是吳慢慢在棋盤山說一不二的地位,也隻是讓野狐禪師帶著幺兒一路而來。


    桃花崖之變後,這些人也變得謹慎了很多。


    那薑羽呢?


    她怎麽一路那麽招搖的飛過來?


    大抵是因為她背景確實太大了,而且她上麵的聖人管不了她,因為這家夥不學術法的,全靠天賦,做她師父可沒資格跟她擺譜。


    而且她並不是無道六賊,她沒有經曆過聖人尊者的大局,不懂得其中的危險,就像當初的唐真一樣驕傲,她想來看師兄就來了。


    鳳凰嗎!膽子大點就大點吧!


    可知了和尚,一個能被壓在懸空寺底層的胖和尚,怎麽會被允許派過來見自己的?懸空寺不要麵子了?不怕被天下認為是無道六魔背後的支持者?


    你要是真硬氣,像劍山一樣也行,但你不是還壓了知了和尚兩年嗎?


    唐真有些不懂。


    “我並不知其中緣由,但既然快到了,到時真君問師兄即可。”不癡低著頭,禮數給的很足。


    唐真若有所思的點頭,迴過頭正看到呂藏鋒滿臉期待的看著自己,似乎等唐真來問自己。


    “那李一怎樣了?”唐真微微撇嘴,他對於瘋丫頭一點不擔心,隻是看呂藏鋒的樣子覺得如果不問,這個男人可能會很失落,考慮對方不久前才幫過自己,隻好問出口。


    “唐。。大哥!我大師姐這兩年一直在劍山上喝酒,喝多了就舞劍,舞完繼續喝!如今已經逼近天仙境了!”呂藏鋒說的很自豪,也不知他是自豪自己大師姐喝了舞,舞了喝的瀟灑,還是自豪逼近天仙境。


    唐真笑著點頭,心說應該是兩件事都很自豪。


    劍山最喜歡這種其他人都憂心忡忡過的不好,但自己卻瀟灑自如的情況了。


    這些年天下罵無道六賊最狠的時候,也是劍山最愛四處宣揚其大師姐的事跡的時候!要不是唐真太出名,李一都快成桃花崖之變的主角了。


    “那。。。你讓她接著忙,早日突破。”唐真客套的說。


    “該是快了。”呂藏鋒突然嚴肅了幾分,“師姐說她成天仙那一劍要斬個足夠硬的東西才好。”


    唐真擺擺手,似乎並不想談這件事,隻是迴過頭看向不癡,“魔修之事我可作保。”


    他指了指提著舊劍的姚安饒。


    不癡低眉並不言語。


    唐真隻好微笑等待,他理解對方的顧慮。


    說到底魔修在此方世界真的有原罪,即便唐真自己現在就是魔修,但他依然認為魔修該殺,你就說羅生門這種東西是不是不存在才是最好的。


    呂藏鋒皺起了眉毛,他希望這個和尚能識些抬舉。


    “若是。。。這位女施主能放下殺孽,我自當替真君守住此密。”不癡說的很緩慢,顯然也是經過了心理鬥爭,若不是唐真作保,便是他師兄師父,說不定他都要爭上爭,雖然是個和尚,但也是個年輕和尚啊!


    姚安饒看向金檜,理都不理。


    於是呂藏鋒握緊了響雷。


    唐真嚐試著勸道:“再等等,我保證,會很快。”


    當著和尚麵他說的隱晦了些,但也沒那麽隱晦。


    你再等等,我保證這個人很快會死,


    令人意外的是姚安饒隻是沉默了一下,就轉身走向了竹林的另一側,長劍依舊拖著地麵,沒有再看金檜一眼。


    唐真意識到,她真的不是姚安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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