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迴到驛館,拓跋澤言矯捷地從馬車裏下來,吩咐拓跋峰即可準備啟程,自己則往裏麵去了。


    “王妃呢?”他邊走進屋,邊開始脫身上的衣裳。


    “睡著呢。奴婢這就去喚。”秋芸迎上去道。


    拓跋澤言點點頭,遂由著雲墨和芊羽也換下了身上的華服,換上了一身普通商客的布長衫。


    待柳夢妍起身,又穿戴好了衣裳後,便出發了。


    一眾人迅速駕車離開了邊城的驛館,往出城的官道而去。驛館的官員此刻都還在秦府,喝醉的喝醉,拉著拓跋燁澤諂媚的諂媚,一點兒也不知道拓跋澤言已經帶人離開了。


    “殿下未免太小心了。一個秦富民能跟著他造反不成?”柳如璃靠在拓跋澤言的肩頭上道。


    “秦富民隻怕還不敢,但是本殿發現了在魔鬼城裏逃亡的那幫‘土狼’居然在他的護衛當中。”拓跋澤言道,“還是一切小心為好!”


    男人都有稱霸的野心。從來富貴險中求,既然如今沒有出路,就要謀出路。


    “他從來都是野心勃勃,無論是江湖草莽,還是朝廷命官,隻要誰能收攬,便會不遺餘力。”


    柳夢妍道,“若不是殿下過去攬著她,隻怕那舞姬就會行刺殿下了。”


    “嗬嗬,本殿豈能那麽容易被他算計了?不過若是他再派那些人追殺,本殿就是擔心王妃的安危,這般換上商客的衣裳,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妾身知道!殿下辛苦了。這一次,一再讓他顏麵盡是,興許再晚走半天,那幫人就會夜襲驛館。那秦富民又與他交好,隻怕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柳夢妍道。


    “將唯一的嫡女嫁給賢王做庶妃,又與土狼勾連,不清不楚。這個秦富民膽子也不小。本殿迴去了,定要讓人細細查查他的首尾!”拓跋澤言道。


    “隻怕不等殿下查,他就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了。”柳夢妍道。


    臨到夜晚,驛館的官員卻遲遲還沒有迴去。執勤的小卒自然知道逸王殿下已經帶著人匆匆離開了。他們雖然覺得驚訝,可驛臣大人不在,他們自然也不敢阻攔。


    待過了二更,驛館中的人都紛紛歇下了。誰也沒料到,這將是他們最後一場覺了。


    一輪圓月掛在天幕上,月色下一輛輛蒙著黑布的馬車在路上飛馳,最後全部都停在了驛館裏。


    他們俱都是黑衣蒙麵,足足差不多十餘人。


    “要不要進去看看?”一個人走到領頭的麵前道。


    “不用了。反正主子說了,一把火燒了這個驛館。幹幹淨淨!”領頭的人目露兇光,一絲猶豫都沒有。


    “是!”眾人應聲,開始往驛館四拓跋搭草料。


    原來馬車裏放的都是草料。


    待所有的草料將整個驛站圍得密密匝匝後,領頭人道:“點火!主子說,一定要燒死他們。”


    不到片刻,火星子開始點燃了草料。火舌像毒蛇的芯子一般迅速往前遊去。


    火勢立刻就將整個驛館吞沒了。一陣陣哭爹搶娘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蒙麵人沒有離去,他們手裏明晃晃的大刀反襯著月亮的光。四拓跋的老百姓哪裏敢出來救火,紛紛閉緊門戶。


    沒過多久,整座驛館裏裏外外全部被大火吞噬,火光衝天,劈劈啪啪作響。


    那廂,秦富民再一次被人從胡氏的熱被窩裏叫了出去。


    “老爺,驛館失火了。”


    秦富民一個機靈,睡意頓消。他立刻叫人給自己穿上官府,連忙帶著人趕往驛館。


    要知道,一個皇子若是在他的轄區被燒死了,不好交代呀!


    火勢已經被撲滅了,整座驛館一片焦糊,慘不忍睹。


    “大人,裏麵發生了十多具屍體,俱都是驛館裏的小廝。未發現其他人。”負責搬屍的領頭衙役過來稟報。


    “你說什麽?真地再沒發現其他屍體?”秦富民心中微訝,可心裏頭莫名鬆了一口氣。


    “剛剛卑職已經去跟驛臣大人對過人數了,應該都是驛館裏的小廝。”領頭的衙役道。


    “那逸王殿下到哪裏去了。他們不可能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吧?”秦富民一副不可置信地樣子道。


    “確實沒有發現!”衙役道。


    秦富民重重歎了一口氣道:“這場火到底是怎麽燒起來的?你去給本官查查這四拓跋的老百姓,總有人看到吧!”


    見拓跋澤言不在其間,他就覺得沒那麽要緊了,反正死的都是一些小嘍囉,給他們的家人賠償一些銀兩即可,還不用他掏銀子。


    反正這邊城寇匪很多,興許是某一夥流竄的寇匪尋私報複而為。


    片刻後,拓跋燁澤的馬車過來了。


    他從馬車上走下來,一臉擔憂,聞到空氣中焦灼的糊味,不由得捂了捂鼻子。


    “殿下!”秦富民迎上去道,“您不用擔心,六皇子殿下以及後眷眾人都不在那些屍體裏。下官料定,他們定然是逃脫了。”


    “你斷定那幫屍體裏沒有他們?”拓跋燁澤忙掩下心裏的失望,又問了一句。


    “下官十分確定。殿下,您別擔心了。逸王殿下他們已經提前走掉了,或者有別的原因。”秦富民還以為拓跋燁澤是擔心所致,連忙寬慰道。


    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大聲道:“那就有勞秦大人繼續查找他們的下落了,本殿有事,先迴去了!”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秦富民驚詫地愣在原地,剛剛他分明從賢王殿下的臉上看到是憤怒!


    然不成賢王殿下希望逸王殿下被燒死在裏麵?


    還是賢王殿下是憤怒自己沒有管好驛館,致使失火?


    一臉不悅的拓跋燁澤坐迴馬車裏,忍不住道:“這幫廢物,連人在不在裏麵都不知道?”


    “殿下!”一個清冷的女人的聲音傳車外傳了過來。


    “何事?”拓跋燁澤斂盡了臉上的怒色,又恢複如初地應了一聲。


    “手下從這邊一戶人家那裏打聽到,說是下午驛館裏出來很多人。一共幾輛馬車,像是馱著什麽重物,全部都走了。”那女聲道。


    拓跋燁澤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藏在袖子裏的左手猛地攥緊了,皺著眉道:“走得真快!不過本殿絕不會放過他的!”


    待拓跋燁澤迴到秦府,天邊的第一絲光亮已經照向了大地。他令人立刻收拾行囊,自己則靜靜坐在屋裏,等到辰時過後,去將秦慕雪帶走。


    秦富民在驛館忙碌了半天,迴到秦府的時候,胡姨娘已經將早膳給他準備妥當了。


    “老爺,您快坐下來!”胡氏親手為他盛了一碗粥道。


    “哎,這驛館也不知道如何失火了。真是一場大火。燒死了不少人。”秦富民接過那碗粥道。


    “真是,害得老爺大半夜地去操勞。”胡氏嫌惡地皺皺眉頭道,“老爺,賢王殿下那邊派人過來說,他今日就要走!”


    “什麽?今日?不是還有兩天嗎?”秦富民眼轉亂轉,“雪兒的嫁妝可準備妥當了?”


    “哎喲,老爺放心。妾身都準備妥當了。隻是還有一點定好的頭麵隻怕來不及了。”胡氏小心地覷著秦富民道。


    “罷了,賢王府什麽也不缺。不行,我要去看看那丫頭,叮囑叮囑!”秦富民將手裏的碗一推,立刻起身往秦慕雪屋裏去了。


    可當他走到門口,便看見翠媽媽正悶頭朝著外麵來了。


    “翠媽媽,小姐呢?”秦富民沉聲道,“可別是又出了什麽亂子?”


    若是這個翠媽媽再讓秦慕雪幹出什麽出閣的事情,他恨不得一刀劈了她了。


    “老爺……”翠媽媽目光一閃,顫顫巍巍地道,“小姐……昨晚就失蹤了……”


    說罷,她一個趔趄,昏了過去。


    秦富民還裏還顧得上她,立刻快步往秦慕雪屋裏去了。


    幾個丫鬟都還在,一張書信擺在了床前的圓桌上。


    他煩躁地揭開那信紙看,直看到最後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秦慕雪!”


    無論秦富民如何惱羞成怒,可秦慕雪還是離家出走了。


    信上她說自己不想嫁給一個偽君子,告誡秦富民千萬別抱錯了大腿。


    秦富民縮著肩,苦著臉親自到拓跋燁澤麵前稟報他那個孽障嫡女逃婚了。


    “殿下,下官還有好幾個女兒,樣貌也有不錯的。殿下若是不嫌棄,不如從當中選一個伺候殿下?”秦富民看著臉黑得像鍋底的拓跋燁澤始終不發一言,遂出了一策道。


    反正他覺得這本來就是利益裙帶,是哪個女兒其實也沒那麽重要。嫡女自然顯得更加重視一些。


    “多謝秦大人美意了。既然令女不願意嫁給本殿,本殿就不強人所難了。秦大人,迴吧。本殿馬上就要啟程迴京了,就不招唿秦大人了。”拓跋燁澤眼色複雜地瞥了秦富民一眼道。


    “賢王殿下,下官那個女兒,真是被下官寵壞了。明明是她非要追隨殿下,可臨到現在,又不知道得了什麽失心瘋。殿下,您放心,下官這就派人去找。找到她後,就是捆,也要將她捆到殿下跟前。”秦富民連忙陪著小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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