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勸著滿臉憤懣不平的楊氏,其實郭氏心中對那位戚表妹一樣沒有好感。


    隻是那又能如何,她們三人除了擔著太後娘娘賜給逸王做庶妃的名頭,旁的在王爺心裏,怕是連逸王妃身邊的一名婢女都比不上!


    自然,同樣比不上與王爺還有那麽一層親緣在當中的戚如煙。


    楊氏原本指望郭氏做這個出頭鳥,沒想到對方膽子跟縮頭烏龜似的,心中一陣鄙夷。不過,眼下最麻煩的是那位已經住進逸王妃的戚表妹:一個姑娘家住在表哥家裏,這算什麽!殿下原本就對她無心,現在身邊多了一個表妹,自然眼中就更看不到她了。


    越想越氣,卻不想半路上居然遇到那個罪魁禍首。


    “見過兩位姐姐。”戚如煙上前給兩人行禮。


    “妹妹不必多禮。”


    楊氏和郭氏假意與她說笑,三人各懷心思來到一處水榭旁賞玩。


    “這水池中的魚真好看,五顏六色的,我在家中可沒見過這麽好看的魚。”戚如煙說著忍不住往前走了走。


    楊氏不動聲色給郭氏使了一個眼色,郭氏自然知道她是何意,悄悄伸過腳一勾,戚如煙一個沒站穩,噗通一下直接掉了水池裏去了。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嘴上如此說,兩人不約而同閃過一旁,裝作嚇到的樣子。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戚如煙在水裏大聲唿叫,可唿叫了一會兒,她才發現水池並不深,隻到她的腰部。


    楊氏和郭氏站在上麵,瞧著戚如煙的蠢樣,不由捂著嘴巴笑。


    “來人啊,救濟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飛燕急得手無足錯,既怕自己喊人救戚如煙的這段時間出了事,又怕再下去耽誤時間,急得隻能大聲唿叫。


    好在一會兒,負責修建花草的園丁終於聞聲過來了。楊氏和郭氏見狀,連忙假意招唿他們去救人。


    在園丁的幫助下,戚如煙一身是水地被拉了起來。


    隻是整個人渾身已經濕透,麵上施的粉黛已經暈開,唇角的胭脂溢成一坨一坨。


    頭上的釵環鬆鬆散散得掛著,一縷一縷的頭發淩亂地糊在腦袋上,猶如落湯雞一般,別提多難看了。


    偏偏就在這時,拓跋澤言帶著幾個人往這邊走。


    戚如煙哪能讓表哥見到自己這幅模樣,眼見避讓不及,連忙叫飛燕扶著自己躲到花叢裏。


    平日裏就算她盛裝出現,表哥都不帶看自己幾眼。


    這迴要不是姑姑開口,她知道肯定不會這麽輕鬆住進逸王府。


    楊氏和郭氏互相對視了一眼,抿著笑意,上前去給拓跋澤言施禮:“妾身見過王爺。妾身見過四皇子。”


    拓跋澤言抬頭免了兩人的禮,目光不動聲色瞥了眼地上的水漬,皺眉道:“剛剛是誰在唿叫?本殿是聞到聲音過來的。”


    跟在拓跋澤言身後過來的是四皇子,有兩位皇子在前,楊氏自然不敢撒謊,欠身迴道:“是戚妹妹,方才太過貪玩,一時沒注意看水裏的魚兒太入神,結果不小心掉進水裏了。幸好幾個花匠聽到聲音,下水將人拉了起來。”


    拓跋澤言自然知道母妃有多喜歡這個侄女,順嘴問道:“戚表妹沒事吧?”


    楊氏隻覺得拓跋澤言對戚如煙這般關心,壓下心中的不高興,笑道:“王爺放心,戚妹妹並無大礙,隻不過是衣裳濕了,迴去換身衣裳了。”


    躲在灌木後麵的戚如煙聽到這裏,心裏焦急:剛剛表哥好不容易問道自己,這麽難得的關心,她居然不能露麵!


    戚如煙心中又是急又是氣,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怎麽就錯過了!


    “既無事,四哥我們就走罷。”


    四皇子點點頭,反正他對這種女人間的勾心鬥角,你爭我奪也無甚興趣。


    兩人一路往書房去,待拓跋澤言和四皇子走遠後,戚如煙和飛燕這才敢悄悄溜出來。


    楊氏幸災樂禍,眼帶笑意地說道:“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戚妹妹,我當戚妹妹早迴去換衣服了,沒想到還在這裏呢!”


    郭氏可不敢像楊氏這般口無遮攔,嘴上好歹關心幾句道:“戚妹妹,快迴去換身衣裳罷,小心著涼。雖則今日天氣不錯,但早春還是很涼的,萬一病了可就遭罪了。”


    戚如煙原本落水的時候就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個透底,滿眼憤怒狠狠瞪向郭氏道:“不用你假好心,剛剛是你勾了我的腳吧?”


    嘴上問著,但語氣幾乎是篤定的。


    郭氏自然不會被一個小丫頭嚇到,麵上不顯任何心虛,滿眼無辜地望著戚如煙道:“表小姐看錯了吧,妾身方才站的離你遠遠的,如何能伸出一腳絆了你。”


    “就是。”楊氏也連忙站出來,幫腔道:“表小姐明明是自己湊過去看魚,不小心掉進水池裏,這會兒怎麽還怪罪別人?我跟郭姐姐好心喊人過來救你,你如何不識好人心呢!”


    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幫襯,把個戚如煙懟得是啞口無言!


    明明知道就是她們搞的鬼,可她就是無可奈何。


    “小姐,咱們還是快些迴去換了衣裳吧。您再穿著這一身濕的,隻怕要遭涼了。”飛燕連忙勸道。


    “喏,還是表小姐的丫鬟懂事兒!”楊氏笑道。


    戚如煙氣得一跺腳,拉著飛燕往沉香閣去了。


    “呸!什麽東西都往府裏頭鑽!妾身聽說戚昭儀娘家根本就不是官宦仕家。這個表妹興許還是個商賈之女,或者農耕民女,居然也想嫁給殿下!”郭氏朝著戚如煙主仆的後背啐了一口道。


    “走吧。今日算是給她一點顏色瞧瞧!”楊氏道。


    那廂,戚如煙迴到沉香閣裏。


    幾個丫鬟見她一身是水地迴來了,俱都很是驚訝。


    “你們看什麽,還不去給小姐找幹淨的衣裳。你,快去提熱水,給小姐洗個熱水澡才行。”飛燕瞪了幾個小丫鬟,喝道。


    她們立刻四散而去,連忙去做各自的事情。


    戚如煙則在飛燕的伺候下,脫去了外麵濕漉漉的衣裙。


    “兩個賤人!待我得了表哥的心,再收拾她們不遲!”戚如煙惡狠狠地道。


    她原本長得還不錯,可剛剛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臉上布滿了兇狠的猙獰。


    “阿秋!”說著,戚如煙打了一個噴嚏。


    “小姐,您快披著這個。等熱水來了,先洗個熱水澡。奴婢再讓人去給您提點薑湯迴來。”飛燕道。


    戚如煙一陣忙亂,洗了熱水澡,又喝了薑湯後,這才緩過來。


    “飛燕,我帶來的那些血燕,你拿去膳房叫人燉上。”戚如煙坐在梳妝台上道。


    “小姐,您要喝血燕窩?”飛燕正在給她梳頭。


    “我是給表哥送去的!等到了夜晚,咱們就過去匯鑾院。”戚如煙盯著銅鏡中的自己道。


    飛燕一聽這話,再看看戚如煙的神情,大抵猜到了她要做什麽!


    “小姐,這樣子……不好吧!”飛燕道。


    “事在人為!今日,我受的屈辱你也看到了。若是就這樣灰溜溜地迴了老家。興許爹爹要將我嫁給土豪鄉紳。再說了,表嫂不是不在家麽。趁著她不在,表哥若是要了我。她迴來,也沒辦法阻止了。”


    飛燕一向若是戚如煙的前程不好,自己跟著也不會有個好前程的。


    “奴婢想想,給小姐好好打扮打扮!”她連忙道。


    “嗯。等本小姐嫁了表哥,你也跟著有好日子。”戚如煙道。


    主仆兩個開始在屋子裏想著法子梳頭上妝。


    戚如煙心裏已經暗暗下定決心:今晚,她就要去表哥屋裏“自薦枕席”。她一直相信拓跋澤言是喜歡她的。


    隻是他現在礙於剛納了正妃和庶妃,被柳夢妍管住了而已。


    如今,柳夢妍不在府裏頭,隻要她送上門去,拓跋澤言很可能就會收了她。


    打定了這個主意,戚如煙異常地期盼夜晚的到來。


    戚如煙很有耐心地等候著,待到剛剛過了一更,她才提著事先準備好的血燕窩出了沉香閣。


    戚如煙主仆來到匯鑾院,門口守門的奴才聽她自稱殿下的表妹,自然沒怎麽攔。


    她如願以償地來到了拓跋澤言的書房外頭。


    三福自然是守在門口的,聽了戚如煙的理由,還是放她進去了。畢竟是戚昭儀的舅侄女,三福還是不想得罪的。


    “表哥!”戚如煙婷婷嫋嫋地走到拓跋澤言跟前,嬌聲叫了一句。


    拓跋澤言坐在圈椅裏,一臉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才道:“身體無礙吧?”


    畢竟今日戚如煙落了水,如今又是早春的時節,水溫還是冷的!


    “多謝表哥記掛。如煙無礙了!”戚如煙心裏一喜,又往前走了幾步,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拓跋澤言定睛一瞧,大抵是夜宵一類的,遂道:“本殿不吃夜宵。表妹若是無事,快些迴去吧。”


    “表哥,這是姑母賞賜給如煙的血燕!如煙舍不得吃。今日讓飛燕燉煮了,特意給表哥送來。表哥深夜還要在這裏處理公事。如煙答應過姑母,說要替她……好好照顧表哥的!”戚如煙將那盛了燕窩的碗端出來,妾意拳拳地對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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