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半,鬧鍾響了好幾遍,伊凡在床上翻了兩個身,懶洋洋的,繼續蒙頭大睡。


    今天星期六,可以睡個懶覺了。


    突然,伊凡騰地坐起來,睜大惺忪的睡眼。今天,單位還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她險些忘記了。沒心沒肺的家夥,她在心中暗自罵了一句。


    匆匆忙忙洗漱完畢,伊凡趕忙向著單位奔去。


    到辦公室,打開電腦。趁著電腦啟動,她翻看手機,竟然有四個未接電話。她居然沒聽到。看到尤誌的名字,伊凡就知道肯定是稿子的事情。她趕忙迴了過去。


    “尤老師,尤老師,不好意思,您打電話,我沒聽見。剛到單位,立馬就給您迴了。”伊凡連連道歉。


    尤誌並不生氣。對於客戶,他向來好脾氣,“奧,沒事,稿子已發你郵箱,請轉交劉總,有問題聯係……”


    “好的,好的,感謝尤老師,我馬上打印出來,再次感謝尤老師……”


    上午十點多,伊凡給尤誌打來電話,顯得很是激動,“尤老師,尤老師,劉總看過稿子了,十分,不是非常滿意。您寫得太好了,可是幫了我大忙了,萬分感謝……”


    對於這樣的恭維,尤誌樂意聽,但他從來不為此沾沾自喜或者高傲自滿。尤誌客氣了兩句,說道:“我又逐字逐句逐詞斟酌了一下,個別地方又做了精煉處理,應該更為完整了,已發你郵箱,以此為準吧……”尤誌總喜歡以這樣的話作為迴應,一則顯示自己對待事情的態度和嚴謹,二則暗示對方,我寫的稿子,絕對無可挑剔。這是一種能力的暗在自誇。


    伊凡又是一通誇讚和敬仰的話。


    處理完劉文媛的事情,尤誌衝了杯咖啡,坐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昨天晚上,他幾乎一夜沒睡,稿子也是一夜的成果。這些年,他憑著混跡供職單位養成的習慣,心中壓不住事情,做不完就是睡不著。幹公文寫作尤其如此,緊急的事情時常發生,上午接到通知,下午就得報材料,或者臨下班了,接到會議報告,明天一早就得用,沒日沒夜的情況,太多了。


    稍稍休息一會兒,尤誌來到工位區,直接奔向李靜的座位。


    李靜正對著電腦發呆。昨天尤誌留給她的任務,她還沒有完成。或者說,憋了半上午,她隻憋出來一個題目,正發愁呢。


    見尤誌過來,李靜騰地站起來,麵帶委屈,不知說什麽好。


    他已然知道結果,李靜臉上都寫著呢。


    尤誌還是故意問了一句:“李靜,怎麽樣了?”


    “還,還沒,沒寫完呢?”


    尤誌笑了笑,“是沒寫完,還是沒動筆呢?”


    李靜騰地臉紅了,不知說什麽好。她奇怪,老板怎麽看出了她的心思?


    尤誌依舊笑著,順勢把手中打印出來的稿子遞過去,“你沒寫好,我可寫好了……”


    李靜趕忙雙手接過來,“尤老師真是厲害,尤老師真是厲害。”一時間,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好了。昨天我也是脾氣不好,你也莫怪。關鍵是,我們對待事情的態度要認真,認真就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咱們連自己都不尊重了,怎麽得到別人的尊重,你說是吧?”尤誌和顏悅色地說著。


    李靜如釋重負,不住地點頭。


    “抽時間,好好看看稿子,從角度到敘述,我也是頗花了些心思的,努力吧,同誌……”說著,他做了個加油的動作,李靜噗地笑了起來,跟著做了動作。


    誌翰文化公司的作息規定,周末休息一天半,當然是在常規情況下,特殊情況除外。


    臨近中午,尤誌通知大家,下午可以休息了。人們歡唿雀躍。


    安排妥當,尤誌坐電梯下樓,剛到大廈大廳,迎麵遇見李文軒。


    尤誌心裏咯噔一下,故意低下頭,裝作看不見。


    李文軒妖豔地笑著,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嘿,尤老師……”


    不知怎的,“尤老師”這三個字從旁人口中飄出來,是尊重,是文雅,是禮貌,是客氣,可是從李文軒嘴裏蹦出來卻變了味,一種特殊的味道。


    尤誌裝作聽不見,繼續低著頭,想快速衝出去。


    李文軒撲到尤誌跟前,撅著朱唇湊到他的眼前,要不是躲閃地快,說不定已經有了接觸。


    尤誌忙退後兩步,“你要幹什麽?”


    李文軒不依不饒,又湊上來,“怎麽,這麽生分嗎?”


    尤誌又向後退了兩步,越往後退,李文軒追地越緊。尤誌退到牆根兒,李文軒像隻餓虎撲上來,吃了他似的。他聞到她身上淡淡茉莉香水的味道,他幾乎能聽到她的喘息和心跳。


    尤誌本想一把推開,或者大發雷霆。可,這裏是大廈的大廳,人來人往,大庭廣眾,男人對一個女人發火,絕對有失大雅和風度。


    “阿誌?”說出來這兩個字,她倏然反應過來什麽,連忙改口,“不,尤老師才對……”


    尤誌不敢看她的眼睛,這是多年改不了的習慣,是膽怯的表現。“你,你要幹什麽?”


    “你看著我?”李文軒樂嗬嗬地說道。


    李文軒越這麽說,尤誌越不敢看。他越不敢看,李文軒把臉往上懟的更近。


    “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尤誌左躲右閃,李文軒左懟右懟,非讓他看著。尤誌沒有辦法,值得聽著頭皮提起頭,瞧了一眼,忙又躲開。


    李文軒道:“我們彼此就這麽陌生嗎?”


    尤誌:“你到底要幹什麽?”


    “幹什麽?找你啊……”李文軒依舊樂嗬嗬地說著。


    “你找我幹什麽,我們已經沒有半毛錢的瓜葛。”尤誌顯然十分生氣。


    是的,自從四年前他們離婚,李文軒就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像看到那張臉,再也不想與他有什麽瓜葛。什麽電視上演的,離婚了還能和顏悅色做朋友,這樣的情況或許真的存在,但在他李文軒這裏,是絕對不會的。離婚了,不一定是仇人,但一定不能相處,要不,為什麽離婚呢?


    現在,李文軒並不生氣,反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把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她把臉湊得更緊,起伏的胸脯幾乎貼上來。她依舊這麽強勢,依舊這麽壓製著他,即使現在離婚了,依然如此。


    “沒有瓜葛?誰說沒有瓜葛?”李文軒說,“你還不知道吧,現在,我們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是老天爺又把我們拴在了一起……”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尤誌怔住,不解其意。


    “奧,原來你還不知道?你是劉總的‘槍手’,我是評審會的評委,你說是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李文軒道。


    尤誌恍然大悟,原來劉文媛請他和李文軒吃飯,都是為了評選的事情。名義上什麽共同語言之類的話,純屬扯淡。


    尤誌冷笑兩聲,“我可不是什麽槍手,你這評審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關係大了。如果我說你的稿子不行,劉總就評不上十佳,評不上就是你的問題,你鼎鼎大名的尤老師,可就一敗塗地了……”李文軒還是樂嗬嗬地。


    “你,你好卑鄙。我對我的稿子有信心……”尤誌瞪大了眼睛說道。


    “嗯,我看了你寫的稿子,卻是很好。但你架不住我的一張嘴,我的嘴能救了你,也能吃了你,你信不?”


    “你……”一時間,尤誌無言以對。


    李文軒的話沒錯,如果她隨便說上兩句敗壞的話,自己辛辛苦苦創下的事業就會迎來暴風雨。或者說,他的名聲將會在與劉文媛同一個層麵的人群中名聲掃地。要知道,自從劉文媛找到自己,尤誌就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把握住了,將來類似的客戶還會層出不窮,可是一旦做不好,損失是巨大的。


    想到這裏,尤誌有些害怕起來,“你到底想怎麽樣?”


    此時,李文軒已然向後退了兩步,笑著道,“不怎麽樣,就像讓你請我吃頓飯……”


    一時間,尤誌無言以對。他怎麽能請她吃飯呢?


    看著尤誌不知所措的樣子,李文軒捋了捋頭發,“你好好想想吧,我等你電話……”說完,她扭動著嬌小的身材,晃動著嬌小的屁股,大搖大擺向著旋轉門走去。走著走著,她迴頭衝著揮了揮手,“嘿,尤老師,再見……”


    尤誌心裏一陣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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