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需要打扮什麽!反倒是你,正當花樣年華,可要好好穿戴。”朱氏寵溺地看著女兒道。


    娘親不到三旬,仍舊是貌美動人,也正是最美貌的時候呢。”柳如璃朝著朱氏嘟了嘟嘴巴道。


    母女兩個說說笑笑,仿佛又迴到了柳夢妍小的時候。


    待柳如璃出了芳衡院,一路往榮德堂去了。


    四月初夏,各色草木愈加蔥蘢,妍麗的花紛紛都綻開了笑臉,榮德堂前麵的小花園裏一片旖旎風光,萬紫千紅。


    暖風迎麵吹來,夾雜著紛亂的香氣。日頭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紅得似火。日光落下來,又似碎金,被蔥鬱的枝椏給打成了斑駁疏影。


    長房老太太的身子終於大好了起來,除了瘦些精神不大如過去了,吃了些苦頭,倒也沒什麽。


    柳如璃進去後,老太太也不敢怠慢,畢竟是皇子正妃,正經還得老太太給她行禮。


    “老太太精神瞧著不錯呢!”柳夢妍柔順地道。雖然她心裏介意長房老太太始終沒給朱氏撐過腰,可到底是她的祖輩,隻要老太太不插手自己的事情,她也不會跟老太太鬧僵了。


    “嗬嗬,璃姐兒,你大姑奶奶來了。祖母去喚她過來,你也見見?”長房老太太笑道,心裏卻有點介意柳夢妍昨日沒過來給自己請安。


    柳如璃笑著點點頭,遂從袖子裏摸出一個手串兒,遞給老太太道:“老太太,這是地心石做的手串兒,能活絡血脈,常年戴在手上,可以暖身。”


    長房老太太看了看,見柳如璃手腕之上也戴著一串,遂接過去,細細磨蹭起來。


    “果然有一些暖意!”長房老太太笑了笑道,心裏才算妥帖了點兒。


    “哎喲,這是我那大侄女兒吧!”一個略顯誇讚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隻見一個身穿著磚紅色對襟襦裙,頭上梳著一個圓髻,兩邊戴著銀流蘇釵的夫人走了進來。


    隻見她的麵相與長房老太太極像,身形略顯富態,四旬上下的樣子。


    “敏兒,過來,這是你三弟的嫡長女,六皇子妃!”老太太連忙招手,示意柳敏坐到她身邊去。


    柳夢妍見她大哧哧地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也沒有跟自己行禮,她也沒起身,隻是略略朝著這位大姑奶奶點點頭。


    “哎喲,這是老三的嫡女呀,長得可真好。怪不得能嫁給當朝六皇子。”柳敏上上下下將柳如璃打量了個遍,誇讚道。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能入了六皇子的眼,也算她的福分。”長房老太太道。


    “侄女兒,你小時候,大姑奶奶還見過你。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是不是,娘?”大姑奶奶極盡諂媚。


    “妍兒,你剛出生的時候,敏兒迴來過。千裏迢迢的,給你做了三身衣裳。”長房老太太道。


    “那真是多謝大姑母了!妍兒那時候小,不記得了。”柳夢妍淡淡地應道。


    她知道,隻怕今日這位久未曾謀麵的大姑母這是要跟自己開口,為她的幼子去找關係了。


    “嗬嗬,那也是。你那時候太小。不記得也是正常。不過大姑母也是與娘常書信往來。娘在信裏將你們的情況一一說於我聽呢。”柳敏一點兒也不尷尬地道。


    “璃姐兒,其實你大姑母這次來,還真是有點事情。你正好迴來了,不然祖母都要叫人遞信去逸王府了。”長房老太太突然開腔道。


    柳夢妍一臉平靜,但還是問道:“祖母有何事?”


    “哎,還不是為了濤兒的事情!璃姐兒,你表哥董濤來了,就在府上住著。他是來參加今年春闈的。”大姑奶奶道。


    “哦。表哥考得可好?妍兒與逸王離京了一個多月,正巧不在。”柳如璃道。


    大姑奶奶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長房老太太。


    “濤兒做了一件不怎麽光彩的事情。”長房老太太道,但臉上卻並沒有不好意思的神色。


    柳如璃偏也不問,反而是坐等著老太太自己說。


    大姑奶奶見著氣憤尷尬了,連忙道:“都是濤兒糊塗了。璃姐兒,你表哥在考場上夾帶被抓了。要被取消三年的資格。”


    柳夢妍故作驚訝地看了看大姑奶奶,又去看看長房老太太,應道:“表哥一時糊塗了,以後便是吃一見長一智了!”


    大姑奶奶將柳夢妍這麽說,連忙看向長房老太太。


    “璃姐兒,你表哥年歲不小了,若是再耽誤三年,隻怕就影響他的親事了。他本已經跟當地的守備之女定了親事。此事若是傳迴去,隻怕人家要退婚了。”長房老太太道。


    “對呀,大侄女,要不是實在難辦,姑母也不會千裏迢迢過來尋你祖母了。”大姑奶奶說著便撚起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不知祖母想如何處置表哥這件事?”柳夢妍隻好問道。


    “老生想讓你二伯走動走動關係。還有逸王殿下是否可以幫忙疏通疏通?”長房老太太道。


    柳夢妍想了想道:“老太太,這一次春闈的事情,殿下說皇上對考題泄露的事情十分看重。在朝堂之上發了脾氣。”


    大姑奶奶一聽這話,頓時像泄了氣一般,不由得喃喃自語道:“那濤兒這事,然道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聽殿下那口氣,皇上還想要追究夾帶作弊考生的責任。不光光是取消三年的科考資格。”柳夢妍索性這樣說道。


    “啊?”大姑奶奶一聽,頓時眼皮子直跳。


    老太太也是臉色一僵,不敢置信地道:“璃姐兒,此事當真?”


    “不如二伯迴來,您問問二伯吧。妍兒覺得,還是讓表哥早些迴鄉吧。若是留在京城,萬一皇上哪天非要捉拿觸犯律曆的考生,那到時候想走,也走不脫了。”柳夢妍道。


    “娘,娘,那敏兒還是帶著濤兒迴去吧。”大姑奶奶頓時就慌了。


    “莫要慌!慌什麽!”長房老太太到底是經曆的事情多,這番話還不足以嚇到她。


    “祖母,大姑母,恕妍兒不想相陪了。殿下說好來接妍兒的。”柳夢妍見狀,遂起身道。


    長房老太太此刻也沒心思再多說了,隻好對她點了點頭。


    出了榮德堂,柳夢妍長噓了一口氣。


    “王妃,殿下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碧桐在一旁低聲道。


    “若是不嚇嚇她們,怎麽脫得了身?”柳如璃道。


    “王妃還真是嚇唬老太太的?”碧桐咧了咧嘴道。


    “也不算全嚇唬。殿下的確是這個意思。有人泄題,皇上說不動會真查這件事的。那麽他們這些買答案的考生,可不就要被下獄了?”柳夢妍道。


    “奴婢瞧著大姑奶奶的樣子,嚇得恨不得立刻走呢。”碧桐道。


    “這個時候,我才不能給殿下招惹這樣的是非呢。爹這才說得對,這種事,可不要隨便管。”柳夢妍道。


    她們迴到芳衡院,柳夢妍與朱氏又說了一會兒話後,果然門房處傳來了逸王來接的消息。


    “殿下也不進來坐坐?”朱氏有些忐忑地道。


    “娘,他不進來,就不進來唄。就是怕麻煩娘!娘好好養好身體,等我來接你們。”柳夢妍說著,便要出府了。


    朱氏一路送到垂花門口,柳如璃便不讓她送了。


    出了柳府的大門,便見拓跋澤言的馬車就停在門口,他應該坐在裏麵。


    柳夢妍走了過去,一撩開簾子,果然見他坐在裏麵,一聲白袍,俊美得令人嫉妒。


    “殿下還真是,也不肯進去看看?”柳夢妍故作不悅地道。


    “王妃真是壞。不是你不讓本殿進去拜嶽母麽!”拓跋澤言一伸手,將她拉了上去,摟進了懷裏。


    “這次迴來,差點兒給殿下惹到事情。”柳夢妍道,遂將董濤的事情說於拓跋澤言聽了。


    “王妃機智。此事決不能應承下來。父皇的確有此意思。”拓跋澤言看著懷裏的人兒道,“王妃聰慧得令本殿好生歡喜。”


    “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了。妾身太聰慧,殿下會不會覺得壓力大?”柳如璃斜視拓跋澤言一眼道。


    “怎麽會,本殿歡喜還來不及呢。”拓跋澤言湊近她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道。


    “殿下瞧著有心事呢?”柳夢妍敏銳地覺察道。


    “嗯。昨天父皇給我本殿一件差事。又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拓跋澤言道,“本殿昨日沒跟你說。”


    “讓妾身猜猜,是不是皇上讓你查辦泄題的事情?”柳夢妍道。


    “妍兒真是本殿肚子裏的蛔蟲!什麽都猜得到!”拓跋澤言道。


    “妾身才不是蟲呢!隻是妾身想,此事皇上隻能交給一個不與任何一方有沾染的人去辦。除了殿下,沒有旁人了。”柳夢妍道。


    “此事參加主考官的人,不光有太子的人,也有成王的人,還有賢王的人。本殿是要得罪三方了!”拓跋澤言道。


    “殿下是怕了?”柳如璃道。


    “本殿隻是不想這麽快讓暴露本殿的野心罷了!”拓跋澤言勾起她的下巴道。


    “殿下是奉了皇命辦差。不必顧忌太多。”柳夢妍道。


    拓跋澤言點點頭,兩人互相依偎著一路迴了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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