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澤言聞言勉強睜開眼睛,麵上很是“虛弱”,嘴皮子動了幾下,卻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柳夢妍連忙道:“殿下不必勉強,夢妍在此呢……”


    五皇子壓下眼底晦澀不明的情緒,突然幽幽得張嘴道:“六弟府上不是有一位姓徐的大夫,本殿聽聞此人醫術賽似華佗,不如請他出來,也好叫我們知道六弟現下的病情,明日迴宮告知父皇,免得日理萬機之時尚要騰出精力憂思逸王府。”


    三皇子隨聲附和道:“五弟說的有理,父皇公務繁忙,為人子,自當不應讓長輩如此憂心。你說對嗎,六弟妹?”


    “自然。”


    既然都把皇上抬出來了,柳夢妍心知這兩人是有備而來,心中更加警惕起來。麵上不顯,柳夢妍迴過身對三福道:“去請徐大夫過來。”


    “是,王妃。”


    三福領命出去片刻後,便帶著徐大夫過來了。


    這下倒是五皇子拓跋燁澤最先坐不住得問道:“六弟的傷勢究竟如何?”


    徐大夫歎了口氣皺著眉道:“六皇子殿下傷勢嚴重,作為醫者,如今我已經為他做了該做的治療了,剩下的就全看天意了。”


    “一派胡言!”


    五皇子端出一副痛心的樣子厲聲訓斥道:“你區區一介遊醫,有何資格往下定論!”說著,陰鬱的目光從徐大夫臉上轉到柳夢妍身上,五皇子盯著柳夢妍道:“六弟是父皇最疼愛的皇子,自然一定得想法子治好。本殿帶了一位太醫,他的醫術非常了得。不如讓他進來給六弟把把脈,你覺得呢?”


    一環扣著一環,柳夢妍確實沒料到拓跋燁澤會想出這招,而此刻躺在床上‘虛弱’的拓跋澤言也不好出言阻止。


    拓跋燁澤見狀忙吩咐身邊的小廝,喚正守在逸王府門口的太醫入內。


    三皇子自然不介意再燒上一把火,笑著說道:“六弟妹,別著急,五弟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柳夢妍不置可否,眼底卻掠過一道著急。這兩人有備而來,自然帶來的不會是泛泛之輩。倘或待會兒診出拓跋澤言並無大礙,不用等到明日,柳夢妍敢肯定等著自己定然不會是和風細雨。


    怎麽辦?該怎麽辦?


    柳夢妍隻覺得一顆心在火上烤,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柳夢妍張嘴正準備說些什麽,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了一下。


    望著與拓跋澤言雙手握在一起的地方,略微愣了會的空檔裏,五皇子的小廝剛好領命帶來守在大門的太醫。


    “李太醫,六弟身負重傷,父皇日夜憂思,你可要細細為六弟診治清楚。倘或出來岔子,小心自己的腦袋難保!”五皇子半是威脅,半是叮囑地說道。


    一身太醫裝束的中年男人頷首應道:“殿下放心,臣自當小心診治。”


    “如此便好,你說呢,六弟妹?”拓跋燁寰勾著唇角,轉身望向柳夢妍。


    柳夢妍抬眸的瞬間,將眼底的憂慮一絲一毫都掩住,同樣迴了他一笑道:“當然,普天之下,誰敢妄議天家皇子。”


    “李太醫,請吧。”


    拓跋燁澤發話,中年男人頷首施了一禮,便端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開始為拓跋澤言把脈。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柳夢妍目光緊緊盯著中年男人,企圖從他臉上看到一點點的先機,已經顧不得另一道灼灼投向自己的目光。


    因為她不用迴視,便知道那是拓跋燁澤的目光。


    隻是他是何心思已經與她再無半點幹係,甚至思及此,柳夢妍這一刻奇異得鬆了口氣,心裏隻有暗暗的慶幸:這一世,她終於逃脫了拓跋燁澤的魔掌。


    拓跋燁澤見柳夢妍一雙眼睛裏全然是另一個男人,心裏怒氣愈加翻滾:好,好你個柳夢妍,你寧可嫁給一個病秧子,也不肯多看本殿一眼!本殿在此立誓,遲早要你後悔終生。


    “六弟,情況如何?”


    站在一旁的拓跋燁寰不甘落後道:“李太醫,有話不妨直說。”


    “迴兩位殿下的話。”


    中年男人放下了拓跋澤言的手,拱手道:“六皇子殿下確實身負重傷,幸得上蒼庇佑。如今脈息薄弱,必須經過一段細心調養,興許才有機會轉危為安。”


    “李太醫高見。”徐大夫這時插嘴進來道:“不如與徐某一同出去為六皇子殿下細細斟酌一番藥方?”


    中年男人下意識望向五皇子,五皇子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退出喜房。


    如此一來,屋裏隻剩下柳夢妍一名內室。三皇子見氣氛有點尷尬,沒話找話道:“六弟你大婚也不知會我等兄弟,如此這般就匆匆辦了,這可不行。”


    “夢妍替殿下給兩位兄長請罪。”嘴上如此,柳夢妍臉上卻半點不好意思,“等我家王爺好了,定會再舉辦酒宴,到時候一定會請各位兄弟來喝喜酒,今日就不再多留兩位兄長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三皇子和五皇子當然不能罔顧體統,起身雙雙告辭,柳夢妍相送到門口。


    再吩咐三福親自將兩位殿下送出府門,等人影走遠,柳夢妍這才安心得關上房門,折身進屋。


    有驚無險,懸到高處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柳夢妍想到剛剛中年男人給拓跋澤言下的結論,雖知當中有蹊蹺,仍迫不及待得往裏走,隻見原本一臉憔悴躺在床上的那人,已經盤坐在床上,正嬉皮笑臉地看著她。


    “王妃可是心憂本殿?”


    “沒有,是你眼睛看花了。”柳如璃幾乎下意識得口不對心得駁道。


    不過這招自欺欺人顯然十分失敗,不說騙不住拓跋澤言,便是連她自己也騙不過去。剛剛她確實真擔心拓跋澤言會被那個大夫瞧出什麽,心裏緊緊捏了一把汗。


    畢竟她事先已知道拓跋澤言的真實情況,更何況關心則亂,拓跋燁澤又是個心思狡詐之徒。所以從頭到尾,一顆心一直吊在高處。


    再厲害的偽裝可以瞞得肉眼凡胎,但有病沒病,是否命懸一線,在大夫手中幾乎無從遁形。


    思及此,電閃石光的一個瞬間,柳夢妍隱隱想到這其中的關鍵,語氣篤定得對著拓跋澤言道:“你跟徐大夫事先做了什麽,這才沒讓那個大夫沒看出來?”


    拓跋澤言溫柔一笑,目光灼灼得盯著柳夢妍道:“本殿的王妃就是聰明!”


    柳夢妍小臉飛了一片紅暈,清了清嗓子道:“殿下別扯開話題。”


    拓跋澤言有條不紊地接著解釋道:“本殿早料到這兩人不會安分,今夜勢必會迴來,所以一早就讓徐大夫用藥物將本殿的脈象調得很弱了。”


    “那你為何不早跟我說清楚。”柳夢妍白了他一眼,後一句讓人白白跟著擔心的話咽在嗓子眼裏。


    拓跋澤言猛地從床上起來,一雙眼睛亮得出奇,步步緊逼得走向柳夢妍。


    柳夢妍頭一次見拓跋澤言這般,一時亂了,慌張地後退道:“殿下……想做什麽?”


    拓跋澤言勾出一抹笑,別有意味道:“洞房花燭夜,自然是行使本殿的權利。”


    他一把攬住柳如璃的腰,一張俊臉靠近了。他身上還有淡淡的藥香味……


    柳夢妍小臉登的紅了一片,退到無路可退,勉強趁著一絲理智的堅定道:“殿下傷情未好,不宜妄動……”


    說著,柳夢妍的心漸漸定下來,“再說今日做戲都做累了,夢妍還沒迴自己的院子瞧瞧,不知殿下將夢妍的屋子安置在哪裏?”


    拓跋澤言眼裏掠過一道失望,隻是最終舍不得逼她太緊,忽而一笑道:“你說的對,今日確實累了。你的院子本殿一早就吩咐收拾妥當了,你一定會喜歡,跟我來。”


    說著兩人出了喜房,往一條甬道上去。繞過一座小花園,豁然眼前出現一座院子,門匾上提名“歸蘭院”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大紅的錦綢從歸蘭院門口一直鋪開到院外,房簷廊角高高滿掛了紅綢裁剪的花。一眼望去,一片紅豔豔的喜慶。


    柳夢妍看著門口,突然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便是站在院裏,柳夢妍已經感覺到拓跋澤言的用心。人非草木,她心中既是感動,又生出一股隱隱的怕,她怕到最後自己愧對這份真心。


    雖說眼下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她做不到將這一切視若無睹。


    “走吧。”


    拓跋澤言溫柔一笑道。他自是看到柳夢妍眼底的感動,但他求的決非此情。


    柳夢妍亦知道倘若自己因為感動與他走到一起,那才是對拓跋澤言的侮辱。壓下心中複雜的情愫,兩人繼續往裏走。


    院裏芍藥花盛放滿園,幽幽淡淡的清香在月影裏浮動。


    屋簷下隻見站著兩個上了年紀的嬤嬤,後麵跟著站著十個年輕一些的丫鬟,再還有就是八個小廝雜役。


    “見過王妃。”眾人見到柳夢妍,登時齊聲唿行禮道。


    “起身吧。”


    柳夢妍抬手免了眾人的禮,拓跋澤言站在一邊道:“這些都是歸蘭院裏的伺候的人,放心有事盡管使他們去做,都是靠得住的人。”


    “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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