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妍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果然是她!


    三皇子前腳剛走,後腳便有宮人前來,“縣主,皇後派奴婢來帶您去瓊華殿參加夜宴。”


    柳夢妍點了點頭,跟著那宮人一道去了。


    再次踏入瓊華殿,柳夢妍忍不住頓了頓腳步,仰頭四拓跋觀望了一下,終於再一次踏進這瓊華殿了,上一世來了無數次的地方。


    “安平縣主?”那宮人見柳夢妍頓住腳步忍不住喚了一聲。


    柳夢妍連忙迴過神來,“第一次來皇後娘娘的瓊華宮,有些緊張。”


    那宮人笑了笑,這瓊華宮可是後宮最巍峨的地方,這位安平縣主緊張也是自然的。


    柳夢妍來到殿裏,宣帝、皇後、梅妃、戚昭儀,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已經安坐了,她上前行了個禮,也坐下來了。


    不多時,陳貴妃和太子來了。


    隻見太子頭上裹著紗布,柳夢妍看著太子這般模樣,自己那幾棒的確打得不輕。


    哼,草包太子,又是個色徒子。孤身前往女子的屋裏,得了這樣的教訓也不為過!


    宣帝見太子這個模樣,語氣有些不悅地問道:“太子的頭是怎麽迴事兒?下午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其他人見太子這幅模樣,俱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聽到這話,太子眼神微怒,忍不住往柳夢妍那邊瞧去,可是柳夢妍卻端起茶杯,將眼神移至別處去了。


    太子心裏雖是有百般怒火,可是卻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發作,隻好按捺下去了。


    陳貴妃見場麵有些尷尬,強扯出一個笑意來,“迴陛下,太子從臣妾的寢殿迴去,不想路上夜黑風高,沒看清路,這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礙事的。”


    果然,太子不敢將自己擅闖觀魚閣的事情說出來。


    陳貴妃的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宣貴妃,三皇子殿下到。”


    聽到這個聲音,柳夢妍的臉立刻寒了下來,心裏忍不住有些冷笑:終於來了,這一次是你先招惹我的,那麽今日,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宣貴妃同三皇子上前見過禮之後,便坐了下來。


    柳夢妍眯著眼,從頭到腳將宣貴妃打量了一番。


    隻見宣貴妃還是一如既往的驕傲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她對站在自己身側伺候的宮女招了招手,那宮女站在離柳夢妍不遠處,見她招手,連忙過去了。


    “不知安平縣主有何吩咐?”


    柳夢妍笑了笑,然後小聲在她耳邊呢喃了幾句。


    隻見那宮女聽了之後,連忙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忍不住往宣妃那邊瞧了兩眼。


    說完之後,柳夢妍才道:“請將我剛才說的話,傳給皇後娘娘。”


    那宮女臉色稍顯沉重,但是卻也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宮女悄悄移步到皇後娘娘的大宮女身邊,又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柳夢妍瞧著那皇後娘娘身邊大宮女,見她聽了那宮女的迴稟後,便轉身到皇後娘娘跟前稟報了。


    皇後娘娘一聽,臉色瞬間僵了一僵,又去看看宣貴妃,臉色變得難看。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王皇後便輕輕用手帕拭了拭眼淚,這個動作果然引起了宣帝的注意,他立馬關切地問道:“皇後這是怎麽了?怎麽哭起來了?”


    王皇後連忙站起身來跪下,“皇上,臣妾不才,願自願削去皇後一職,隻願做個普通妃嬪,侍奉在陛下身邊。也好比在這個後位上如坐針氈。”


    她梨花帶雨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拭淚,樣子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般。


    宣帝大吃一驚,眾人也跟著大吃一驚,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更不明白皇後為何突然說起這樣的話來。


    雖然不解,但是宣帝看著皇後這個樣子,還是有些心疼,連忙將其扶了起來,“皇後這是怎麽了?你說這話是何意?”


    王皇後依舊拭淚,“臣妾做這個皇後已經著實累了,陛下,現在已經有人想要越俎代庖,頂替臣妾的位置了,臣妾做這後位又有什麽意思?不如讓與她人,自己好做個閑人,隻要時時相伴在皇上身邊臣妾便知足了。”


    她一邊說,一邊還時不時往宣貴妃那邊望去。


    聰明的人一下就明白這是怎麽迴事兒了。


    宣帝也往宣貴妃那邊望去,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這才發現,宣貴妃身上的華服上居然公然繡著一隻四爪鳳紋。


    要知道,這四爪鳳紋和五爪金龍,可是皇後和皇上專用的。


    可是這宣貴妃華服上居然繡著四爪的鳳紋。這擺明了就是想要代替皇後的位置啊。


    大家忍不住唏噓了一陣,就連宣帝地臉色也沉了下去。


    雖然宣帝很是寵愛宣貴妃,宣貴妃平時不將皇後放在眼裏也就罷了,可這裏畢竟是皇後的瓊華宮。宣貴妃居然不識大體,依舊不將皇後放在眼裏,著實令宣帝都難堪起來。


    宣貴妃見眾人的目光都往自己身上投過來,她這才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突然明白了什麽。


    宣帝依舊沉著臉,看著宣貴妃,臉色黑得都能滴出墨來了。


    宣貴妃頓時如荊在背,起身走到宣帝麵前,跪下,委屈地道:“皇上恕罪。都是這個賤婢,是她準備的衣服,臣妾也不知這是怎麽迴事兒啊,皇上。”


    她將這矛頭指向也跟著自己跪在一旁的玉屏,眼神狠厲地瞪了她一眼。


    這玉屏也是一驚,但是在看到宣貴妃的眼神之後,立馬不敢多說什麽了,隻是馬上膝行爬過去,“請皇上皇後娘娘饒命,是奴才一時粗心大意,沒有細細檢查,這才讓繡房出了這等紕漏。”


    雖然這四爪鳳紋,本就是宣貴妃故意讓人繡的。


    宣貴妃在皇上麵前得寵,那些繡房的人一個個又是個阿諛奉承的人,不敢不從,這才繡了這四爪鳳紋,卻不想居然被皇後娘娘此時發難,釀成了此等大禍。


    柳夢妍看著這個場麵,忍不住冷笑,這些人一個推一個的,比南坊裏唱戲的還會演,真該送去唱戲才對。


    皇上看著堂下跪著的兩人,本來大好的心情,現在變得這般,心裏也嫌惡宣貴妃太囂張了。他又豈會不知這哪裏關這個宮女的事情,她不過是隻替罪羊。


    宣貴妃見皇上沉著臉不言語,一時間心裏有些發慌。


    以前,宣貴妃在穿著打扮上,也常常有越矩之處,比如說這四爪鳳紋,她也不是第一次穿了。


    以往眾人也是瞧見的,可是卻沒人敢說什麽,就連皇後也是忍氣吞聲,不敢斥責,卻不想今日皇後居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情。


    若是放在平日裏,即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宣帝對宣貴妃地恩寵,申斥幾句倒也罷了。


    可是偏巧,今日因為柳夢妍的一副夫妻樹圖,讓宣帝想起了往日與王皇後的情分。


    又遇見這件事情,宣帝見自己的元妻受這等委屈,他心裏自然是更加心疼幾分了,所以才會如此不悅。


    就在這時,陳貴妃卻忍不住冷笑一聲道:“這繡房一向是最細心的,也是最按規矩辦事兒的,怎麽會出這等紕漏?再說了,這奴才若是沒有主子的吩咐,哪裏敢獨斷專行呢?宣貴妃娘娘,您說是吧?”


    陳貴妃與宣貴妃的恩怨也是多年了,宣貴妃仗著宣帝的寵愛,平日裏囂張跋扈;陳貴妃仗著是宣帝的表姐,又是太後的侄女,與宣貴妃私下裏不知結了多少怨氣。


    宣貴妃瞪了一眼陳貴妃,可是現在再怎麽多說也是無益,隻好求皇上,她跪著上前了幾步,“請皇上恕罪,臣妾甘願受罰,但是臣妾絕對沒有冒犯皇後娘娘之意,請皇上明察。”


    宣帝見她這般,也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大了,遂對皇後道:“宣貴妃一向恭謹,這樣的事情定是做不出來的。皇後,這次就饒了她吧,下不為例!”


    王皇後心裏冷笑,一向恭謹?心裏恨得牙癢癢,但是臉上含著淚,擠出一絲微笑來,“皇上說什麽便是什麽,臣妾都聽皇上的。”


    宣帝這才安心下來,心裏對皇後又忍不住多了幾分柔軟,總是要為皇後出口氣的,然後嚴厲地道:“來人,將這個宮女拉出去,杖斃!”


    “娘娘~”玉屏一下子嚇得癱軟在地。


    她這是跟宣貴妃求救呢!可現在的宣貴妃哪裏顧得上她!


    見皇上都已經下了令,王皇後也不好在說什麽,心裏也清楚,就憑現在的狀況,是扳不倒宣貴妃的,既然扳不倒,倒不如賣個人情,遂很是善解人意地說道:“看來都是這個宮女的不是!”


    宣貴妃聽到這話,立馬上前賠笑道:“皇後娘娘恕罪!都怪臣妾管教不嚴,才出了這等事情。日後臣妾一定小心管教約束自己的下人,不會再出現這等紕漏了。”


    她嘴上這樣說著,可是心裏卻很是不甘心,心想著等哪一天,她也要關明正大地穿上那四爪鳳紋。


    就這樣,這一場風波才算平安過去了。


    柳夢妍看著宣貴妃,她正在穿宮女迴去取地衣服過來,帶著幾分狼狽!


    她忍不住勾起一個淺淺的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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