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去吧。王妃已經吩咐錦繡做旁的事情了。以後王妃的衣裳都由你拿去洗衣房,洗好了,再由你拿迴來交給我!”秋芸道。


    “什麽……可是以前都是由錦繡去做的……”玲瓏眨巴著眼睛,心裏極其不甘心,可麵上還要努力維持一副極其委屈的樣子道。


    “怎麽,剛剛我說的話,你沒聽清?”秋芸蹙眉盯著玲瓏道,“你們每個人的差事隨時都有可能變動。誰用心做事了,誰不用心做事,王妃心裏隻有譜兒!”


    “秋芸姐姐,我拿去洗衣房吧!”玉琪討好似的道。


    “不行,今日我就讓玲瓏去做這件事了。你代她做了,下次還會讓你代!再說,你還有旁的事情呢!”秋芸道。


    說罷,她便轉身走了。


    玲瓏被秋芸這般當眾斥責,麵子丟得大了,遂朝著玉琪吼道:“剛剛誰讓你說要替我送的!”


    玉琪被她這樣以後,心火也大了起來道:“我也是給你個台階下呀!”


    “誰要你給我台階下了!你那樣出來說,讓她越發覺得我不願意送!”玲瓏氣急敗壞地道。


    ……


    錦繡見她們互相攀咬起來,遂抬腳往外走了,懶得再理會她們倆。


    她剛出了門,玲瓏便抱著一腳盆衣裳往洗衣房去了。


    她過去的時候,那裏的丫鬟還是很巴結著她的。


    可她心裏有氣,遂道:“朧月呢,讓她來替王妃將這些衣裳洗了吧!”


    “哎喲,玲瓏姐姐,王妃的衣裳然道還非要她去洗?”一個丫頭不甘心地道。


    “不是我非要她洗,而是王妃指定的,要朧月洗!”玲瓏道。


    “你們都閃開,既然王妃指定讓我洗了,有你們什麽事情?”一個聲音從幾個洗衣婢的後麵傳了過來。


    待玲瓏看清此刻的朧月,還是被震驚了一下子。


    此刻的朧月與以前在拓跋澤言身邊伺候的那個人簡直判若兩人。那時候玲瓏見著她,都不敢抬頭直愣愣地看過去。


    隻見她穿著一件已經看不清原來是什麽顏色的衣裳,頭上胡亂梳著一個發髻,沒有一點兒首飾。


    原來圓潤白淨的臉,此刻籠罩著一層菜色。


    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隻有那雙眼睛裏射出來的光芒,仍舊如先前一般,總有一種不同於一般奴婢的高傲神色。


    眾人連忙散開,似乎怕沾染到她身上一般。


    “朧月,真是今非昔比。我都快認不出你了。”玲瓏揚起臉道,“這是王妃的衣裳,快些拿去洗了。可要當心著點兒,這些衣裳若是弄壞了一丁點兒,仔細你的皮!”


    朧月瘦削兒尖銳的臉上沒有半分懼怕,接過那盆子道:“如今什麽麻雀都敢站在枝頭喳喳叫了!”


    “你說什麽?”玲瓏怒瞪著眼睛,一副弑人的模樣!


    “我是說今日一早就有一群麻雀站在我的屋梁之上,嘰嘰喳喳,吵得我沒法睡覺。”朧月笑道。


    “明日我就來拿衣裳。你快些去洗了。若是沒洗好曬好,王妃不高興了,興許殿下又會想起你來了……”玲瓏刻薄地剜了朧月一眼後,便白了一眼,扭著腰走了。


    眾人見玲瓏走了,她們也沒了興致,一哄而散。


    朧月抱著腳盆往自己屋裏走,她看著盆裏那些鮮亮的顏色的衣裳,不由得露出一絲嘲笑。


    那廂,柳夢妍正與薑媽媽說著清明節的事宜。


    大拓跋極其注重陰喪暝事。


    每到清明,皇帝都會帶領宗親登高祭祖,女眷則要身穿孝服去宮中祭祖的宮室跪拜。


    各府中暫停一切宴飲酒場,即便不是全穿麻戴孝,也不能穿太過鮮豔的衣裳。


    “王妃,老奴記下了。各處主管主事都是要穿麻衣的。其他下人奴婢的隻用穿素色的衣裳就可以了。”薑媽媽道。


    “那就有勞薑媽媽去辦了。等你統計好了,再遞上來一個清單就是。”柳夢妍信任地道。


    “是。那老奴就下去了。”薑媽媽笑容滿麵地福了一下道。


    待她下去後,龔媽媽便走了進來。


    “龔媽媽,你到這邊坐下吧!”柳如璃親切地道。


    八年的賢王妃也不是白做的,更何況還是在地獄中走了一圈迴來的。


    自然不是十幾歲少女的心性了。


    薑媽媽麵上看起來熱絡靈活,可是心眼太多,這樣的人手腳多少不是那麽幹淨的。


    龔媽媽麵上冷清,話不多,可事情辦得很好。這樣的人才是最得用的。


    “多謝王妃。老奴還是站在這裏迴話。這是規矩。”龔媽媽道。


    “龔媽媽,王妃是有事情想托給媽媽呢。”碧桐道。


    “請王妃示下。老奴一定會盡心竭力。”龔媽媽道。


    她也看了柳夢妍一段時間了,這位主子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處事還是很有章法的,並不是嬌蠻任性的主兒。但越是這般好的,自己越是要注意規矩。


    龔媽媽又道:“受不得王妃的禮遇。難得不嫌棄,老婆子豈敢不好好伺候王妃。”


    這一番話說下來,很是給人好感,沒有裝腔作勢或者假意的熱誠坦率。


    柳如璃很滿意,她可是派朱海去調查過龔媽媽的背景。


    宮裏出來的,才四十歲。年紀正好。閱曆正好。


    而且龔媽媽並沒有成婚。家中有一個姐姐,再無其他親眷。


    幾年前,姐姐姐夫都過世了。留下兩個侄女。侄女早就嫁去了外地。並不來往。


    這樣的人正是需要找個正主,好好效力的。因為她的後半生,全看她投靠的主子靠不靠譜。


    柳夢妍便對龔媽媽說了幾個字,她便明白了。


    “奴……實在不知王妃為何要我這個老婆子?”龔媽媽這才抬眼看看柳如璃道。


    她從入宮後,就已經心死了。也不是沒有動過心的人,可終究靠不住。


    如今她成了半老徐娘,早就不打算再找伴了。


    “說實話,我看上嬤嬤能從宮裏退出來。”柳夢妍坐下道:“當年的蕭美人出了什麽事,我不知道,但是她一夜之間就沒了,身邊的奴婢們也都是貶到了各處。媽媽既然能從宮裏頭安然出宮。可見媽媽是個有人脈的。如今,媽媽孑然一身,身後淒然,然道不相信後半生如何過嗎?”柳夢妍笑道。


    龔媽媽心裏微微驚訝。


    “龔媽媽,今日本妃不跟你說什麽事情。媽媽迴去考慮考慮,考慮清楚了,再來迴話。”柳夢妍道。


    “是。老奴下去了。”龔媽媽一愣,遂低頭行禮,退了出去。


    “這個龔媽媽,王妃都跟她這般坦誠了。居然這樣……”碧桐忍不住道。


    “倒是個好人。人頗有幾分傲氣。她要是不願意,隻怕也是說不動的。所以讓她考慮考慮,也好。”柳夢妍道。


    正在這時,外頭一聲驚雷,突然下起大雨來了。


    “外頭下雨了?”柳夢妍道。


    “終於是下了。這老天都陰了好幾天了。”碧桐道。


    “龔媽媽剛剛出去,去給她第一把油紙傘吧!”柳夢妍吩咐道。


    秋芸連忙走出去,吩咐小丫頭給龔媽媽送傘。


    龔媽媽得了小丫頭送來的傘,不由得站在廊廡頭發呆。


    剛剛柳夢妍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句不是實話。她從宮裏頭逃出來後,分到了沒有多少聖寵的逸王府,本以為就這樣安安生生待在這裏,可沒想到能遇到這樣一個心思剔透的逸王妃。


    當年,她伺候蕭美人,可是用了心的。卻沒想到……


    不但宮裏頭再難待下去,差點兒性命都不保了。


    龔媽媽歎了一口氣,打開油紙傘,便往雨裏去了。


    她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麽值得人家這般信任的籌碼,可人家就這樣信任了。


    龔媽媽心想著再看看這位王妃,若是真值得自己托付後半生,那就再賭一把。反正她也沒有任何家人,孤身一人,就是死了,也不會連累誰。


    雨下得越來越大,龔媽媽盯著油紙傘迴到自己所住的屋裏,沒有一點兒打濕。


    翌日,柳夢妍先派人去誠伯公府送了自己要去拜訪的口信,然後在用了早膳之後,便叫人準備了車馬,出了府。


    得知逸王妃今日登門拜訪的消息,誠伯公府二房大門前,早早有人候著。


    作為恭候逸王妃的臉麵倒也齊整,一個穿戴齊整的婆子並著好幾個丫鬟守著門口迎人。


    柳夢妍扶著丫鬟的手剛下馬車,便有婆子恭敬得上前施禮道:“老奴見過逸王妃,郡主娘娘盼望多時,特令奴婢等在此迎候王妃。”


    “勞煩媽媽了。”


    對於拓跋氏身邊服侍的老人,柳夢妍自然願意給對方應有的臉麵,抬手免了婆子的禮,扶著碧桐的手一路跟著她往裏走。


    幾人穿過垂花門,又繞過一個廊廡,再行過一座四四方方的花園子,這才到了拓跋氏所住的院子門前。


    屋裏勉強打著精神等著柳夢妍的拓跋氏,聽到門房小丫鬟稟告,忙撐著身子站起來。


    “二嬸,您這是怎麽了?”便是上輩子,柳夢妍也從沒見過這般形同枯槁的拓跋氏。


    那個端莊高雅到骨子裏的女子怎麽突然變成這樣!


    眼前的拓跋氏身影單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走,平日裏穿的襦裙鬆鬆垮垮得罩在身上,梳著圓髻,兩邊各插了一隻素銀簪子,渾身上下就再也沒有其他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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