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徑直走了進去,卻看見曲晚容連看她都沒有看,心裏到底還是寵愛這個女兒。那些子過錯也都是他們做父母的造成的,所以心裏頭的愧疚堆積,讓孫氏這幾年對於曲晚容算得上是縱容了。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曲晚容的脾氣也被寵得更壞了,但是分寸還是會拿捏的。


    晚容。”孫氏走過去,站到了曲晚容的身後,看著鏡子裏描眉畫眼的女兒。你還在同母親生氣嗎?這件事真的是著急急不來的,你也知道眼下的情況,實在是沒辦法啊。”


    這是她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麽忍心讓她不好過,她哪裏不是把最好的掏給她了。連嫡女的地位,在外的好名聲,都是她一步步營造出來的。孫氏為了自己和曲晚容的將來那可是費勁了心思的,隻可惜她的長子卻不像她。她也隻能一味的寵愛著這個女兒了。


    看到現在梗在心頭成了病痛的曲晚容,孫氏又想起她當初步步為營的時候了。那段日子簡直要憋壞她了,肮髒惡心的她簡直讓自己都要忍受不了。可是他她還是做了曾經她討厭的那種人。


    她孫如玉不要做姨娘,也不要做什麽側夫人。


    曾經在孫府的時候,她的母親就是個姨娘,孫夫人手段又狠毒厲害,隻要不威脅到她地位的事情一概都能忍下,故而下麵的姨娘側室再鬧騰也不會過多摻和,因為鷸蚌相爭孫夫人這個漁翁得利。


    孫如玉的母親曾經也是榮寵一時的姨娘,孫夫人也是一直把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般,最後她母親失寵,懷著的弟弟也生出來就死了。自此後,孫如玉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因為她的母親不再爭寵開始冷寂下去了。


    雖然她後來倚靠上了曲靖,為自己掙了出路,但是仍然逃脫不了姨娘這個身份。她不甘心啊,一步步設計一步步淪陷,和孫府討人仇恨的李姨娘,趙姨娘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可是現在的她比任何時候活得都要快活,這就足夠了。


    想著這些往事,孫氏的眼眶裏不由得泛起了一層水光,倒映在鏡子裏,落入了曲晚容的眸子裏。曲晚容也不是真的不懂道理的人,也明白這件事情真的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急的來的,便轉過頭去望著身後的孫氏。


    母親。”曲晚容把眉筆扣迴了桌上,拉了拉孫氏的衣角,晚容不是不懂事,我知道現在曲家要跨越一個難關,父親近日也是勞累不已。晚容也是想為家裏分擔,嫁人不過是權益之法……”


    曲晚容此話一出,孫氏就明白了她想幹什麽。用一樁有利益的婚事來換去曲家的富貴榮華,就像她和曲靖當年把柳夢妍賣出去一樣。孫氏絕不可能讓她的女兒走這條路,她早就毀了一次曲晚容的婚姻,不能拿曲晚容的未來再來做賭注了。


    不行,這樣的法子是萬萬不可的!晚容,你是不是糊塗了!”她當即就幹脆的拒絕了曲晚容的意見。我是絕對不可能拿你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的,我們輸不起的,晚容……”


    母親!這件事情是我自己經過深思熟慮才和你說的,絕對不是晚容意氣用事的胡言亂語。”曲晚容站起來,拉著孫氏的手,情深意切的說道,這些年來,母親哪一日裏不是為了我而勞心勞力,母親對我的好,晚容都是看在眼裏的。昨日我撒潑的那一場,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氣盡數撒在了母親身上。”


    說著說著,曲晚容就眼裏汪汪起來了,一滴淚就這樣溫熱的打在了孫氏的手背上,燙到了孫氏的心窩窩裏頭。


    孫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寶貝女兒這樣在自己麵前哭泣了,她的心裏愈發不好受了,拉著曲晚容就往懷裏一摟,心尖尖針刺的疼著。


    若說曲晚容脾氣不好,可是她到底心裏傲氣,和那些子嬌生慣養的嬌弱女兒是不一樣的,不見得愛掉眼淚,這一掉就是金豆子般金貴了,讓孫氏心疼得不得了了。


    母親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平常的脾氣那也是好的。昨天的事情我並不怪你,都怪母親沒有用,不能夠讓我的晚容幸福,不能讓你嫁個好人家,這是母親最大的罪孽了。”孫氏摟著懷裏的曲晚容,心裏不斷地湧起浪潮一般的難受。


    母女兩個人就這樣擁抱在一起煽情了。


    不是這樣的,母親從來就沒有對不起晚容。以前的婚事也是晚容自己點過頭的,怎麽可以把責任全權推脫給母親呢。都是晚容識人的本事不行,僅僅一層表麵功夫就被蒙騙住了。”曲晚容不停地刺激著孫氏此刻愈發柔軟的心髒。


    現在感動得不行的孫氏要是真的自己的女兒來這一出隻是為了算計她,她又該怎麽想才好呢?想不到用心養了這麽久,掏心掏肺嗬護的女兒竟然反倒算計起她這個母親來了,真是悲哀。


    這麽反常的曲晚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敲打孫氏的心理,她要表現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來感動孫氏,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真的還是要誇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我的晚容真的長大了。”孫氏欣慰的撫了撫曲晚容的肩膀,牽引著曲晚容坐下來了。


    曲晚容坐下來之後,立刻反首望著身旁的孫氏,低聲細語的說道:目前,無論如何我都要同你說了。用一樁利益豐厚的婚姻來拯救整個曲家上下,那是再合時宜不過的了。對晚容自己來說也可以擁有一個好歸宿,縱使沒有感情卻能夠是一樁上好的婚事了。”


    糾結一番之後,孫氏仍是有些猶豫不決,躲躲閃閃著曲晚容的目光。過了半晌才說道:你果真決定如此?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情了,京都裏麵有權的公子也不在少數,讓母親說句不好聽的,若說有意迎娶我家晚容的,那不是早就上門了嗎?如何能夠現在這種緊要關頭來碰呢。”


    曲晚容搖搖頭,不,不是他看不看的上晚容,而是要讓晚容選中他就足以了。”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的臉上突然紅起來,母親您附耳過來,聽我說。”


    就這樣,曲晚容在孫氏的耳畔竊竊私語一番。孫氏的臉色是變了又變,最後變成了一臉沉重。


    這個法子實在太大膽了,晚容……恐怕是不行啊。”孫氏認真嚴肅的說道。


    母親你信我,這件事情我可是輾轉反側、日夜煎熬,若沒有完全的打算,晚容斷斷不敢如此膽大包天啊。母親……晚容已經十九歲了——”曲晚容低垂了眸子,曲家等不起,晚容也等不起啊。”


    說來繞去,到底是避不過的都是曲晚容的婚事罷了。


    這件事情若是成功了,那就是一件事兩樁美冤,兩全其美的事情,那不是說幸福不幸福了。晚容隻有嫁過去,那才是最好的美滿了。母親以為以晚容的資質,難道抓不住他的心嗎?”曲晚容輕輕瞟了孫氏一眼。


    的確,以曲晚容的本事,何愁抓不住一個已經是夫君的人的心呢。日夜相處,溫柔美貌的雙重衝擊,幾個男人抵擋得了呢。而且再說了,她孫氏當初奮不顧身的使出全身解數的時候,也沒有說是奔著幸福來的,現在不是照樣活的那麽滋潤幸福啊。


    所以說,不一定要兩相情悅了才能能夠結婚,在這古代更多的都是舊時婚姻。先是看上了女孩或者男子的品行樣貌和地位,再由媒人提親,然後兩家人定親,備婚,直到成婚的時候新郎新娘兩個人還不一定認識呢。


    這樣一想,孫氏也就送了一口氣,隻要曲晚容有本事何愁這些亂七八糟的呢。


    晚容,你是不是有看上的男子了?”孫氏突然反應過來,尋常雖然有些性子的晚容,但是對於男女之事也沒有太過上心,雖然也如尋常女孩一樣會思慕,但卻不重。現在突然提起這件事情,還有周到的計劃,甚至老練的不像她熟悉的那個晚容了。


    若是說晚容早就有傾心的男子的話,那麽這倒是有可能了。為了得到心怡的男子,不擇手段。一如她當初為了得到一次新生,不擇手段。


    母親……”曲晚容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說。


    孫氏溫聲道:晚容,你好好同母親說說,你是不是有心怡的男子了?你說,母親絕對不會斥責於你的。”


    母親。”曲晚容怯怯的看了孫氏一眼,慢吞吞的說道,是……是宰輔大人越景同。”


    哇!居然是越景同!


    孫氏震驚了,曲晚容的眼光還真是挺高的。那麽多公子哥,居然挑了最好的那個看上眼了。那越景同是誰啊,那可是眾多少女傾慕的對象,身後的追隨者一大批,都可以從皇城門口排隊排到京郊去了。


    曲晚容看上越景同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越景同的身份地位,更多的是一見傾心這四個字。


    那是三年前的一次宮宴,那個時候曲家還是位高權重的大家族。拓跋澤言可能是因為柳夢妍的緣故,對於曲家還算挺看重的,隻可惜奈何不了人家自己要做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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