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眼中掠過一道遲疑,隨即又笑道:“便是王妃又如何,府中誰也越不過王爺去!”


    碧桐沒想到朧月如此張狂,心中的火一陣壓過一陣。


    想到柳夢妍那兒還等著藥,碧桐最後一點耐心都耗光了。


    她見朧月十足挑釁的模樣,忍不住吼道:“你到底說是不說,藥房主事是哪個,還不去叫過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就算問十遍,一百遍,一千遍,也是不知道。”眼下朧月已經被嫉妒衝昏了頭腦,不管碧桐說什麽,張嘴閉嘴就是自己不知道。


    “賤蹄子,少輕狂,我告訴你,王妃要有個好歹,不等王爺,我碧桐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碧桐紅著一雙狠厲的眼睛罵道。


    “我呸,你自己就是一個伺候人的奴才,有什麽資格罵我!”朧月雙手環抱在身前,翻著白眼道。


    “看我今日不打死你!”碧桐氣得發抖,朝著朧月就撲了過去。


    這下兩人都失去了理智,一個是因為嫉妒發狂,一個是因為心中擔憂發狠,雙雙完全不顧半點臉麵打了起來。


    躲在屋裏的朦月見此知道事情鬧大了,當即也顧不上獨善其身,上前勸架道:“別打了,大家都是有體麵的丫鬟,這要在府中傳來了,成何體統!”


    見兩人都不撒手,朦月急了:“朧月,你是知道殿下脾氣的,此事若是傳到他耳中,不說其他的,你以為自己還能再待在匯鑾院嗎?”


    說著又望向碧桐道:“碧桐姑娘,我知道你是王妃身邊的人,你也是心憂王妃。不過此事若是鬧大了,豈非讓人覺得王妃管治後院不嚴?再說,王妃現在還等著喝藥,不如我領你過去罷?”


    朦月嘴上對碧桐客客氣氣的,但話裏的意味卻是偏向朧月。當然朧月此刻已經被嫉妒衝昏了頭,但她站在一旁,清清楚楚看到殿下心中是如何珍視歸蘭院那位的。


    所以,朦月麵上也不敢太得罪碧桐。


    碧桐旁的都不在乎,但朦月最後一句切切實實入了她的耳,想到柳夢妍還等著藥材熬藥退燒,遂鬆開揪住朧月的領口道:“不用你領我過去,你隻要告訴我,主管府中藥材的是誰。”


    話音剛落,一個中年男子跑了過來,一麵跑,一麵道:“我來遲了,我是主管藥材的主事。”


    碧桐連忙跟他一塊去取藥材去了。


    朦月拉住又想生事的朧月罵道:“糊塗,你這是公然得罪王妃。”


    朧月不以為意道:“哼,我又不是她的丫鬟,她沒資格指使我。”


    “別說了,你還是想想殿下迴來改怎麽辦吧。”說著朦月一把拉她迴屋裏。


    臨到下午,拓跋澤言去了那兩個皇莊上理清了事情,這才迴了府。他一進大門,抬起腿徑直往歸蘭院去,人還未到歸蘭院門口,鼻尖便隱隱聞到一股藥味。


    拓跋澤言心裏登的咯噔一聲往下沉,見有丫鬟從自己麵前路過,立刻開口道:“誰在吃藥?”


    芊羽見是拓跋澤言,忙施了一禮道:“迴王爺的話,是王妃發燒了。”


    拓跋澤言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往裏屋去。屋裏碧桐守在柳夢妍床前,正給她換下一張新的帕子往額頭上敷去。


    見拓跋澤言進來,碧桐剛要轉身給他行禮,就被拓跋澤言擺手止住了。


    “王妃如何?”拓跋澤言親手接過碧桐手裏的帕子,給柳夢妍敷到額頭上。


    見柳如璃昏睡著,便走到外麵壓低聲音問道。


    碧桐同樣低著聲音迴道:“迴王爺的話,王妃已經喝過藥了,燒也漸漸退了。”


    拓跋澤言腦海裏全是柳夢妍昏睡不醒的樣子,眉頭聚集起一腔怒火道:“怎麽迴事?早上還好端端的,怎麽這會子就病了?”


    屋裏幾個丫鬟見拓跋澤言神色淩冽,拓跋身彌散著冷冽殺伐的威勢,嚇到立刻跪到地上。


    “奴婢該死,請殿下責罰。”


    “都出去,別吵著王妃休息。”拓跋澤言冷著聲音又道:“碧桐留下。”


    碧桐自然知道拓跋澤言留下自己是為了什麽,垂眸低著聲道:“迴王爺的話,早上表少爺來過,跟王妃談過話後,王妃心裏氣悶,獨自在廊廡下站了一會兒。都是奴婢該死,沒照顧好王妃。”


    拓跋澤言知道在柳夢妍對碧桐這個丫鬟不比其他丫鬟。


    剛好,無意一瞥就瞧見她臉上有抓痕。


    “怎麽迴事?你?”


    碧桐自然不會替朧月隱瞞,遂一五一十道:“迴殿下,王妃病後,因府中徐大夫出事外出,奴婢便自作主張請了外麵的大夫過府診治。”


    “恩,還有呢?”拓跋澤言淩冽的眸光往碧桐臉上瞥去。


    碧桐挺直腰板道:“大夫診治完後開出一帖藥方,奴婢想著府中藥材自是上品,便想找管理藥材的主事拿藥,卻不料殿下的丫鬟朧月非但不告知奴婢誰掌管藥材,還出言侮辱王妃,說王妃不是她的主子。由此,耽誤了奴婢去拿藥。奴婢氣不過,遂跟她打了起來。”


    拓跋澤言眼中寒意森然,叫了幾聲“三福”,沉著臉道:“朧月目無主上,杖責二十,然後罰去洗衣房為婢。”


    三福咯噔一下,心道朧月那個小蹄子這是完了。居然敢得罪王妃!


    她以為她伺候了殿下五六年,殿下就對她有情義麽!


    他原本也覺得朧月那小蹄子需要敲打敲打。


    朧月以前仗著自己是殿下的貼身丫鬟,沒少難為府中其他婢女。


    三福見拓跋澤言冷著一張臉,麵色從所未有的難堪,心裏知道此事絕無迴轉的可能。


    三福與朧月和朦月平日也很熟絡,可這個時候即便他有心替朧月求情,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遂不再多言,三福悄悄退出歸蘭院,直接往朧月屋裏宣布道:“來,你們幾個把朧月的衣服都收拾到洗衣房去。別瞪我,殿下親自吩咐:朧月目無主上,杖責二十,受罰後貶去洗衣房為婢。”


    朧月不敢置信瞪大一雙杏梅眼,甚至都忘了掙紮,嘴裏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殿下不會這麽對我的。”


    渾渾噩噩間,朧月已經被兩個奴才扯出丫鬟們的廂房。


    等她被人摁到長條板凳上,一棍子狠狠落下來的時候,朧月這才清醒過來。


    背上一陣陣鑽心的疼痛,耳邊一遍一遍迴響著三福剛剛所說的殿下責令,朧月咬緊牙,可沒多久,就哀泣起來。


    朦月站在一旁不敢說什麽,但總歸朧月跟自己一同長大。雖稱不上情同姐妹,可要讓自己眼睜睜看著朧月受罰,又於心難忍。


    “三福公公,求求你饒了朧月這一迴,二十大板會要了她的命的。您就看在平日咱們相熟的份上,輕一些,也好呀!”朦月急忙對三福道。


    三福麵上也露出一絲不忍,但又道:“這是殿下的命令,朦月你我都是跟隨殿下多年的人,府中的規矩這小蹄子不清楚,目無主上,你難道不知道咱們當奴才的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嗎?”


    朦月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朧月這丫頭自持美貌,心比天高,總仗著是殿下身邊的丫鬟,自覺比府中一幹丫鬟高一等。


    倘或此事沒有牽涉歸蘭院那位尚有一絲希望,偏偏她認不清,不知道那是殿下心尖上的人。


    “你們幾個,下手輕一些吧!”三福終究還是有些不忍。


    朦月連忙對著三福鞠了一躬。


    啪,啪……二十大板總算結束,朧月還是被打昏死過去。


    她平日在拓跋澤言身邊伺候衣食,養得也是細皮嫩肉的,哪裏受得住!


    朦月擦幹眼淚,趕緊跟上去,與抬著朧月的人一同來到洗衣房奴婢住宿的地方。


    洗衣房幾個奴婢早聽說殿下身邊的朧月受罰的消息,一個個放下手裏的活兒,圍在門口一臉看熱鬧的樣子。


    “嘖嘖,就是個丫鬟的命,偏偏有些人愛作白日夢,真以為伺候殿下幾年,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人啊就貴在有自知之明。”


    “省的有一天飛得越高,摔得越狠,挨了一頓打板子!”


    “最後還不是跟我們一樣,隻配在這洗衣房裏,天天搓著衣服。等到有一天主子高興,配個小廝!”


    ……


    廂房前站著幾個洗衣服的丫鬟,皆是一臉嘲弄地望著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朧月,不停地出言譏諷。


    朧月以前仗著自己是近身伺候拓跋澤言的丫鬟,沒少罵過她們。


    她們自然此刻都是抱著幸災樂禍的樣子。


    “你們都走吧。她都這個樣子了!”朦月實在忍不住了,走到門口朝著她們囔囔道。


    幾個丫鬟見淤積在心裏的氣都出了,這才四散而去。


    朦月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送到正趴在床上的朧月嘴邊。


    “你這是何苦!非要將自己落到這個地步!”朦月痛心疾首地道。


    “……我這樣,也是趁早斷了那份心思!”朧月緩緩睜開眼睛道,“朦月,你也歇了那心思吧?”


    “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想那些做什麽!好好養傷。我擔心她們會趁機爬到你身上來踩!”朦月道,心裏倒也不是多麽同情朧月,甚至覺得她落到這布也是咎由自取,但到底是一塊兒伺候拓跋澤言六七年了,更多的是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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