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剛才那個是唐真!?”


    屏姐捂著自己的嘴小聲驚唿,眼睛瞪的溜圓。


    “我聽師父說的。”趙辭盈緊挨著屏姐小聲嘀咕,“主峰那邊都這麽說。”


    “那咱們還坐在這?”屏姐一副要起身的樣子,還好被趙辭盈拽住又坐了下來。


    趙辭盈身為玉女峰嫡傳弟子,是一定要出席晚宴的,但因為輸了與金童峰的賭局,之前玉女峰的席位上氣氛比較壓抑,自然不敢擅自離開。


    但隨著紫雲霞光的出現和玉蟾宮眾人的離開,宴會的氣氛再次變得熱烈,壓抑的氣氛早就被震驚的情緒衝散,各峰之間開始頻繁走動,交換有用的消息。


    趙辭盈跟在師父身邊聽了個大概,便悄悄摸到玉屏山這桌來給屏姐傳消息,奈何屏姐在修行方麵實在是個外行,根本無法理解這些消息的代表了什麽,第一反應竟然是要去找唐真。


    至於找到之後做什麽?


    當然是打他一頓!


    按屏姐的理解,唐真可是南瞻部洲的大仇人,畢竟在南洲修行界的主流敘事裏,唐真可是個惡貫滿盈惹事生非的魔頭,殺了人跑了後還說什麽天下三苦,南洲修道,讓整個南洲修士都抬不起頭,如今他竟然還敢來南洲?


    天門山脈當然要跟玉蟾宮一起替南洲修士出了這口惡氣!


    看屏姐擼袖子的樣子,似乎自己都要上去幫幫場子。


    這種的凡人思維一時竟然讓趙辭盈不知從哪開始講起,隻好弱弱的表示,“那位。。身後畢竟有紫雲仙宮。”


    “仗勢欺人!我們還有玉蟾宮呢!我看那個玉蟾宮領頭的!拿劍的那個,不僅挺帥的,還強,據說就是他打敗了劍山的長老,唐真哪裏比得上他?讓他上不行嗎?”屏姐再次大膽提出自己的意見,也不知蕭不同聽到有人覺得他比唐真更強是開心還是生氣。


    “屏姐!那位是青雲榜第二的蕭公子,此話萬不可與別人說。”趙辭盈有些嗔怪的輕輕推了屏姐一下,王玉屏哪都好,就是總有些不合實際的想法,這種話說出來讓人聽去,還以為你在嘲諷玉蟾宮呢!


    於是她也放棄了從頭開始給屏姐普及修行界知識的打算,決定直接擺明了告訴屏姐重點,“那些都是大人物的博弈,到底怎樣和你我都是無關的。”


    她貼近屏姐的耳朵小聲道:“我們要在意的是唐真出現在天門山脈,那這裏肯定是要出大事的,會有很多厲害的人來找過來。”


    “萬萬要將此事告訴郭師兄,玉屏山離望山城最近,若是遇到什麽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千萬要保持警惕,若有顧慮便傳訊玉女峰,我會很快趕來的。”趙辭盈表情有些認真,古裝美人立起眉眼,就像是畫裏的小劍仙一樣。


    其實。。。玉女峰接下來可能自顧不暇,金童峰的賭約,玉蟾宮的態度,唐真的出現,革新派的施壓,靈溪洞的名額,哪一件都是大事,光是想一想就頭疼。


    可大事也有個先後,玉屏山的事在趙辭盈這裏便是十分十分要緊的。


    這邊兩個女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那邊姚安饒終於吃飽了,她吃的有些快,有些撐,於是微微後仰,想舒展一些。


    卻看到一隻手遞來了一杯茶。


    “喝些茶,有利於消化。”聲音緩慢,好似熟人聊天。


    她微微偏頭,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柄無鞘的劍。


    呂藏鋒抱著劍,站在她身旁,手裏平穩的端著一杯茶水,水麵不起一絲波瀾,遠不如他的心湖大浪滔天。


    兩人對視,姚安饒沒有說話,但眉毛皺起。


    那意思是,你誰啊?


    周圍說話聲逐漸變小,大家都注意到這邊小小的副峰桌旁,擠著一個玉女峰的嫡傳弟子,還站著一個劍山高徒,聽說那就是扛住劍山兩劍的玉屏山?


    這劍山不會是要報複吧?


    “在下,呂藏鋒,曾在前日上玉屏山時險些撞到姑娘,特來道歉。”呂藏鋒對於對方的冷漠毫不介意,而是認真解釋。


    姚安饒眉毛落下,扭過頭去。


    這次的意思是,哦。


    沒有下文。


    呂藏鋒將茶杯放在姚安饒桌上,轉身離開,也並不多言。


    這次他隻是來介紹一下自己的。


    屏姐看著遠去的呂藏鋒有些緊張,趙辭盈這位古裝小美女倒是難得怒視著那個背影,是這個家夥砍了她的郭師兄?


    “我吃好了,有些困,咱們走吧。”姚安饒平靜的開口。


    屏姐呆呆點頭,“好。”


    於是二人起身,趙辭盈相送至門口,看到她們上了彩雲才轉身迴到殿內。


    一路無話,因為姚安饒又睡著了,她是真的困。


    屏姐憋了一肚子話,在彩雲上有些抓耳撓腮,卻又找不到人分享,


    在彩雲落入玉屏觀的那一刻,長腿發揮了優勢,她像是一陣風衝入了玉屏觀裏。


    “唐真來天門山了!”


    人還未站穩,聲音已經響了起來,連觀後山林裏睡覺的獼猴都被吵醒了。


    好在觀內的人還沒睡,此時都在榕樹下,連很受傷的郭師兄都被抬了出來,似乎在聚眾飲茶?


    “你們。。幹嘛呢?”屏姐一愣,不知玉屏觀什麽時候有了這個傳統。


    “在慶祝。”郭師兄輕輕抿了口茶水。


    “你說誰來了?”小胖一下跳起。


    “我入道了。”唐真輕輕抿了口茶。


    “唐真來了!你們沒看見天空那會都變色了?”屏姐大步走過來。


    “看見了。”紅兒輕輕抿了口茶。


    “而且,那個劍山的呂藏鋒今晚搭訕了姚姑娘!”屏姐坐下喝了口茶。


    “啊?”唐真呆住了。


    一時間各人有各人驚呆的事情,也分不清聊得是不是同一件事,真正重要的信息便這麽順了過去。


    還有姚安饒,她也這麽順著迴房間睡覺去了。


    幾個人開始聽屏姐大講特講今日的見聞,雖然她的講述重點有些偏,比如農聖如何可親,玉蟾宮那個領頭青年多麽瀟灑,金童峰峰主臉色多麽難看,還有那場不像是搭訕的搭訕。


    但事件脈絡還是清晰的。


    再加上她複述了趙辭盈的警告,眾人一陣唏噓。


    “這是大事啊。”郭師兄沉思。


    “我去!那唐真會不會就藏在山裏?”小胖有些警惕的四處打量,像是躲著什麽魔鬼。


    “玉蟾宮去了哪個方向尋找?”紅兒問道。


    “唐真可能也蠻帥的。。”唐真小聲表達猜想。


    “啊!狗安,恭喜你入道!”屏姐似乎終於想了起來,“唉!本該是個大事的,但今晚事太多,一時讓我覺得倒也沒那麽驚喜了。”


    似乎她對此還有些遺憾。


    “要不我明天白天去望山城買點好東西,咱們晚上再慶祝?”


    “入道而已,還慶祝什麽。”唐真擺了擺手。


    最終還是決定慶祝一下,就當是竹林忘園完工和唐真入道一並的慶典了。


    郭師兄身上還有傷,不宜吹晚風,聊了一會,小胖和屏姐便將他送迴了屋裏。


    榕樹下,隻剩唐真和紅兒收拾茶具。


    “真的沒事嗎?”紅兒有些擔心的問。


    “什麽沒事?你是擔心姚安饒?”唐真笑了笑,打趣道:“我覺得你還不如擔心擔心這代青年才俊的視力情況,這年頭流行惡女嗎?”


    紅兒輕輕搖頭,她看著唐真認真道:“我不是在擔心這些。”


    她擔心的是竹屋裏的那聲怒喊,那個叫齊淵的人做了什麽,讓唐真如此憤怒,是否會帶給唐真傷害。


    “有些麻煩,但是很遙遠的麻煩,隻要我能忍住不被‘心魔’蠱惑,便沒有大礙。”唐真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完這話。


    忽的聽到耳邊有人輕笑,像是自己。


    他迴過頭,身後是空蕩蕩的前殿,老榕樹的樹枝像是鋪開的網罩住了整個天空。


    他當然不是真的滿不在乎。


    唐真現在的狀態十分奇怪,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確實以《羅生門精解》入道了,入道那一瞬帶來的麻煩就是突然出現在竹門外的唐真,但那個唐真很敏銳的第一時間迴頭,讓其消弭了。


    但第二個巨大的麻煩緊隨而來,齊淵的算計在唐真入道的一瞬爆發,他替唐真補齊了《羅生門精解》後六卷的理解,同時他的大道也對唐真的境界進行了影響,導致唐真被迫開始以《羅生門精解》成尊。


    又因為唐真過於契合《羅生門精解》。


    ‘唐假’便被尊者境的羅生門直接投射了出來。


    魔尊的魔功所產生的尊者境的‘心魔’,幾乎直接摧毀了唐真的防線。


    但似乎因為投射而來的唐假對唐真帶有的善意,在最後關頭,這個‘心魔’提醒了唐真。


    讓他在無可挽迴前醒悟了過來,依托著野狐禪師的大道壓製了‘無法’,《羅生門精解》的後六卷理解也就消失,唐真瞬間落迴到入道的狀態。


    這裏麵出現的最大變數是,人魔尊應該沒料到吳慢慢拿棋聖的大道做了一條抹額,可以遮掩他的‘無法’。


    這裏麵出現的最大烏龍是,齊淵在唐真額頭留下自己的大道‘無法’,初衷本就是為了讓唐真無路可走,最終去修煉《羅生門精解》。但他沒想到唐真明明有《羅生門精解》前兩卷卻從來沒有研讀過,以至於唐真完全沒意識到它能繞過‘無法’。


    要不是抹額讓係統短暫迴歸,唐真經由係統告知,那齊淵就等著去吧!


    等他被紫雲擰掉了腦袋都未必能等到唐真修煉《羅生門精解》。


    這就是今晚發生的一切,一個開始於兩年前的的布局,可惜這裏麵變數太多,齊淵沒有徹底成功,唐真也沒完全逃離,於是棋局還要繼續。


    至於人魔尊到底想幹嘛。唐真並沒有繼續往下推演,因為他還缺少很重要信息,再往下便隻能是胡猜了。


    倒是吳慢慢應該知道另一側的真相,畢竟是她最早告訴唐真‘棋局未入官子’的,那時《羅生門精解》還沒有真正入局,她指的局肯定不是人魔尊的局。


    如果將吳慢慢和唐真拚在一起,應該是有機會揭開這場聖人和尊者棋局的全貌的,但唐真不可能把修煉《羅生門精解》的消息經任何人口傳給吳慢慢,吳慢慢便是能傳消息,唐真也未必聽的懂。


    所以現在的局麵是,唐真和吳慢慢在和人魔尊以及某幾位聖人下棋。


    但問題是,他和吳慢慢隻能交替落子,兩個人並不知道彼此下在了哪,而且唐真隻能看到人魔尊下在了哪,卻看不到那位聖人的棋路,吳慢慢則完全相反,她隻知道有人魔尊,卻不知道人魔尊到底在做什麽。


    這棋若是下重了該如何是好?


    若是自閉氣門又該怎麽辦?


    這都是吳慢慢要思考的問題,唐真肯定是猜不到小棋聖的想法,但他很有信心吳慢慢能猜到自己的棋路,他隻要按著自己的節奏布局,不要跳步,不要添亂,那就還有機會。


    “是該我下了吧?”唐真輕聲問。


    天地間無人迴應,隻有晚風。


    唐真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手心裏有微微白光閃爍,那是他的真元,不是靠著抹額激發,而是他體內存在的真元。


    下一瞬他翻過手掌,白光消散,於是真元消失,他的體內再次變得空空蕩蕩。


    ‘無法’依然在,但唐真身上此時同時具備入道與凡人兩種境界。


    它們交疊在一起,隨著唐真的想象而變換。


    這是羅生門的效果,依然是那隻貓。


    隻是這次貓指的是他體內的真元,他必須去思考觀察羅生門的存在,他才會出現在羅生門裏,他的想象才會投射出入道的境界。


    但當唐真有意的不去想這些時,他便依然是個被‘無法’凡人。


    這本魔功的魔就體現在,它逼迫修煉自己的人去理解一切,你若不去觀測,便等於根本沒修,你若不停觀測,早晚有一天你會走到‘真相’麵前。


    唐真不打算看真相,最起碼現在不打算看真相。


    至於唐假?


    唐真能做的隻是把他視作人魔尊加持下的某一類‘域外天魔’?


    他不再細想,每一次細想,他便感覺自己對於羅生門的理解深刻一分,若是一路修上去,早晚唐假會成為唐真。


    但他想到了一個解法,他很肯定吳慢慢也想到了相同的解法,此時棋路應當合一。


    唐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上次他輸掉棋局,因為太多人知道自己當時要做什麽了,那場布局本就是個陽謀。


    好在現在的他學會了忍耐和等待,先修個金丹出來再說!


    。。。


    第二日 清晨


    吃過早飯的姚安饒扛起了鋤頭一路下山。


    這些天,這條山路她已經走了很多遍,多到比屏姐還熟練幾分。


    走過響林繼續向下,她鑽入了林中,那是條小溪,沿著小溪邊緣繼續便會走進一個深穀之中,溪水潺潺,氣溫也開始下降。


    姚安饒又在深穀裏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她的‘工作場地’。


    那裏是溪水的終點,它一路流入了一處很深的裂隙裏,常年的流水已經將那裏衝刷的無比光滑,在縫隙外往裏看去黑洞洞一片,隻有溪水擊打石壁的聲音不斷迴響著,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不過經過這些時日的挖掘,此時裂隙的口已經變得足以容納一人進去,隻是比較勉強,若是出了意外,怕是一時跑不出來。


    姚安饒舉起鋤頭,準備再擴大一些。


    忽的聽到有人問話。


    “姑娘,這座山是玉屏山嗎?你可知這山上住的都有哪些人?”


    姚安饒微微皺眉,她有些後悔沒有將師姐的劍帶在身邊,深山老林哪來的路人問路?


    她扭過頭,一個帶著草帽的中年漢子正一步一步的從山間走來,走的有些費力,似乎並不熟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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