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極陰陽洲,中極神土,先天山脈,舊教陰陽宮。


    陰陽宮中此刻賓朋來賀,迎來送往,十分熱鬧。凡是九洲之內稍有頭臉的人物,都趕來赴令狐老宮主百年正壽的筵席。


    令狐老宮主萬多年前已經證道。雖說是證道之人,功行圓滿,無有漏處;日月爭輝,天地同壽。到底老宮主還是令狐古世家的一張門麵,這些俗禮上也不能全然置身事外。


    好在五千年前,老爺子依中極血脈之氣求問靜湖中極國教氣韻,算出合該舊教緩步,新教大興,才有了令狐古世家改朝換代,令狐飄雪主持新教,立了陰陽閣的門戶。老宮也終於樂的自在,安心隱退後方。平日裏調教孫兒,煉氣修真。安享這上慈下孝,兒孫滿堂的齊人之福。隻不過平時令狐飄雪同寒冰夫人陳夢雲依舊坐鎮在舊教陰陽宮中,這整個中極神土中,到底還是以陰陽宮為尊的。


    這不,令狐閣主剛剛迎了中極神土的大族司徒家家主司徒遠山,在陰陽宮的陰陽雙闕前駐足,遠遠的卻又看見天邊劃過了道道輪光,各個道氣縱橫,晃的天邊五光十色,好似煙霞無二,幾個唿吸之間便落在陰陽雙闕之外。令狐閣主搖搖頭,抬步走出陰陽雙闕之外,揚聲說道:“老長蟲,難為你還總是記得老爺子的壽辰。”


    “老狐狸,你現在這兒,是又在盤算什麽呢?”那當先一道輪光之中,現出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著金紋蟒袍皇服,頭戴蛟蟒寶珠玲瓏冠,濃眉炯目,神采奕奕。來人正是南極乾位神土國君皇甫絕。他身後,還站著幾個同樣身著皇服的青年男女,看著令狐飄雪,恭敬禮拜。


    令狐閣主看了看跟在皇甫絕身後的那些青年,皺了皺眉,說道:“你這老長蟲,淵兒呢?”


    “留他在宮裏了,有些卦象要推演。”皇甫絕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這老匹夫,你明知小九和淵兒多麽要好,竟也不帶著他。明日小九迴來,見不到淵兒,要是順帶著不待見你,我看你這張未來嶽父老泰山的臉怎麽掛得住!”令狐閣主瞥了那些男女一眼,“你若真是怕淵兒見了小九,兩個孩子脾氣,鬧騰的厲害,好歹也該帶著草兒來啊。她和小九是老爺子親自訂的姻親,老爺子大壽,她這個孫媳該來賀一賀。”


    皇甫絕偏過頭去,抬頭看著天,說道:“淵兒可算是九幽養大的了。兩兄弟見麵鬧騰些就鬧騰些,我管他們做甚。倒是青藤和九幽,雖說是對郎才女貌的璧人,但我還真是擔心。”皇甫絕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早先也開壇作法卜算過,青藤的命格……”


    “我才什麽道行,在老爺子這裏你也敢說。得了,這事等到日後得空了,我替你跟老爺子求下吧。想來是為了自己的孫兒,老爺子也是願意的。”令狐閣主止了皇甫絕,“但是差點叫你逃過去了。給老爺子祝壽,小九和草兒一道方是正理,你倒是跟我說說,草兒沒來,待會見了老爺子,可想好說辭了?”


    說完,令狐閣主便領著皇甫絕他們一塊進了宮裏。皇甫絕聽了,隻是笑了笑,卻也是沒有說話。令狐閣主倒也是知道皇甫絕的性子,也就沒再問下去。


    青藤,乃是南極神土的三公主,大名皇甫青藤,小字草兒,封號“妙仁善慈濟長公主”。隻因其母靈草妃乃是世間奇珍“還魂草”化身,青藤降生便生有還魂草原身,且因為青藤身上生有南極神土皇甫家的血脈,原身異變若玉雕青藤,美麗無比不說,且還魂異力也變得比靈草妃厲害不少。


    靈草妃名叫玉芝仙,七千多年的道行的人形大成精靈化身,本是個賢惠仁慈,南極神土中無人不知的榜樣人物。卻生育青藤的時候,遭遇變故,虛弱無比;又因為青藤原身異變導致難產。為保青藤平安降生,將自身道行全數渡給青藤。青藤如今少了數千年修行卻也人形大成,多半也是因此。不過靈草妃因此去了道行,加上月子虛弱,又遭奸人暗算,人形渙散,就連原身也日漸枯萎,所幸還魂草異力還在,一直撐到現在,卻也是大限將至,苟延殘喘,可憐可歎。


    至於青藤與萬象,那是兩人青梅竹馬的情分在,郎有情妹有意,兩大世家的長輩也定下了,隻是擔心這兩人的根本還不穩,怕成婚後兩人矜持不住再損了道行,一直拖延著罷了。不過兩人畢竟自小的情分,好的如膠似漆。雖未成婚,萬象卻每年離家一陣,住在乾位八門都中,同青藤作伴,倒是愜意。


    再說那淵兒,也是乾位皇甫家的皇子,排行三十六,世稱南極外道皇子皇甫洞淵,封號鎮玄王,位列南極神土的四大國師之一,在乾位之中的也是小有神氣。隻是皇甫洞淵對人總是冷冷淡淡的,且極易動了怒氣,便是對皇甫絕之類亦是如此,唯獨對萬象和青藤二人百依百順,旁人見了,尤為驚奇。卻不知萬象於這小王爺有再生之恩,才有這樣的情誼。此是往事,暫且不提。


    中極陰陽洲,中極神土,先天山脈,舊教陰陽宮,正殿陰陽大殿。


    說這舊教陰陽宮,修建的時候極為講究,坐落在陰陽先天山脈陰陽平衡當中。陰陽大殿更甚:在這陰陽先天山脈陰陽交匯平和之處,有一處雙生的風水眼,一陰一陽,相生相克,暗合兩儀生四象,生機盎然蓬勃。當年將這陰陽大殿建在這雙生穴眼上麵,借著這風水眼的陰陽至理鎮壓住令狐古世家的氣運,保了舊教大興,居於九大古世家之首。


    此刻陰陽大殿中,令狐老爺子頭戴鎏金寶冠,身著紫金衣袍,腰係白璧玉帶,足蹬踏雲靴履。正背對著殿門站著,雙手背負於身後,不知在思索些什麽。忽的老爺子雙耳微動,像是聽到什麽。一側腦袋,正趕上令狐閣主帶著皇甫絕他們進來。


    剛進殿門,就看見老爺子身上一道道光朝著皇甫絕的麵門逼來。沒料到老爺子會有這一手,皇甫絕身後的宗子們都嚇了一跳,忙縱身出殿外。


    令狐飄雪同皇甫絕倒像是早已經猜到了一般,並沒有什麽動作。隻瞧著那道光是愈逼愈近,眼見著是要實打實的落在皇甫絕的身上。皇甫絕身上驀地化出一道白光,在皇甫絕的身前散開,隻是一個唿吸,便化成金色,成一環狀,金光閃耀,甚是好看。卻見著金光收斂,化作一螣蛇吞尾圖案,還有絲絲金霞雲煙繚繞。正趕上老爺子的道光逼來,皇甫絕拉著令狐閣主望著圖案後麵一站,任由那道光逼過來,竟也是護得了周全。


    “呦,這‘騰蛇乘霧玄圖’用的是愈發的順手了。”聽得老爺悠悠說道。突的老爺子腳下一使巧勁,整個身子便向後滑去。令狐閣主見勢向一旁閃去。


    老爺子的動作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滑至皇甫絕的身前。老爺子腳掌上用力一跺,腰上和肩上同時使力,身子旋轉著騰起,伸手向著皇甫絕頸上絞去。皇甫絕伸手在身前一擋,作勢向上一撩,緊接著彎腰下壓,右腿從身後迅速旋起,踢向老爺子頭頂。


    老爺子反應迅速,順勢腰上向後使力,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下,腳上一個使勁,身子若離鉉之箭一般疾速前衝。皇甫絕也好像是來了興致,大喝一聲,腳上發力,迎上老爺子。突的站定,撩起右腿向著老爺子劈去。


    這皇甫絕極善腿法,腿上功夫厲害非常。若是切切實實的用將出來,道行稍稍差者,挨上一下便是傷筋動骨。而老爺子偏又拳法精妙,手上有擒龍伏虎的力道,也是非同小可。


    隻見他抬臂架住皇甫絕,肩上用勁借力抓著皇甫絕的右腿,順勢便將他向右摔去。皇甫絕見狀,大袖一卷,一股子道氣向地上一激蕩,借著返迴來的力道從老爺子手中掙脫,腹上巧勁一使,身子向後一屈,又是一腿淩空從老爺子頭頂劈下。


    老爺子右腿一屈,身子向下一矮,同時雙手交叉舉過頭頂架住皇甫絕,道氣一逼,用力將皇甫絕逼開,雙手猶如靈蛇一般靈活的纏上皇甫絕的雙腿。他老人家手上功夫本就神力,借勢一用力,就這麽把皇甫絕給扔了出去。皇甫絕在空中穩住身形,堪堪落地站穩。稍稍整理了下衣衫,皇甫絕不溫不火的說道:“老爺子雄姿不減當年,當真是老當益壯。”


    “你這小子,能不能用點心思。次次都是一樣的說法,聽的老頭子耳朵都起了繭子了。”老爺子也理了理衣衫,擺了擺手示意讓令狐飄雪和皇甫絕坐下,接著說道:“你們家那個小王爺呢?有陣子不見還真是挺想他的。”


    皇甫絕剛坐下抿了口茶,忙放下茶盞,道:“最近國中總有些不太平,他又是國師之首,總不好隻叫其他幾位國師出力的。”


    “他才多大,你就整天叫他做這做那,仔細明日小九迴來又不高興了。”老爺子雙眼一眯,道。


    瞧著老爺子嘴上的一絲笑意,令狐閣主輕輕笑了一下,也拿起茶盞來,用杯蓋撇著浮在上麵的茶葉,仔細吹著茶水,正等著看皇甫絕怎麽迴答。誰知道著老滑頭偏也就不上套,從容說道:“老爺子,您也是知道的。我這整個‘八門都’中,誰我都管得住,除了您孫媳婦。這不才跟我出了宮,看見洞淵不在,又走了,說是要去找她弟弟,再去接九幽一起迴來。好在洞淵有借地脈穿行之能,不然就那丫頭的身子骨……”


    “當年玉芝仙都治不住你,也該是有個人治治你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就叫紅塵去接他們了。”令狐閣主嘴上淺淺一笑,還不忘嘴上對皇甫絕拌上幾句。


    皇甫絕瞧了閣主一眼,默然了一會,皇甫絕才悠悠道:“當年怎麽說也是我無用,沒能護住芝仙,叫她平白受了那賤人的折磨,才致身子虛弱,鬧得至今隻剩那麽一點還魂草的異力吊著生氣。隻怪是我當年識人不清,原本顧念著多年情分,想著那樣的懲罰已經是足夠。卻不想這賤人不知悔改,竟然在兩個月前從八門都逃了出去,到處生事。待得迴去之後收了這賤人,定要給芝仙和青藤一個交代。”


    北極坤位洲,北極神土,極西棺塚。


    焚火、萬象同鬼臉娘依舊在僵持著。焚火的東極火德道火在空中燒煉不斷,鬼臉兒的陰魂幽靈也是無窮一般,焚火的東極火德離火雖說是厲害,但論起來終歸是鬼臉娘的道行高些,焚火的神火威勢再大,卻也隻是堪堪牽製住鬼臉娘的招式。


    另一邊萬象雖說是有三千餘年的道行護持己身,到底比鬼臉娘差了一二千年。之前鬼臉娘將萬象的三把仙劍給逼了迴來,暗中使了手段,將一道陰氣打進了萬象的體內。鬼臉娘的邪術陰狠霸道,不可輕視。一時間,萬象為了壓製住鬼臉兒的這陰招,將一身道行俱都使上了。再想分心去幫助焚火,一時之間,卻也隻恨分身乏術。


    陰魂看著焚火、萬象兩人對上了鬼臉兒依舊是僵持,心中擔憂幼弟安危,也顧不上什麽世家風範,腳下一蹬,駕起輪光直逼空中,揮手祭出招魂幡,在空中猛地一搖,那幡旗舞動,其上一對銀鈴鈴鈴作響。這對銀鈴乃是水火陰陽宮裏麵的一對寶物,一陰一陽,有定魂之效,所以又叫定魂鈴。


    定魂鈴隨著幡旗舞動,卻看那幽靈魂羅,一響百鬼定,再響幽靈隱,三響惡鬼寧。果真好寶貝:定魂鈴一響,那幽冥魂羅,陰煞鬼將,這四周烏壓壓的兇神惡煞,頓時受製,施展不開。真乃手到擒來,藥到病除。


    鬼臉娘見著所有幽靈魂羅被壓著,對上焚火的火德離火,勝算頓時從原來的七成變成五成,再算上陰魂的招魂幡定魂鈴實在是和自己的道行相克,五成勝算也變成了不到四成。無奈之下,這鬼臉兒也隻能匆匆收了道術後心受了焚火的一道火光,卷起黑煙黑風遁出了棺塚。


    “陰屍,別著急。等那日你沒有這群孩子護著了我再來尋你!”


    “這妖婦,當真是不要麵皮。”焚火罵了一聲,同陰魂從空中降下。


    萬象受了鬼臉兒的一道陰氣,正寧神鎮壓著。他頭頂上丹田泥丸宮上立著一線青光;下丹田氣海穴被百草祭出一團青光罩著,唯有中丹田膻中穴上隱隱透出黑氣。焚火看著不解,便問道:“這是為何?”


    天罰忙止了他,道:“小聲些!運功被擾可是大忌。”


    說著又壓低了些聲音,道:“泥丸宮與全身百節相通,其中不同節度,皆能與全身各部的神氣息息相通。小九現在雖說有了寶輪,然而神氣尚不凝練。大哥的獨門青光針你也是知道的,日夜祭煉在藥爐中,下在泥丸,正好護住小九的神氣運行周天;而小九如今金丹已經穩固,頂上三花鉛花已開,大哥再用‘大清淨藥仙光’給小九護住氣海,叫那鬼臉娘的陰惡之氣不能下行,侵犯藏精之所。如此隻剩下中丹田膻中穴。這中丹田乃是三花藏氣之所,小九如今煉氣一片大好,化神之兆已現。大哥幫著小九把陰氣全都逼到膻中穴,正好幫著小九破了這到煉氣化神的一點瓶頸,豈不大好?”


    “原是如此。”焚火點點頭。


    萬幸陰屍道人在察覺鬼臉娘一刻,便使了洞天之術,隔開外界。不然方才如此大的動靜,非要鬧的沸沸揚揚,惹得人心不穩。隻見萬象雙目緊閉,盤膝坐著,雙手掌心向天放在膝上。他口唇微動,念誦真言,身後大道功德寶輪閃爍。突然雙手向內一轉,以雙膝為支點一繞,緩緩抬起,驀地將兩掌向身側打出兩道道氣,翻手掌心向天,竟是左手烈火,右手寒霜,一陰一陽,在他手上衍化的說不出的調和;萬象身下,突地幻化出一片湖澤,不大方圓,卻有烈火中燒。水火交融,竟也成功。


    “水火兩儀陣法真訣?”陳銘雲見了,眉頭一皺,脫口說道。


    “舅舅識得?”天罰說道。


    陳銘雲點頭:“當年你們父親母親成婚時,在天昊宗時,你們外公出了三道題目,隻有你們父親過了,才給接親。其中有一道便是水火交融。水火兩儀陣法真訣是你父尊給的答案。”


    萬象雙手在身側一劃,交叉於胸前。聽見萬象口中吐了個音節,將兩掌一合。耀目金光一閃,一個陰陽道圈便在萬象指尖幻化,旋轉著向外擴散,見風就長,所過水火平息,一切複歸平靜。但是萬象胸口白、青、黑、紅、黃五色光華依次透出,一道黑氣從胸中上升。萬象麵上黑氣一閃,從其七竅中紛紛溢出。焚火眼疾手快,幾道火光一閃,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見著萬象已經無恙,百草便收了青光針。千幻見著萬象無恙,正要說話,卻被百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止下。正疑惑,聽見百草傳聲道:“我替小九醫治,已經功成。你大可不必擔心。隻是現下正到了小九破關的緊要關頭:方才陰差陽錯,鬼臉娘反倒助了他一臂之力。那幽冥陰氣,在他胸中遊走折騰,激蕩他胸中五氣,誅邪護身。如此一來,他胸中五氣互相生化,反而將胸中五氣煉的純熟。既然功夫已精,現在猶如破繭成蝶,我已無處助力。萬事隻能靠他自己。不過小九天資,你也不必過分揪心。安心靜候即可。”


    突然,萬象腦後大道功德寶輪之上大放光亮,一道冰藍光柱衝天而起,直插天際;從萬象身下,凜凜寒氣不斷溢出,四下飄散,霎時坐地起冰原;那衝天光柱插入雲天,一個震蕩,平白的下起了鵝毛大雪,落地起冰花。萬象端坐冰天雪地之中,一副莊嚴法相,瑞氣漫天。


    萬象唿吸吐納之間,周身氣勢陡增,陣陣異香不斷,大道輪音和鳴。驀地,又是一道耀眼金光從他身上透體而出,直衝霄漢。


    與此同時,異香大盛,從萬象的三大丹田中升起三道靈氣,匯聚在頭頂。隻見那三道靈氣源源不斷匯聚在一起,終於靈光一閃,化了頂上三花:那鉛花開的正盛,香氣最濃;銀花亦有淡淡異香,寶光朦朧,含苞待放;隻有那金花,卻還隻是剛剛成型,卻到底神氣凝練,足見萬象功行。


    聞得萬象周圍的異香又是一濃,大道天音更是如黃鍾大呂迴響不絕;萬象身上綻放出七彩寶光,榮寶華光,端的是妙相莊嚴。這一片冰天雪地的異象,忽的變得虛幻不實,亦綻放出華光,卻都是向著萬象體內融去。


    眾人此刻屏息凝神,隻是默默注視著萬象頭頂那多愈見開放的銀花。


    銀花愈見盛開,萬象身上的光華開始內斂,冰天雪地漸漸融匯進萬象體內,萬象周身氣勢陡增,眼見是要煉氣大成,衝破化神一關。


    他身上又是一道耀目神光猛地閃起,銀花盛開,萬象衝天而起,從容立於空中。光華收斂,靈氣歸體,頂上三花隱去,萬象發絲衣袂無風自動。他緩緩睜開雙眼,眼中神光隱隱閃過,朗聲長嘯,直唿痛快。


    “臭小子,神氣夠了就下來,不臊得慌!”忽然聲音傳來,中氣十足,卻莫名撥弄人心,在場眾人,多少都在心裏有了點酥酥麻麻的感覺。


    正疑惑間,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隻白狐,眼角生了一抹淡淡的紅毛,把那一雙狐眼襯的百般魅惑;毛色勝雪,在寒冬臘月的大雪中仿佛融為一體。若不是它那九條尾巴梢上的淡淡紅毛,隻怕都要瞧不見它。


    陰屍道人和陳銘雲見這狐狸,原本還是一臉欣慰,忽然端正顏色,衝那狐狸鄭重一拜:“狐王來了。”


    這九尾白狐在地上一轉,紅光一閃,化作人形。她著白衣,袖口卻是淡淡的紅色,雖不貼身,但是也能隱隱見其身材曼妙;鬢絲輕綰,盤在腦後,不加修飾,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般的美麗。柳葉細眉,媚眼如絲,以淡紅妝彩作影,更是平添嫵媚;一隻瓊鼻如玉雕琢,之下朱唇鮮豔,殷紅欲滴;膚色雪白,更是美麗。


    “見過狐王。狐王風采,我煙波峰自詡這乾坤雙修的祖宗,怕也要甘拜下風了。”尹善若見了,也是盈盈一拜。


    孟仙兒和鐵岩也準備見禮,但狐王伸手在嘴邊做噤聲動作,看了一眼尹善若,又緩緩搖了搖頭。


    尹善若摸不著頭腦,正要說話,突的從嘴角溢出點點殷紅,忽然有些疑惑的看著狐王。


    狐王緩緩開口:“你這般經脈鬱結,修到如今這個地步,也真是難為你了。可惜你這是累世業力所攢的報應,以我之力,隻能化解分毫。不過好在這一世勤奮修行,正念善道。若能持住本心,一心專修,日後機緣一到,你的道侶一來,你這條路也就該走順了。卻也不急在這一時之間。”


    說罷,也不再理會其他。繼續抬頭看著在空中的萬象,說道:“我說臭小子,才來了朵銀花,還沒神氣夠?”


    “紅姑姑整日就知道開小九的玩笑。”


    萬象降下空中,落在狐王身邊,倒是十分的親密。才發現他時竟然換了副形貌,好似突然發身長大,成了個十六、七歲的樣子,個頭也跟他幾個哥哥差不多了,玉樹臨風,盡顯英姿。原本臉上還滿是稚嫩,如今忽然張開,劍眉星目,麵似冠玉,眸中炯炯有神,仿佛內蘊天地;高挺鼻梁,唇紅齒白,更顯些氣度不凡。身上也換了身黑底金絲雲紋迴篆寶衣和下裳,腳上蹬了一雙踏雲靴,頭上更戴上了鎏金雙龍盤雲冠,一個極尊極貴的天仙似的人物,就這麽站在了狐王眼前。


    狐王雖然剛才嘴上不饒人,可現在這麽看著萬象,忽然眼裏也多了幾點淚光打轉:“好小子,終於解脫了。”。


    “紅姑姑自得道以來遊戲人世紅塵,如今對小九這樣子,瞧著合該是個慈母。隻是紅姑姑小心,五哥哥可是在這兒呢,怕是要吃醋。”千幻看著,在一旁笑道。


    “臭小子,你們九個是我紅塵看著長大的,都叫了我幾千年姑姑了,真當我胸膛裏少塊肉是吧?哪個臭小子在哪兒,讓他過來。吃自己弟弟的醋,反了他了。”紅塵轉頭瞪了千幻一眼。然而即便她麵上佯怒,卻仍舊好看的過分。


    萬象這個時候也扭頭看向眾人。先對陰屍道人打了一禮,道:“多謝義父這裏的機緣了。九幽如今終於擺脫桎梏,能自在些了!”


    陰屍道人隻點點頭,也不言語,隻滿臉的欣慰收不住。


    萬象又看向陳銘雲:“舅舅莫怪,日後可就少個小團子陪您鬧了。您也趕緊成個家,自己生幾個玩玩兒吧!”


    陳銘雲本來也還滿臉自豪的瞧著他,聽他這麽一說,像是吃了個飛蟲一樣,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好玩起來。他狠狠拿眼神剜了萬象一下,道:“你個臭小子,怎麽也學你外祖父?以前你小不舍得,現在這麽鬧,小心舅舅揍你!”


    萬象哈哈一笑,隻說陳銘雲要是來,他就奉陪到底,甥舅兩個好好切磋一下。之後沒去看其他人,徑直走到他那幾個哥哥眼前,有些驕傲的道:“怎麽樣?”


    兄弟們都不言語,隻都定睛看了萬象一會兒,忽然一股腦兒圍了上去,將萬象抱住。隻聽他們七嘴八舌的道:“好了好了,現在好了……終於長大了……以後不用看你難受了………”雲雲。


    他們這麽喧鬧了好一陣兒,終於一個個都平複下來。 百草一笑,言歸正傳,對紅塵道:“紅姑姑怎麽今日親自出山了。”


    紅塵忽然翻了個白眼:“老大,你怎麽高興的昏了頭了?你說為什麽?明日什麽日子了?主人怕你們腳程不夠,又想著今年是老爺子正壽,要開九洲會盟慶賀一月,總不好晚了時辰,這不才叫我來接你們了。走吧。”


    “不行啊紅姑姑,人還沒到齊呢。”萬象忙道。


    “你這臭小子。”紅塵一撇嘴,嗔道。之後又向一旁瞥了一眼,說道:“那邊的,再不出來相見,我可棒打鴛鴦,叫你們天各一方了。”


    “紅姑姑還是這麽愛開玩笑。”另一旁,淡淡綠芒閃過,一個少女站在了眾人眼前。看著十七八歲,長發以綠帶束在腦後,長得清麗脫俗,姿容勝雪,實實是尋不出什麽詞來形容,料想是因為乃是天地還魂草所化,身上淡淡的有些香氣,聞著就叫人靈台清明。身著一件碧衫又極襯她的膚色,更顯得落落大方。正是南極神土的三公主皇甫青藤了。


    萬象看見青藤出現,霎時喜上眉梢,叫道:“草兒!”


    “九郎。”青藤也是自然的迴道。


    眾人起先見著萬象變化,都是十分自然,卻隻剩下孟仙兒一個愣愣的。許是這狐族之中都是善察言觀色的,紅塵移步至孟仙兒身邊:“怎麽,動心了?”


    “前……前輩說什麽呢?”孟仙兒一驚,輕唿道。


    紅塵隻是輕輕一笑:“小麒麟,你把我紅塵當成什麽了。你這點小心思,當我還看不出來?隻是啊,你的緣分,不在這兒。”


    “我不過是個局外之人罷了……”孟仙兒似乎有些落寞,喃喃道。


    “你是現在看見這小子的模樣,有些守不住心神了吧?也難怪,當年我見到主人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等孟仙兒說要,紅塵便開口道。她眼神定定的望著萬象,又好像透過了萬象,瞧見了別的什麽人一樣。


    孟仙兒聞言,問道:“令狐閣主?”


    紅塵點點頭:“這小子從小就長得和主人最像。不過混進了夫人的柔美,倒少了些主人的氣概了。不過也難怪,當年南極乾洲的第一美人,都說兒肖母,要是不像,也說不過去了。”紅塵這話像是說給孟仙兒,又好似說給自己。


    她忽的轉了話頭,看著孟仙兒,道:“你莫不是以為這臭小子為避尷尬,用法術變了形貌?”


    “難道不是?”


    “我倒是盼著他有那個心思呢!他早就該發身長大了。身在九洲,你應當是知道九極血脈的這些家夥都是有天生的異力護身,生長緩慢。你也看見了,他這幾個哥哥,雖說一個個都道行了得,卻也看起來不過是二十左右的模樣。這小子之前終日以一十二三歲的麵相示人,實為老天傳道,承負太多,與他中極血脈異力糾纏,成了桎梏。所幸他今日破了關口,終於煉氣化神,擔得住這老天傳道的承負因果了,不然也是要遭罪。”


    紅塵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些年他受這桎梏所累,身體非但不能成長,反而時時因骨骼生長的本能和那桎梏對抗,常在苦痛之中。也難為他能忍。還要時不時的去了大定去聽老天講道。我們寵著他,也跟他這些年受這麽些磋磨脫不了幹係。”


    孟仙兒聽了,又是一份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看了一眼萬象,心中忽然一緊,沒來由的難過起來。她心想:若是真如紅塵所言,那萬象豈不是不知疼了多久。又想到初見他時,那樣意氣風發的風采,還有他那一身的道行,知道是他在那樣折磨之中修成的大道,又對萬象多出幾分感佩。


    紅塵看她眼中情緒變化,輕聲開口:“你也不必太過心疼。老宮主說這也是上天曆練,若是他過不了這一關,也實在受不住老天日後要托負他的天命。這事情,聽過就爛在肚子裏麵。不過見你投緣,心也澄澈,小九又信你,便同你多說幾句。你勤謹修持,日後自有你同中極的緣分。好自為之罷。”孟仙兒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另一頭,萬象和青藤聊著,突然感覺什麽不對。左右看了半天,才看著青藤問道:“淵兒呢?”


    正說著,一道破空之聲從身側傳來,萬象剛開了銀花,身上道行更進一步。隻伸手在身側一捏,用三根手指捏住一道黑光。“淵兒,怎麽又鬧別扭了?”


    “還不是七百年前你給他一個無量殺世小劫的道行惹的。說到底是你自己自作自受。”青藤掩嘴一笑,“淵兒快來,你哥哥生氣了。”


    “誰生氣了,草兒你學壞了。”萬象迴道,“淵兒,你再不出來,哥哥可就隻帶著你三姐走了。”


    “哥哥無賴!”隻聽個孩童聲音,萬象身側一丈遠的位置出現了個身著騰蛇錦袍的男孩,也就七八歲的樣子,頭上卻是帶著南極乾位神土皇甫家的蛟蟒寶珠玲瓏冠,看著眾人,麵上也淡淡的掛著陰翳,正是南極乾位第一國師,外道皇子,鎮玄王皇甫洞淵。


    萬象見著皇甫洞淵,忙招手叫他過來。不想被他暗自在腳下卻踩出七星罡步,立時在萬象周圍做了個土牢,地脈大氣湧動,壓得萬象不得動彈。


    萬象看著皇甫洞淵這般動作,輕笑:“真生氣啦?”


    說著,身上一道神光,忽然一道劍意,帶著無數淩厲劍氣,衝破土牢。萬象同那劍氣合一,欺身逼在皇甫洞淵身前,一尺寒光被他反握在手中,抵在這小王爺脖子上。


    青藤看見萬象如此,忙衝萬象喊道:“九郎,小心分寸。”


    “我知道,別怕。”萬象迴了一句,手上寒光消失,一把將皇甫洞淵摟在懷裏麵:“臭小子。”


    “好了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兄弟要親近還不如等到迴陰陽閣之後再說。看看現在都已經什麽時辰了。”紅塵出來說道。


    不覺之間,竟已經是到了日頭西落的時間,中極先天山脈離著北極相隔極遠,以紅塵的腳程趕路,等到了中極陰陽洲怕是已經晚上了。再不走,怕就當真是趕不上老爺子的壽辰了。


    故此,眾人道別,準備啟程了。陰屍道人因為青麵屍傀一事,早同令狐閣主遞了消息,附上賀禮,算是慶賀。人卻要缺席壽宴,也是無可奈何;陳銘雲原也該一同前往,但隻因現自己被教務纏身,實在逃脫不掉,便也隻將備好之禮托付紅塵,使她代為傳信,轉告老宮主、閣主及夫人,一切妥當之後便去中極見禮。


    一切交代妥當,眾人之間作揖施禮之後,紅塵身上紅光繞身一轉,化作一隻丈長巨狐,還是先前的樣子,看著卻是叫人有些害怕了。紅塵看著這一眾人,動了動頭,示意眾人都坐到她背上去。待眾人都坐穩了,她昂首一聲狐鳴,紅光一轉,縱身上天去,駕著道光走了。


    中極神土,先天山脈,舊教陰陽宮,陰陽大殿。


    茶過三盞,總算是老爺子有些乏了,眾人才散了。老爺子轉身迴了內殿,閣主則引著皇甫絕他們去擇一處寬敞的宮殿住下。正走著,皇甫絕突然問道:“哎,那隻狐狸呢?”


    “我孩子們的腳力趕不迴來,就讓紅塵去接他們了。先前不是同你說了?”閣主道。


    “我說怎麽沒看見她,若是她在,聽見我叫你老狐狸,早跟我翻臉了。”皇甫絕一聽,倒像是心安了不少。


    令狐飄雪一聽,哈哈一笑,又道:“你這老長蟲,我們紅塵很嚇人嗎?你竟要躲著她。”


    皇甫絕,也沒有點一國之君的樣子:“嘿你個老狐狸,你打量著瞧我玩笑是吧?我跟那幾條狐狸那些事兒你不知道?”


    “你當天下狐族四大狐王那個又是好惹得了。紅塵莫非就是個善茬?當年饒是以我的定力,也差點被紅塵給魅惑了去,更何況是你這道行,連碧落都能壓你一截,更不用說黃泉了。”閣主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順著說道。


    “最可恨的就是那個黃泉。要不是這個賤人……”皇甫絕忽然說不下去,止了聲音。


    閣主拍拍皇甫絕的肩膀,沒說什麽,隻陪他站了一會兒,又把他送迴了宮室,就轉身走了。出了那宮苑,閣主腳下一蹬,駕起輪光,騰空直上。


    中極先天山脈,舊教陰陽宮上空三千裏,有一片浮空神土,正是新教陰陽閣的所在。


    陰陽閣看著和陰陽宮倒是沒什麽兩樣,隻是比起陰陽宮的恢弘大氣,倒更顯得精致美麗。雖說是在空中,卻也和在地上沒有什麽兩樣。也有山水秀美,飛閣流丹;也有廊腰縵迴,簷牙高啄。加之立於浮空神土之上,當真是上出重霄,下臨無地。


    陰陽閣的浮空神土有八條鎖鏈,將之與中極神土地脈大氣相連。正南方是陰陽閣的門戶,立有雙闕,是借地脈大氣部下的大陣支柱,將這三千裏高空外的罡風隔絕在外。


    雙闕之後是一塊練功道場,道場上有清水細流縱橫,水源自空中來:道場上方,有塊浮空的巨大的萬載寒冰,以大道力雕刻成蓮花模樣,中有淨水,自蓮瓣縫隙中潺潺流出,源源不斷。水中有花,色純白,似蓮非蓮,獨有異香,甚是可愛。


    令狐閣主看著,縱身飛上這萬載寒冰。其上有一美婦,身著淡紫衣裳的少婦,梳一鳴鳳朝天髻,斜插三隻上好的羊脂玉簪,柳眉鳳眼,朱嘴薄唇,麵上施以薄粉,正是寒冰夫人陳夢雲。


    “雪哥,你迴來了。”


    “夢雲,你怎麽又站在玄蓮池上麵吹風,仔細身子。”令狐閣主站在一旁,看見陳夢雲現在風口上,忙將自己身上外衣袍子脫下給陳夢雲披在身上:“你說你,當年生小九的時候兇險,好不容易借著陰陽宮的地氣將身子養的好些了,這又是做什麽?”


    “雪哥,你說小九他們怎麽還不迴來?”夫人定定望著遠方,道。


    “你啊,從小九出世到現在操了多少心了,如今也該是省省心了。”


    “我有分寸的,雪哥你不用擔心我。”陳夢雲點點頭,說道。


    她一副慈母心腸,總也是放不下心的。閣主也不是不懂他的心情,便道:“好了好了,我已叫紅塵去接了,你就放心好了。方才皇甫絕來沒看見你,還說起嶽丈本想同來,卻奈何國中事物繁多,叫他給止下了。”


    “大約父親如今操勞國事,也是十分忙碌了,也就別再叫他老人家來迴奔波了。“陳夢雲道,“銘雲似乎不來了。我前兩日算了一課,他好像終於要開竅了。“


    閣主聽了,好像突然來了興致,追著夫人問了問卦象,自己又在左手中起了一課,和夫人二人就著卦象聊了起來,不題。


    九洲內海,北方大水。


    夢九天世界因為九洲依照先天八卦方位各做大陸而立,將原本一片渾然汪洋,隔成了內外兩片:


    被八方八洲圈在當中,又環繞住了中極陰陽洲的一片稱作內海,以八方方位各稱大水,為九洲所轄之所。然而大水遼闊,也有這地方被左道占了去,做些零星道場的。


    最外一片大水,圈住了九洲的,也是八方外海,屬化外大兇之地,不但又九洲海內容不下的左道惡孽群聚其中,是各左道勢力的門庭,更因外海當中,地氣詭譎,天象異常,實在不是可隨意踏足之所。


    今日北方大水上起了厚重大霧,一片迷蒙之中,有那麽一點紅光隱隱約約,所過之處濃霧辟易,竟也擋不住這一點紅光的速度。終於進了,才看清是隻丈長的巨狐,正是紅塵。隻見紅塵腳下紅光如烈火一般洶湧,就那樣在水麵上奔跑,如屢平地一般不受阻礙,在那茫茫迷霧中化作一道耀眼的紅綢緞,明豔奪目。


    “這內海大水廣闊,真是辛苦紅姑姑了。不如紅姑姑我們幾個先駕輪光走一陣,紅姑姑您也可以歇一歇。”百草在紅塵的背脊上,看紅塵從棺塚地宮一路走過來,少說也是走了十數萬裏路了,加上紅塵是令狐飄雪的貼身幹將,兄弟幾個就這樣也總是說不過去,便跟紅塵說道。


    紅塵眼中暗紅幽光一閃,用腹語術說道:“你小子給我在上麵坐好了,我再不濟也是數萬年根基。你當狐族的第一狐王是什麽?小九才煉氣化神,尚需沉澱,由我馱著,正好借機休養。行了。紅姑姑我還沒老到才這麽點路就要你們幫襯的地步。老老實實坐好了就是。”


    “紅姑姑您真會說笑。”出塵聽了紅塵的話掩嘴一笑,“您有數萬年根基是不假,隻是上次和父親落下的舊傷怕是尚未好全,為什麽不聽大哥一句呢?”


    紅塵狐眼一翻,倒是萬分無奈的樣子:“想想當年就是不該將‘狐媚瞳’傳給你,如今倒是隻有你能看見我這點惱人的傷處了。”說到這,紅塵迴頭望了一眼坐在自己背上的出塵。他眼裏泛著淡淡青紅光彩,一臉似有若無的微笑看著紅塵。


    出塵的眼中隱了靈光,轉頭看著紅塵,微微一笑說道:“紅姑姑,您這可就當真是說不過去了。狐媚瞳本就是您親傳的,還為此叫我飲下了靈狐血,將這狐媚瞳在我體內的根基打實了。現在又怎麽能說是錯呢?”


    “別在這兒跟我用癡心術,論媚術在姑姑這兒你還不是個。”


    “紅姑姑可別說他了。若是真的要他在這癡心術上再下功夫,我們幾個可真的要吃不消了。”百草搖了搖頭,想到他們幾個有時在出塵身上吃的他那一身狐族媚術的虧,連忙向紅塵求饒道。


    紅塵還不待迴答,忽然猛地吸了吸鼻子,在水麵上停住了。


    “紅姑姑,怎麽了?”百草問道。


    紅塵沒有應他,又深深唿吸了幾次:“你們幾個,先自己駕輪光護著自己。小九你別運動元功,叫千幻護著你。老四,你護著小王爺;老大,你護著小九媳婦。都到一旁等著我去。”。


    說罷自己身上紅光一繞,化作了人形,十分警醒的盯著海上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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