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句大,還是喚王妃為璃姐兒吧。都是自家人,叫著王妃怪生疏的。”柳敏頗有點自來熟的性格。


    “大姑母說得是,自家人不用那麽見外。”柳夢妍笑道。


    “璃姐兒,姑母就這麽一個兒子,前麵幾個生的都是姑娘。如今,你表哥出了這事兒,迴去親事要黃不說,還要被幾個庶子逼得到了牆角根了?”柳敏道。


    董濤也慚愧地低下頭去。


    聽著這位好些年都不曾謀麵的大姑奶奶訴苦,柳如璃表示自己很無奈,聽著似乎很可憐,可若這個時候心軟,那就是給拓跋澤言添亂。


    “大姑母,表哥看著不過十八,其實也還年輕。就是再等個三年,發奮圖強,好好讀書,到時候新榜提名也不是不可能。”柳夢妍隻好這樣道。


    “璃姐兒,話是這麽說。可這三年,你表哥可是要曆經艱辛,姑母隻怕他熬不住呀。”柳敏見柳如璃這麽說,頓時心裏著急,一邊說,一邊朝著一直不做聲的兒子使了一個眼色。


    “表妹,這是母親和我一點兒心意,請你收下。”董濤將手裏的包裹拿出來,一層層打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上一世,柳如璃在賢王府,好東西見得很多。這一世,光朱氏給她的陪嫁,再就是拓跋澤言給她穿戴的衣裳首飾,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待董濤打開裏麵,是一套玉飾,一看也是價值不菲的。


    “璃姐兒,姑母也是很久沒迴來過。首次見到你,一點意思而已。”大姑母幹笑了幾聲道。


    柳夢妍從第一眼看到這位柳敏的時候,就知道她不缺銀子,所以才敢讓她兒子以銀買答案。


    可柳夢妍搜刮了上一世所有的記憶,都不記得這位大姑母。上一世,她就從來沒有出現過,而且她也沒從柳家人嘴裏聽到一點兒關於這位大姑母的消息。


    “姑母,此事夢妍就幫……您跟殿下提提。隻是殿下剛剛應承下徹查考題泄露一事,未必能幫到表兄。”柳夢妍決定收下這位大姑母送來的東西,然後再讓人打探打探。


    “嗬嗬,濤兒,你瞧,我說你表妹不會見死不救的吧!”柳敏這迴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地道。


    “多謝表妹。多謝表妹!”董濤如釋重負地道。


    “璃姐兒,那姑母就拜托你了。姑母和濤兒這就打算迴南郡了。就不在此叨擾你了。”柳敏道。


    “姑母好不容易來了這一趟,連頓膳都不曾用。若是祖母知道了,定會怪罪夢妍沒招待姑母的。”柳夢妍道。


    柳敏笑了笑,連忙接口道:“大姑母這輩子也見識過不少好東西,可看到璃姐兒這裏的擺設和鋪成,那還真的讚歎一句。可見逸王殿下對璃姐兒是真正好的。”


    “大姑母過譽了。不如和表哥先去廂房歇歇,夢妍親自去膳房吩咐,等會兒就跟王爺一塊兒用膳。”柳夢妍道。


    “好,好!那姑母就不客氣了。濤兒,你也有幸,見見逸王殿下。”柳敏立刻拉著兒子道。


    柳如璃讓雲墨送他們兩人去廂房歇息,自己則坐在那裏不說話了。


    “王妃,您怎麽收了東西,這若是叫王爺知道……”碧桐早就憋不住了,問道。


    “突然對我這位姑母起了一絲興趣。她這麽多年未曾與府中往來,怎麽連長房老太太都不怎麽提起過呢?”柳夢妍道。


    “許是您不在跟前呢。以前咱們與大房二房往來也不多。”碧桐道。


    柳夢妍搖搖頭,“即便如此,連爹爹和娘都沒怎麽提到過這位姑母。我瞧著她,應該是個多話的人。等會兒用膳的時候,問問便知。”


    那廂,拓跋澤言見了一幫人,所有的禮都收了,不僅收了,包塊他們講的什麽話,都一一記錄在冊。


    三福直到將最後一個人送出去後,天色已經有些微微發暗了。


    “殿下,奴才今日這兩條腿可都跑細了。”三福走進去道。


    “嗯。那今日本殿賞賜你一盤豬蹄子吧。好好補補,以形補形!”拓跋澤言道。


    “……殿下!”三福哭嚎一聲。


    “那些禮品,相應是誰送的,說了什麽,可都記錄好了?”拓跋澤言道。


    “都已經記錄完好,殿下!”一個留著淺淺胡須的中年男人從一片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對著拓跋澤言拱手道。


    “三福,給田先生安排好住處。以後,他便是本殿的師爺了。”拓跋澤言吩咐道。


    說罷,便出去了。


    三福看了看麵前的這個人,隻見他年紀約莫三十左右,白麵短須,一身麻布葛衣,從未在府中見過。


    “殿下讓田先生記錄的東西呢?”三福看到他坐在屏風後麵,可桌子上連半片紙墨都沒有。


    “在這裏呢!”男子指了指自己的頭道,“還請三福公公速速領在下去住的屋子去吧。在下若是過了半個時辰,隻怕某些人的隻言片語就記不住了。”


    “啊?那,田先生,快隨我來!”三福一臉驚恐地道,生怕他將自己記不起這一下午的事情推到他身上。


    柳如璃正在拿著小剪刀修剪一盆芍藥花。


    她輕輕剪掉一處長得過茂盛的枝葉,斷裂的枝口散發出濃鬱的草香氣,她臉上帶著恬靜的笑意。


    看到這一幕,拓跋澤言覺得整個人都鬆散開來了。


    談了一下午的事情,腿都僵硬了。


    見著她,看著她柔和的笑意,白嫩嫩的臉蛋,就覺得能發自內心的笑一笑了。


    “王妃好雅興!”拓跋澤言走過去,往她身邊一歪道。


    柳夢妍放下了小剪刀,也顧不得洗手,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投進他的懷抱,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


    她就知道,他來不及更衣就來了。


    “王爺,等會兒晚膳還得見客!”柳夢妍笑道。


    “乖乖,本殿可是今日接了不知多少‘客’了!”拓跋澤言抱著她,忍不住調笑道,一雙眼睛開始在她唇上流連。


    “好,先讓王爺好好歇歇!”柳夢妍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丫鬟們都低頭紅著臉出去避開了。


    過了半個時辰,屋裏安靜下來。


    柳夢妍趴在拓跋澤言懷裏輕輕喘息,兩人就那樣躺在一塊兒。


    “何人來了?”拓跋澤言輕輕摸著她的長發,聲音慵懶極了。


    “是妾身的大姑母。就連妾身都是頭次見她!”柳夢妍道。


    “何事?”拓跋澤言道。


    “她兒子在這次春闈當中買了答案。”柳夢妍道。


    “這是想走關係?”拓跋澤言撫摸在她頭發上的手頓了頓。


    “嗯,還給妾身送了禮呢。”柳如璃道。


    “王妃收下了?”拓跋澤言道。


    “收了!人家好歹這麽老遠來的,親自送到府上,本妃若是不收,似乎有點不近人情!”柳夢妍仰起頭,看著他道。


    “王妃這麽做,令本殿難做呀!”拓跋澤言繼續撫摸著她的秀發道。


    “妾身貪財呀!看到大姑母送的那麽好的東西,實在喜歡得緊。不由得想看看這位久不謀麵的大姑母到底是什麽人。”柳夢妍道。


    拓跋澤言勾起她小巧而柔滑的下巴,隻見她的一雙眼睛含著智慧、嫵媚和嬌俏。


    那廂,柳敏正與兒子董濤說著話。


    “看到了嗎,有銀子能使鬼推磨!即便貴為天家,皇親貴胄,見了銀子,也是好說話的。”柳敏略顯肥胖的臉此刻滿是精光,一雙眼睛尤其靈活。


    “娘,兒子幹脆還是跟著爹做買賣算了。您非要兒子考科舉!”董濤努著嘴道,手裏握著一個小小的金子做成的物件把玩著。


    “糊塗!董家若是再不出個當官的,你爹賺了那麽多銀子,然不成都便宜那幫兔崽子?你爹這輩子就希望董家能有人走上仕途!”柳敏說著,眼角露出了一絲光芒道,“當初,你娘嫁了他,跟你外祖和外祖母斷了聯係。如今又厚著臉皮子來跟他們套近乎,也是指望你二舅能幫你一把!”


    “娘送了那麽一些好東西給他,也沒見他給兒子幫忙!”董濤哼了一聲道。


    “你二舅最重名譽。他在朝為官這麽多年,一直是以清廉示人。”柳敏道。


    “是嗎?我瞧著他看到母親送給他的那盒東珠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呢!”董濤道。


    “那樣的東西,世上都罕見。你二舅自是從來沒見過的,自然是喜歡得很。母親與他本是姐弟,自然不屬於賄賂。”柳敏道,“這次他雖然不能直接幫你,可日後若是有機會,肯定會想著你的。”


    “母親,竟想不到,柳府裏頭的妹妹一個賽似一個。就拿這位四表妹來看,就是長得最好的。”董濤眼裏閃過一絲貪戀道。


    “放肆。她如今已經嫁人,嫁的還是逸王殿下。你可不許露出半分心思!”柳敏警惕地看了兒子一眼。


    知子莫若母!


    董濤根本不是做學問的人,也不是讀書的料。可他是柳敏唯一生出的男丁,且又是嫡子。即便明之董濤並不是為官之才,也想將他推上去。


    與柳夢妍所說的定親的事情,不過是個說辭。其實董濤根本沒有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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