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茶?


    石氏眉頭緊緊蹙起,太醫立馬會意得開始檢驗白菊,可惜依舊一無所獲。難道是萬氏身邊的人,把毒藥下入了茶杯裏?


    不待石氏想清楚當中的關鍵,先前給萬氏診脈的太醫出來了,雙腿重重一跪道:“臣無能,萬氏就算保得住性命,此後半身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石氏先是一愣,還未反應過來,貼身伺候萬氏的嬤嬤李嬤嬤,登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求太子妃娘娘,給咱們主子主持公道。”說著,李嬤嬤更是不怕疼的,重重磕下一個響頭。


    花無百日紅,更何況一個半身躺在床上不能動的女人,如何能留住太子的心。李嬤嬤在這後宮中活了大半輩子,太醫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萬氏這輩子算是完了。


    一個失去太子寵愛且再無任何出頭之日的女人,往後在這後院裏,再也沒有萬氏立足之地。


    太子原本就非一個長情之人,這下萬氏下半輩子幾乎注定了是孤獨慘寂的命運。主子不得寵,她們這些伺候主子的奴婢以後在太子府中的日子,想必艱難不已。


    “咱們主子不能不明不白丟了半條命,日後隻能躺在床上度日!奴婢懇請太子妃娘娘,給咱們主子做主。”


    “難得你對她一片忠心,放心此事本宮既知道了,就不會不管的。”


    石氏壓下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道:“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本宮一定會徹查到底。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人膽敢在宮裏頭藐視太子與本宮,對萬氏下毒,就必須付出代價!”


    李嬤嬤感激道:“奴婢替主子先行謝過太子妃娘娘。”說著,又重重磕下一個響頭。


    石氏望著她額上磕出的紅印子,擺擺手張嘴道:“你是一個忠心的,你們主子伺候殿下一場,與本宮也算是一場姐妹。”


    說了一通場麵話,石氏轉身吩咐太醫道:“如今萬氏深中劇毒,你們務必打起萬分的精神,替本宮盡力救治萬氏,知道嗎?”


    太醫領命道:“臣定不會有負太子妃囑托。”


    石氏滿意得點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什麽,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嬤嬤,張嘴問道:“萬氏房中,貼身伺候她的丫鬟是誰?去,把能接觸萬氏茶杯的丫鬟都給本宮喊出來。”


    李嬤嬤點點頭,動作麻利地把幾個貼身伺候萬氏的丫鬟叫了出來:“太子妃娘娘,她們這幾人都是跟著萬氏一同進宮的,分別名叫:荷蘭、飄雪、青蘿和凝秀。”


    石氏目光一一在四名丫鬟臉上掃過,抬手冷聲吩咐護衛道:“來人,給本宮把她們都抓起來,關進柴房,仔細看管。”


    幾個被點名的丫頭嚇得眼淚汪汪,下意識望向李嬤嬤,哭訴道:“求太子妃饒命,奴婢什麽也沒做。”


    可惜太子妃發話,李嬤嬤便是有心也護不住幾人。


    石氏懶得搭理聒噪不堪的幾個丫鬟,帶著一眾丫鬟迴到自己的主屋。喝了口熱茶,想到萬氏躺在床上的慘樣,石氏不覺嘴邊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老天爺都是站在她這邊的,原本還發愁怎麽料理了那個礙眼的萬氏,沒想到不用自己動手,人就已經廢了。


    隨即更是想到此事既不是她動手,那必定是府中其他人,說不準就是那個柳若玫。思及此,石氏心裏越發高興,遂叫文潔去太子那邊候著,隻要太子一迴來,就請來。


    這廂太子下了朝,剛剛走到承乾宮門口,就看見石氏的心腹文潔守在院門口。想到石氏那善妒的性子,太子原本想避而不見,沒想到文潔搶先一步上前。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吧,若是太子妃又生出何事,本殿現在沒心情。”太子冷聲道。


    文潔輕輕搖頭道:“啟稟殿下,不是太子妃娘娘生事,太子妃娘娘是有要緊的事,要與殿下稟告,特意請奴婢在此候在殿下。”


    太子嗤笑道:“這迴又是因為何事?是哪裏病著了,還是府中又有何人氣著她了?”


    文潔低垂著頭,迴道:“均不是,是萬側妃中毒了。”


    “什麽?”


    太子聞言頓時大驚,連忙二話不說,隨著文潔去了太子妃院子去。


    太子妃早已打好腹稿,見到太子,更是聲情並茂得把事情說了一番:“殿下,可憐萬妹妹那樣一個美人,往後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度日了,妾身看得著實難受。”


    太子想到昨日自己還去看過萬氏,雖然並不大喜歡她,可到底給了她恩寵,沒想到今日就變成太子妃說的那般模樣,再想到事情就發生在他的太子宮,登時臉色越發難看。


    尤其想到有人能悄無聲息在他承乾宮裏下毒,太子一張臉鐵青得狠厲,對著太子妃道:“去,給本殿好好搜查,把那幾個伺候萬氏的婢女嚴刑拷問,一定要盡快揪出是何人如此大膽妄為!”


    “妾身領命。”太子妃壓下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緒,連忙應下。


    太子想到接下來的事,一陣頭疼:“萬氏之女在本殿府中出了這樣的事,倘若傳到萬家耳中,定會跟孤討要說法!”


    “此事與殿下何幹,都是小人作祟。”太子妃不以為意道。


    “你知道什麽,婦道人家!”


    太子冷聲道:“今日,孤還在朝堂上父皇還在說這一季春闈的事情。萬家在吏部的根基很深,這次春闈就有萬家的人當主考官。若是萬家因此事與孤生了嫌隙,日後孤在朝堂上豈不是更受老三那家夥的鉗製!”


    太子妃跟著迴過味,忙跟太子保證道:“殿下放心,妾身知道此事幹係重大,一定會查出萬氏中毒的緣由,不會累及殿下受萬家惱恨。”


    “最好如此。”


    眼下也隻要這樣了,事已至此,再也沒有更好的對策,太子憂心而去,抬腿往柳若玫那裏去。


    太子妃眼看著那個背影,心裏滿心不是滋味。就是現在,太子都不會留在太子妃這裏,而是去找那個柳庶妃。


    柳若玫已經得知萬氏中毒的消息,見太子沒有像往常那般與自己親熱,也知道他是為了萬氏的事情煩惱。


    所以更加小心伺候,柳若玫動作輕柔得一麵為太子揉肩,一麵問起萬氏的事情。


    太子緊鎖著眉頭道:“希望太醫能有辦法解了萬氏的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萬氏若是有個好歹,萬家定不會支持孤了。”


    柳若玫見太子怯弱,心裏有些鄙夷,但麵上不顯。


    在柳夢妍一番軟語寬慰下,太子心中總算熨帖不少,當晚索性歇在她房裏。


    隻是他做夢也想到,自以為是貼心解語花的枕邊人,會在伺候完自己睡下後,悄悄起了身。柳若玫輕手輕腳下了床,小心從梳妝台裏拿出一個香片,款款走到香爐前,把手裏的香片丟入爐中。


    望著漸漸漂浮出來的白煙,柳若玫彎了彎嘴角,麵上浮出一個詭秘至極的笑容。


    這香片是她迴柳府,從三老太太那裏拿的。


    據說隻要略略聞上一點,人便會一酣睡到天亮。確定太子睡死過去後,柳若玫悄悄退出寢室,喊醒了守夜的翡翠。


    翡翠是柳若玫在太子宮中的心腹,在柳若玫一個眼色下,心領神會拿出備好的衣裳,伺候對方換上。


    瞬間,柳若玫扮成‘翡翠’的模樣。緊跟著,翡翠動作熟練得給她梳了一個與自己平日裏的發髻。


    “放心,裏麵我都安排好了。太子會一覺安安穩穩睡到天亮,不會有人發現的。”


    柳若玫瞥了眼滿臉擔憂的翡翠,怕這丫頭壞了自己的行蹤,冷聲道:“為奴者,應當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場。而且,你已經與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若是不能替我保守秘密,你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翡翠低著頭,姿態無比恭敬道:“奴婢明白,庶妃小心。”


    “你明白就好。”柳若玫見翡翠低眉順眼的樣子,點點頭,出了院落,一路悄悄往承乾宮大門去。


    待腳步聲漸行漸遠,翡翠這才敢抬起頭,目光望向月色裏遠去的背影,不禁暗暗歎了一口氣,心裏跟著湧出些許摻雜複雜情緒的後悔。


    隻是正如柳若玫所說,叛主的奴才下場不會好到哪裏,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後悔藥可吃了。在自己收下對方那些的賞賜,作為迴報,像這樣偷偷助其溜出去多次,她與柳若玫早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就算前路暗淡無光,如今她也隻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這廂柳若玫出了承乾宮後,腳步匆匆地往禦花園去。


    在夜色的掩蓋下,一路幾乎無人察覺,來到與拓跋燁寰約好的地點,在確定四拓跋無人後,柳若玫輕輕學了聲貓叫。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從柳若玫背後的假山裏走出來。若是有旁人在此,定能發現此人赫然是三皇子拓跋燁寰。


    隻不過怕是滿京都不敢相信,兩人會半夜三更在禦花園私會。畢竟一個太子庶妃,一個是三皇子。


    柳若玫語氣興奮得表功道:“殿下,萬氏毒倒了,太子眼下非常擔心萬家的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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