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幾個來到近前,瞧過了這三足蟾蛟的情況,磐石若有所思的道:“三哥,你留手了?”


    “倒也不是我刻意留手了。畢竟是我同它賭的是能不能扛過這五道尋常雷劫。這雷劫本就是這些妖物精靈之類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要脫胎換骨更進一層時,老天給他們銷去惡業,洗練自身陰質渣滓的。這也是所有精怪妖物都要過劫的緣故。它若是身上沒有惡孽業障,這五道劫雷劈了也就劈了,不過是給它撓個癢癢罷了。所以你瞧著我是收手了,實際上也是它確實死腦筋,間接造了許多惡業,到底最初發心還是純的,前麵四道劫雷過去,他身上的惡孽便銷了十中之七八,所以這最後一道劫雷雖然瞧著嚇人,反而最後倒像是我故意要饒過它去了。”天罰解釋道。


    也確實如他所說,若是這三足蟾蛟是存心作惡,方才第三道劫雷的時候就該是它灰飛煙滅之時。如今它過了五道劫雷,銷去了這幾百年來的業障惡果,償還了業報,在冥冥之中將自己化龍的道路給接續起來了。所以才說它是同正道有緣,若不是他們兄弟幾個聽從老爺子的布置來了此處,它可不隻剩下死路一條了嗎?


    不過它到底因為數百年的罪業,在那五道天雷之下受了許多罪,此刻雖然保住了性命,還接續了前路,卻已經是奄奄一息。它麵前一顆黯淡無光的內丹沉浮,卻因為它此刻已經被天雷銷業折磨的幾乎昏死過去,再也沒有些多餘的氣力將內丹收迴體內了。


    百草瞧見它如今這個可憐樣子,想到天有好生之德的道理,也不由歎了口氣,動了惻隱之心。他將頂上三花現了,將此刻銀花上托住的一個紫梧木葫蘆拿在手中。他將葫蘆頂上蓋子揭去,那葫蘆口對住了三足蟾蛟,念念有詞了幾句,忽然葫蘆口上一道白光閃爍,一股清泉甘霖好似落雨一般淋在它那龐大的身軀上。


    這葫蘆裏麵發出的甘霖時百草用七七四十九中修身補養的靈藥,配合無根靈泉,用秘法煉成的養元複根神水,是真正能肉白骨,活死人的靈藥。不論何種皮肉傷損,即便隻剩一個拚湊不齊的殘軀,隻要未過頭七,都能被這養元複根神水修複肢體,還魂複生。


    現下這神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三足蟾蛟身上,不過喘息之間就將它渾身的皮開肉綻治愈,神水當中的藥力更是順著它滿身的傷口流入渾身經脈,不僅修補了它髒腑的內傷,也將它斷裂在劫雷之下的骨頭複原如初。


    修複了它的肉體,百草也瞧出來它的根基所剩無幾,此刻已經不能憑借自力將內丹收迴。想到它如今這個樣子,若是任由這個性命根本就這麽在它身外飄蕩,隻怕不過半日功夫,它還是要落得個身死魂消的結果。於是百草用左手將紫梧木葫蘆托住了,右手旋腕一轉,將大清淨藥仙光放將出去,攝住了三足蟾蛟那顆光滑暗淡的內丹,稍作滋養,將上麵的濁氣化去之後,用神加了一道符篆將之護著,幫著送進了三足蟾蛟體內。


    種種救治功成,百草將大清淨藥仙光撤去,也將紫梧木葫蘆收迴三花之上,隻叫眾人一通靜候了片刻,好使藥真正起效。大約過去半盞茶的功夫,三足蟾蛟終於將氣力恢複完全,醒轉過來。


    它邪門外道的根基已經隨著惡業一道化去,加上有百草的養元複根神水滋養身軀,大清淨藥仙光和符篆養護內丹,此時醒轉過來,一雙眼中已經褪去了那猩紅的血色,身上那叫人退避三舍的陰濕腥鹹的味道也消散幹淨,終是迴複了本相。


    它原以為自己必定要死在那最後一道劫雷之下,此刻雖然醒來,卻轉著兩隻眼睛看著兄弟七個,疑惑萬分。忽然他感到自己髒腑之內十分輕快,又發覺內丹已經迴歸本身,更從中緩緩流出一道道中正浩然的暖流滋養全身。它雖然腦筋轉的慢一些,此刻也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它又看了看他們兄弟幾個,忽然出聲問道:“你們……救我?為什麽?”


    天罰哈哈大笑一聲,道:“你不是還心心念念的要化了龍,好去利益眾生嗎?怎麽現在又急著想投胎去了?”


    三足蟾蛟卻被他問的十分不明就裏,隻以為天罰在笑話自己,忽然又要急眼,道:“我都輸給你了,為什麽還要救我?難不成還要慢慢折磨我麽!”


    它此言一出,反而叫兄弟幾個都忍不住大笑出來,就連那個性子最冷的無性也笑出幾聲來。它看著幾人笑的厲害,更是在心中不知所措。隻是它知道若是他們幾個有心留它,自己是絕計走不脫的,所以即便心中又羞又惱,卻也不敢動彈半分。


    反而兄弟幾個笑了一陣,焚火忽然道:“你好容易在三哥哥的劫雷下銷了惡業孽債,才把化龍的路接續了起來,怎麽竟然滿腦子都是死了呢?三哥哥方才的話說的還不明白麽?當真是個傻的!”


    三足蟾蛟聽了焚火說它傻,剛想反駁爭辯,忽然愣在當場,將一雙眼睛死死瞪住了他們幾個。


    “從前讀古籍的時候,說起你們碧蟾一族化龍的事跡時,有一條我當年十分不解其意的注解,記得是‘碧蟾一類,癡傻頑愚,果能化龍,絕是歪打正著,蓋是幾世運氣於一世所致,絕非自身辛苦之功’。當年讀來隻覺得這條批注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不想今日見著了你才懂了其中意思。你竟然還不曾發覺自己身上變化嗎?”天罰笑過了,又十分無奈的搖頭,隻好一臉無奈的看向它,道。


    三足蟾蛟被他這樣看的毛了,忽然想到自己內丹上那源源不斷的中正浩然的暖流有些似曾相識,當下也顧不上理睬兄弟七人,連忙開始檢查自身。也就是此刻,它的內丹之中忽然又一道洶湧澎湃的浩然正氣迸發出來,直衝自己頂上獨角。隻見它獨角上忽然十分明亮,一道神奇瑞彩,熠熠生輝,奪目照耀。又見當中隱隱透出些七彩毫光,更顯得這三足蟾蛟身上多了些莊嚴無比的瑞象。


    它此刻終於意識到了自身變化,知道自己大約真的能接著奔著化龍的正果去了,心中十分欣喜。隻是它好像還有些不解,又去看天罰。


    天罰看它這個樣子,幾乎忍不住又要笑出來。好在他素日功夫做的老實,比較定的住,便開口道:“我既然借著東北震位天道看得出你的化龍之路將斷未斷,自然也想瞧瞧老天對你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才激得你過了五道雷劫。若是你真的罪孽深重,死在那劫雷之下也不足為奇;若是老天還眷顧你些,便能借著這一遭把你引迴正道。不論何種結果,對這湧泉鎮而言都是為民除害,惠而不費的。你如今既然已經接續了前路,便自去吧。你若從此之後堅守正道,五百年內必能迴複根基,將來決定等得到自己成龍的雷劫。”


    天罰說完,轉頭看向百草。百草當下了然,道:“三足蟾蛟,你日後若用心修行,多多救助眾生,將來化龍的正果便指日可待。你如今銷了重罪,重續了機緣,我們也依著先前的約定放你離去。隻是你要記著,若是日後在急功近利,落了下乘,必有天譴誅你元神,管教你灰飛煙滅,萬劫不複!”


    他話說完,兄弟幾個便一同駕起輪光準備離去。忽然這三足蟾蛟扭動著自己山一般的身姿攔在了他們幾個眼前,竟是不給走了。隻看它有些支支吾吾,隻看著天罰,倒好像要說些什麽似的。


    這麽對峙了一會兒,天罰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又是做什麽?”


    三足蟾蛟又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將一句完整的話給講了出來:“我,我天生蠢笨,哪裏知道什麽時候是化龍的機緣現前。你,你們將我丟,丟在這兒,萬一我又走了岔了路該怎麽辦?”


    “難不成你還想跟著我們不成?”出塵一聽,從磐石背上抬起頭來,拿自己一雙桃花媚眼瞪著三足蟾蛟,心想怎麽還有這樣得寸進尺的家夥,實在是難得一見,好笑的緊。


    “不!我。我要跟著你。”三足蟾蛟隻死死盯著天罰,支吾著說道。


    天罰一看,也是又奇怪又好笑,便道:“你跟著我做什麽?”


    三足蟾蛟此時卻仿佛耍起了無賴,再不言語一聲,隻等著天罰給它一個答複。


    天罰見他不說話,隻好自己先開口:“你跟著我做什麽呢?難不成要我學父尊當年收伏紅姑姑嗎?你這樣盯著我又不說話,難道指望我去算你心裏想法麽?”


    三足蟾蛟看天罰這樣說,仿佛還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他一樣,將目光撇開,道:“你教我修行。”


    此話一出,兄弟幾個都一陣好笑,磐石更是直接脫口而出:“誰說你蠢笨愚傻了!這識貨認寶的眼力可不是頂厲害了麽。三哥道體分掌天威,若是他來幫你修行,日後天機一現,機緣一到,還能保住你順利過了那七七四十九道大威天雷,這可不是打了一手頂好的算盤了麽?”


    三足蟾蛟也不否認,也不辯駁,就這樣賴住了天罰,不讓他們離去:“要不你帶上我,要不你,你就用雷劈死我。反正我,我,我賴上你了。”說完了,把眼一閉,身子一定,就擋在了他們麵前。一條百丈長短的蛟尾,左搖右擺,也把兄弟們的去路攔住。左右是發了無賴,便更不講些道理了。


    天罰看它這樣,也是又氣又無奈。若不是早前看出來這三足蟾蛟還有幾分未滅的化龍機緣,想著它數千年辛苦修行,不忍心叫它就這麽荒廢成了畫餅,才用五道劫雷幫了它重續機緣,再盼將來化龍一日。誰知道竟然惹上一個冤家,反而是賴上自己了。他想著自己如今雖然三花聚頂,但家裏還沒有許可兄弟幾個各立門戶,自己總不好先斬後奏的。


    焚火看出來他為難的心思,便走了過去,道:“三哥哥,雖說父尊還不曾準許咱們幾個收徒,但是你瞧它如今這個樣子,總不能真的一道神雷將它劈死的。再說它說的也不差,就它這個癡傻的本性,將來難保會不會又鑽了什麽牛角尖,走岔了路子,豈不是又要危害乙方了?你此刻留下它,哪怕隻做個坐騎也行,總還能看著它不是?到時它真的成了正果,也有你一份功德不是?”


    天罰聽了焚火勸告,自己在心中思索了一番,也下定了主意,道:“好吧,好吧。誰讓我自作主張,破去了你的不正根基,將你引迴了正法之中呢?若是不將事情做全了,怕是有始無終,也不合乎天道循環。也罷,你便就跟著我吧。”三足蟾蛟聽見天罰這麽一說,忙將雙目睜開,滿目精光,欣喜萬分的看著天罰。


    隻是天罰看著它這小山一樣的巨大身軀實在是不方便,隱約間將眉頭一皺,道:“你既然要跟著我,也總該化了人身,也好日常隨我行走行事,到底方便些。再者說,我也不能日日蟾蛟、蟾蛟的喚你的,總是不雅。終歸你現在算了入了我令狐家的門牆,也總該有個名號才是。”


    卻道這三足蟾蛟,當真是腦中少一根弦,實在愚笨的可以。聽見天罰說它入了令狐家的門牆,才恍恍惚惚,一陣驚訝,道:“令,令狐家?”


    然後又自己點了點,“不對,你們明明隻有七個,你莫要框我。我聽過令狐家的。令狐家年輕的一向是九個人一起出入行走的,你們這才七個,怎麽會是令狐家的。”


    百草聽了,眉頭一皺,暗自有些可憐天罰,惹上了這樣一個憨憨傻傻,後知後覺的家夥迴來。他略帶同情的瞧了天罰一眼,開口道:“都說碧蟾一類長了一個核桃大小的腦子,並不十分夠用,看起來果真是名不虛傳。聽你說了好幾次執掌天道的話竟也還不曾明白。老三,不如用玄圖給它看看吧”


    天罰聽了,也暗自無奈。之後將腦後輪光照耀中,忽然生出一黑一白兩道神光,無中生有,互相化生,在天罰身後繚繞;又有八方卦氣,從先天方位,四處集結而來。八卦放光,在陰陽雙魚周圍定位。一時之間,一股混元之氣盤旋而起,直衝雲霄;陰陽化生,道法自然,大道應和,天音傳唱,地湧金蓮,天降祥光,正是令狐家天道秘傳的陰陽雙魚玄圖現世。


    如此一片神異奇景被三足蟾蛟看在眼中,終於信了眼前七個是令狐古世家的人,也明白了自己今日竟然誤打誤撞,入了令狐古世家的門牆之中。好容易安定下來之後,也用心定神,從自己蟾蛟身中放出光明,化作了一個二十來歲的青衣男子。


    都說蟾蜍生的醜陋,誰知道這已經化了蛟的蟾蜍化成人身,竟然出奇的好看:雖然是個二十歲上下的樣子,卻生了一張俊美可愛的娃娃臉,配上眼眶中一雙微微泛綠的瞳仁,反而是難得的好看可愛。


    天罰看見三足蟾蛟這一副尊容,忍不住盯著看了兩眼,又看了看出塵,忽然一笑,在心中道:“原說隻在三位姑姑手底下的後生小輩裏麵才有這樣妖異俊美的人身,不想這三足蟾蛟也有這樣的絕妙形容。這下老五有得心煩了。”


    果然順著他的眼光看將過去,出塵趴在磐石肩頭,看著三足蟾蛟這副容貌,正大吃飛醋。還好有磐石在一直安慰,終究沒有發作就是了。


    三足蟾蛟化了人身,往天罰麵前一湊,道:“公子,我許久不化人形了,這個樣子可還過得去麽?”


    天罰見他實在湊得近前,連忙將頭往旁邊一偏,輕咳了一聲,道:“呃,不錯,挺好看的。”


    “既然好看,公子您躲我做什麽啊?那您既然已經答應了要我跟著您,我一直沒有給自己起什麽人間的名號,公子您能不能給我起一個啊?”三足蟾蛟越說,湊得越近。


    天罰無奈,隻好往後退了幾步,略有尷尬的清咳兩聲,微微有些後悔,想著說自己怎麽就聽了焚火的,收了這麽個家夥迴來,現在就這麽粘人,日後怕是自己也有得頭疼了。想到這裏,他不由偏頭瞪了一眼那正在用勁全身力氣憋笑的焚火,心道:“你小子且等著的。”


    天罰又仔細想了想,還是用心擇了一個名號出來:“你既然是碧蟾的出身,要不然就用碧字做姓,叫碧蟾宮好了,也對得起你這清秀可愛,如月當空的人身麵貌了。”


    碧蟾宮得了天罰給起的名號,忽然歡喜,便要往天罰身邊湊。天罰連忙伸手一擋,讓他稍稍注意規矩,自己也能稍稍得一些清淨就是了。


    又這麽折騰了許久,幾乎到了三更天。隻是雖然夜深了,可是終歸兄弟七個還有老爺子的法旨加身,實在再也不敢耽擱,所以隻是各自入定修養了兩個時辰,恢複氣血,便又開始趕路。好在是他們幾個在牧月客棧中的時候就將路線規劃商定,加上他們兄弟也都是道法純熟,將縮地千裏的法術用的熟練,所以到了第二日中午時分,已經走出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去。隻是奈何雖然他們已經將水路盡數避開,可出塵仍然被西極坎洲上的壬癸之氣給折磨的厲害,實在無法,他們隻好先找了一處安靜地所在,稍作休息。


    原本依著出塵的性子,此刻該要百般抱怨,諸多牢騷的。隻是一來實在難受的厲害,而來他仍然吃著碧蟾宮樣貌的飛醋,不願意在他麵前露了短處,所以索性趴在磐石肩頭,裝作睡去。


    然而碧蟾宮一心都在纏著天罰,孩子一樣的問這問那,一會兒問為何不駕輪光,十分勞累;一會兒問為何要避著水路,彎彎繞繞,好不麻煩;再不然就是突發奇想,問天罰自己能不能學雷。他在天罰身邊嘰嘰喳喳,幾乎一刻不停。不過也是難怪,碧蟾一族認死理,天罰用五道劫雷替自己化了業障,重續了機緣,這樣的重恩,碧蟾宮心中已經將他認作一個崇高仰望,在心中欽佩已極,才時時刻刻都要纏著了。


    畢竟碧蟾宮這數千年中隻認死理,兼之被執念心魔所擾,一直利群梭菌,埋頭修行,幾乎不曾入世過,所以現在遇著樣樣事情,種種物事,對他來講都是新鮮的,更是要指著天罰這個心中仰慕的恩人來解答釋惑了。


    隻是苦了天罰,這一路上都十分後悔答應了碧蟾宮,想著自己是惹上了這麽一個孽緣,隻覺得每時每刻都在頭疼。


    不過好在碧蟾宮也隻是過分好奇些,對於天罰的話從來都是他說什麽是什麽,絕不反駁,所以管教約束起來實際上是十分簡單的,也算是給了天罰一些小小安慰。


    另一邊,百草替出塵又仔細瞧了瞧,好容易將他體內翻騰的氣血,同相鬥的兩處根基都稍稍安撫下來。等出塵稍稍恢複,他們便又爭分奪秒的繼續趕路。


    隻是奈何越深入西極坎洲腹地,月接近西極坎位的神土,出塵難受的就越厲害,他們也就要越多做些停留。就這麽走走停停,中間實在不成,他們對著西極神土的方向做了一次一日一夜的大祭後,才保著出塵在後續路上安定了許多,來到了坎洲西方。


    好在他們除了收伏碧蟾宮之外,在西極坎洲上也就是這一次日夜大祭不得不多費了些時間。雖然加起來一共用了五六天日子才橫跨了整個西極坎洲,來到這九州外海中的西方瑤光幻海之畔。他們看著被那厚重濃霧遮掩的嚴嚴實實,即便用慧眼照出去也隻能看清一二尺距離的前路,知道該是用那清泉懸壺珠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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