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皇後瞄了瞄一聲不吭的太子一眼,又轉向地上的女子,似笑非笑地扯起唇角:“賤婢,你可知你犯了什麽罪!你本是宮中的宮女,竟敢勾引太子,還懷上了身孕!你叫皇上的顏麵如何擱置?”


    一席話如同一盆冰水朝著太子身上倒了過去,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涼透了。


    太子在承乾宮中沾花惹草也就算了,宮裏頭的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連宣帝也懶得管那麽多了!


    可此刻跪在下麵的女子乃是承天宮中的宮女,太子的手居然伸到了宣帝的宮中來了。


    還讓一個卑賤的宮女懷上身孕!


    宮女從進宮之後,按照道理,都是皇帝的女人。


    這簡直就直接等同於打了宣帝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呢!


    “啟稟父皇,兒臣,兒臣真地不認識她……她又為何懷上了身孕,兒臣真地不知道!”太子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本來,今日他是帶來了能給賢王一個結結實實的教訓的密約,想與宣帝跟前稟報的。可不像,等他剛踏入這承天宮,後腳王皇後就跟著來了,還帶來另一名懷了身孕的宮女。


    接下來,他就被喜當爹了。


    可是太子這迴是真地有點糊塗,那女子他的確沒什麽影響了。


    但是他又不敢百分之百確認自己真地沒寵幸過她。


    在柳夢玫還沒有來的時候,他的確將手伸到過這承天宮裏來過。


    “太子說得好輕巧。她已經懷上身孕了。這宮裏頭,除了陛下,也就是太子殿下能辦得到吧!”王皇後又豈會讓他逃脫,連忙道。


    宮裏頭,內侍們都是被去了勢的,隻有皇帝和太子兩個真正的男人。


    能讓一個宮女懷上身孕,不是皇帝,那就隻能是太子。何況,太子風流成性,在宮中亂的名聲早就傳了出去。


    太子神情僵硬,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王皇後看著他啞口無言,心中頗為快意,之前的鬱悶懊惱也一掃而空。


    原來,拓跋燁澤飛鴿傳書告訴她,有人正欲將自己與納吉的事情跟宣帝稟報,讓她務必設法阻止。


    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場戲!


    宣帝看著呆呆愣愣的太子,本就厭惡他盡然鬧出了這等荒唐事情。可宣帝心裏也明白這是有人特意給太子設的局。


    若是太子能應付過去,給宣帝一個下台的梯子,也是好的。可他就這樣跪在那裏,連辯解都沒了,實在令宣帝失望至極。


    “太子然道沒有什麽要說的嗎?”宣帝壓著心底的怒火道。


    “父皇恕罪。是她們有意勾引兒臣,兒臣一時沒把控住,不免行事荒唐……”


    “好一個行事荒唐!”宣帝冷笑不已:“是不是下一次就該是朕的年輕嬪妃了?”


    這樣的辯解,還不如不辯解!


    宣帝看著太子的庸碌,心裏頭氣的不知道是他的荒淫無度,還是昏庸無能?


    “父皇息怒!兒臣絕不敢這麽做。”太子一聽話尾,連忙道。


    “那太子的意思是,隻是不敢,而不是不會咯?”王皇後乘勝追擊地道,眼角的笑意都已經令她的魚尾紋都暴露了出來。


    “兒臣,兒臣絕不是這個意思!”太子如履薄冰,心裏早就將王皇後恨透了。


    “你就將這個宮女帶迴承乾宮去吧。如何處置發落,由你和太子妃看著辦。還不快滾出去,是想看著朕活活被你氣死嗎?”宣帝一揮闊袖,別過臉去,似乎再也不想看到太子的那張臉。


    太子麵色如土。


    王皇後瞄了跪在地上的太子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皇上都已經發話了,太子也不必再跪了,快些起身吧!”


    太子訕訕地站了起來,對著宣帝和王皇後作揖,然後便瞄了一眼那個宮女。


    宮女立刻起身,跟在太子身後,出去了。


    迴到承乾宮,太子妃屋裏。


    太子妃聽完太子的化後,滿臉慍怒地看看那宮女,又看看太子,咬牙道:“殿下的手可伸得真長呀!觸怒了父皇不說,也給眾人留下了笑柄,更讓臣妾顏麵掃地!”


    太子在承天宮裏受盡了王皇後的磋磨,此刻又聽見太子妃奚落自己,遂怒道:“本殿如今膝下無子,她到底懷著本殿的孩子,太子妃這迴可要給孤看牢了。”


    一番話說得石氏又要暴跳如雷了。


    可太子卻沒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拂袖而去。


    看著這一對“夫妻”這般,那宮女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太子妃眼見太子又拋下她而去,一肚子怒氣無法發泄,自然瞅著那宮女十分刺眼。


    “你叫什麽?”不過她還沒失去最後的理智問道。宣帝能讓太子將此女帶迴來,自然是看在她身上懷了一口肉的緣故。


    “婢妾叫夏美兒。”宮女渾身一抖地道。


    “既然懷了太子的種,那你就安心養胎吧。文潔,去,給她尋一件屋子,再派個丫頭過去伺候。可要給太子爺生個結結實實的胖小子!”太子妃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夏美兒連忙給太子妃謝恩,然後起身跟著文潔出去了。


    那廂,太子已經到了柳夢玫的屋裏,朝著她一通傾訴。


    柳夢玫自然是極盡溫柔體貼,安撫著太子的情緒。


    太子歎了口氣道:本殿總算有了第一個孩子!


    “可不是。妾身隻恨自己沒能給太子殿下懷上孩子!”柳夢玫故作難過地道。


    “玫兒,你遲早都會有的。”太子道。


    他似乎心裏也沒那麽多不高興了。雖然拓跋澤言交給他的那道密約可以給賢王找點茬兒,可相對於這個突然而來的夏美兒帶來的驚喜,那個又似乎微不足道了。


    延壽宮裏。


    陳貴妃自然已經得知兒子在承天宮裏所受的王皇後的刁難,連忙跑到太後求助。


    聽完她的傾訴,陳太後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眸,嫌惡地道:“那賤婢懷著的肉兩個月了?”


    陳貴妃不料太後聽完,盡然問了這麽一句話,驚訝地表情一閃而過後便點點頭。


    “也就是說,太子是在哀家壽辰那段時日與承天宮的宮女廝混,才導致那賤婢懷上孩子?”太後道。


    重點來了,太子所作所為的確太不像話了,居然在該對她這個太後盡孝的時候,跑去亂搞承天宮的宮女!


    “母後恕罪!太子的確有點……太不像話了!可是,皇後突然發難,這是對宸兒別有用心呀!”陳貴妃起身,對著太後福身一拜道。


    陳太後瞥了一眼陳貴妃,心裏頭早就對陳貴妃和太子這對母子失望透頂,可又不得不扶持他們,隻好壓了壓心裏的不滿道:“王氏又沒有兒子,你不用怕!”


    “可是她有樣子!”陳貴妃道,“而且那賤婢突然跳出來,明擺著就是有人唆使的。臣妾懷疑,她根本就是皇後故意設計的!”


    “若不是你兒子沾染賤婢,她又如何設計?”太後截斷陳貴妃的話道,“如今人都已經懷了種了,且太子在皇帝麵前都沒有否認,你讓哀家如何再替他翻案?”


    陳貴妃被太後嗆得沒話說了,隻好悻恙恙地站在那裏不吭聲了。


    太後嗆歸嗆,可是她也知道太子必須得保。


    “再過一些時日,不就是皇帝的生辰了嗎?讓太子好好準備生辰禮,到時候討他父皇開心。皇帝一向健忘,這件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隻是不要宣揚出去就是。”太後蹙了蹙眉頭道。


    “還是母後有法子。那臣妾就迴去跟宸兒叮囑。”陳貴妃連忙道。


    太後擺了擺手。


    待陳貴妃出去後,她便搖了搖頭,歎口氣道:“她這個樣子,以後哪裏是做太後的料子!”


    “太後娘娘這不是還在嘛!再說了,依著老奴瞧,太後身體這麽好,興許都能看到曾孫兒登上寶位呢!”一旁的錢嬤嬤道。


    她是太後身邊伺候二十多年的老人,是太後最得力的心腹嬤嬤。


    太後果然被她這幾句話說得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自從那兩個男人被宣帝送了出去後,太後這臉上就沒有再多露幾分歡顏。


    “去叫皇後到本宮這裏來!”陳太後扶著錢嬤嬤的手從榻上站了起來,走到掛著鳥籠的窗前道。


    片刻後,皇後便來到了延壽宮。


    隻見太後正興致勃勃地喂鳥呢。


    那鳥似乎也通人性似的,看到皇後來了,就突然開始撲哧撲哧在鳥籠裏嘰嘰喳喳。


    “給太後娘娘請安!”王皇後走到太後跟前,規規矩矩行禮。


    太後也不理它,隻對著那鳥道:“你這個小畜生,哀家養了你多時了,連一句人話都不說話。就知道亂撲騰!當心哀家哪天沒了耐心,燉了你!”


    王皇後聽著,臉上未動分毫,仍舊維持著請安的姿勢。


    “母後若是不中意這些玩意,臣妾再讓人尋一些好看,好玩的玩意來,給母後消遣消遣。”王皇後不軟不硬地迴了一句道。


    陳太後瞥了她一眼,隨後一展闊袖,看著屋外麵各色花爭奇鬥豔,遂道:“皇後不如陪哀家去賞賞花?”


    “臣妾求之不得!”王皇後連忙伸出自己的胳膊,讓陳太後搭上。


    仿佛她們是一對最為和諧的婆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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