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楊太醫實在是太過‘急功近利’了,把自己絆倒跌了一跤,那樣子實在難看。”柳夢妍頓了頓,皺皺眉,我也了解過太醫院,怎麽仿佛聽說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反而是在宮裏很有名望的一個太醫呢?怎麽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這個人的轉變嘛,一般來說都是需要原因或者事件來促進激發的,楊太醫也不例外。


    才七歲的時候秦舒風就被家裏人遺棄了,一直在外麵流浪漂泊,直到十歲的時候被秦正辜撿到了,才好好把他養在身邊。而秦舒風很聰明,也是一個神童人物,十四歲就考進了太醫院,對於楊太醫的事情他倒是恰好是看到了個尾巴。


    想著柳夢妍也頗合他心意,不作外人處理了,他便長話短說的給柳夢妍講了一遍。


    原來的楊太醫在太醫院那也是風生水起,德高望重的一個非常有名氣的大太醫。可是就在十二年前,先皇在位的時候,宮裏最得寵的賢妃娘娘沈玉容懷了身孕。這本來該是天大的喜事,入宮多年的寵妃有孕,太醫院炙手可熱的大太醫負責為賢妃提供一切安胎事宜,直到她平安生產。


    若是這樣順利,楊太醫早就當上院判了吧。


    可惜世事無常,天公總是不如人意的。不出眾位妃嬪們的期待,懷孕已滿三月的賢妃流產了,而且血崩不止,險些丟掉一條性命。這裏本還沒楊太醫什麽事情對吧,可是賢妃流產後就鬱鬱寡歡不思茶飯,整日裏憂鬱不已,身子是每況愈下。


    而楊太醫呢,沒保護好龍胎本來就是失職的大罪了,也因此受到了挫敗感。然後皇上讓他將功贖罪,繼續負責照顧賢妃的身體,責令他務必讓賢妃好起來。


    到後麵呢,你猜?好是好了,好到床上去了。被皇上當場抓奸在床,兩個人狼狽不堪迷迷糊糊的就被拉進了大牢裏麵,日日嚴刑拷打。整個賢妃宮裏的奴才都幾乎被殺光了,整個關雎宮裏血流成河,地板都染上了血。現在關雎宮還是個封閉的禁宮呢。


    最後不知哪裏查出來,賢妃的孩子本來就不是皇上的,說賢妃亂宮圍。而孩子怎麽流產的呢?是因為她和奸夫不知廉恥,懷孕了還要行那不軌之事,結果脆弱的孩子就沒了。然後賢妃的奸夫還不止一個,其中有一個居然還是賢妃的大太監。


    而楊太醫本來其實是無辜的,和賢妃半點關係也沒有。就因為這個大太監對賢妃一身多人的事情心懷不滿,失寵的大太監醋意大發為了報複賢妃,就把楊太醫設計上了賢妃的床。


    後來呢,楊太醫半條命從大牢裏麵放了出來,人卻留下來心理創傷,對於醫藥一事也是興趣缺缺了,開始在太醫院裏麵打醬油了。偶爾還興起就搞搞事情。


    賢妃則是自縊在了大牢裏,可是她的家人們卻絲毫沒有受到牽連,她的父親依舊還是位高權重的長安候,她的兄長依舊是神威大將軍。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被隱瞞下來了,畢竟是皇族人的家醜,這戴綠帽的人可是皇上!皇上自己咽下這口氣,誰還敢再提呢。


    對外說的是賢妃流產之後身體不好,抑鬱成疾,最終死了。肮髒的、隱秘的耐人尋味的真相”就這樣隨著泰州的一場洪水消失了。


    這個後宮幹淨得就像從頭到尾都沒了那個曾經鮮活明媚的沈玉容,那個讓皇後甚至是每個人都忌憚無比的女子,就這樣消失了,肮髒的死去了,帶著知情人的唾罵永遠的打上了烙印。孤獨的連墳墓都沒有。


    聽完秦舒風說了這個事故,柳夢妍隻覺得心裏悶悶的,有些難受,不知道為什麽鼻尖酸澀難受。她突然覺得心裏一痛,為何……


    隨意又和秦舒風感慨了幾句,柳夢妍莫名其妙就覺得自己不想再接著這個話題聊下去了。她心裏一陣陣的發慌,整個人感覺不好了,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用力安撫她自己慌亂帶著刺痛的心髒,她開始了自我調節。


    她覺得可能是這後宮的肮髒還有陰謀詭譎讓她害怕和驚恐。沈玉容多半是因為盛寵過量,又懷了龍胎才會讓人設計了吧,她其實應該是個很好的女子。最起碼在她病死”之前,宮裏宮外對她都是基本一致的好評,不是恃寵而驕的人,為人還善良溫柔,關鍵是還長得特別好。柳夢妍覺得很是惋惜又很痛心。


    胡思亂想中,她又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當初乖乖的做了太子妃,再在拓跋澤言登基當皇帝之後乖乖的做了皇後,看他納妃子收美人,再參與進了那些勾心鬥角你搶我奪的事情裏麵……她不敢想象了,就算是她不去摻和,她怎麽能夠忍耐拓跋澤言的心分成許多瓣兒給其他女人,他還會和別人生下孩子……那個時候又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惡戰吧。


    不,她不願意,她要把這種事情扼殺在搖籃裏,她要逃離拓跋澤言,然後她成功了。這一次,她一定也能夠平安脫身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試圖清楚自己那些雜亂無章的思緒,然後提著藥箱走出了太醫院。


    這個時辰還不算很晚,算起來也是剛剛好拓跋澤言下了早朝的時間了。她既然已經在太醫院報到過了,就還是得擔當起自己的責任,去給拓跋澤言請脈了。


    一路走過去,那綿延的宮牆,那長長的公道,兩側時不時來往的宮女太監們,或年輕或蒼白,他們在這裏,在這個牢籠裏禁錮消弭著自己的身心和青春。柳夢妍心想,她真想早些結束這個任務”,然後帶著小妍子和綠鴛離開這個鬼地方,然後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再來了。


    一想到這裏,她感覺自己又充滿了力量,不管怎麽樣,生活總是要繼續的,未來就是要靠自己發展啦!於是,她快步向紫宸殿走去。


    剛到紫宸殿,就碰見拓跋澤言從前朝迴來,兩個人撞了個正著了。拓跋澤言此時正準備進殿,眼睛的餘光一瞟就看見了柳夢妍,於是兩人對視上了。


    微臣參加皇上,恭請皇上聖安!”柳夢妍走近兩步,幹脆利落的給拓跋澤言行禮。


    盛卿快快起來,進殿來吧。”拓跋澤言迴頭看了她一眼,抬步就走進了紫宸殿的正殿,還順便給小桂子使了個顏色。意思就是說,讓他把那些多餘的人都帶下去咯。


    小桂子明白得很,立馬就照做了。可他心裏麵卻在嘀嘀咕咕的,這皇上對盛太醫究竟是個什麽態度啊?他可真的是不明白呢。若是喜歡,直接收宮當個什麽貴人什麽嬪啊的不就成了嗎,怎麽這樣大費周章,難道是當皇帝當久了想體驗一下尋常男子的生活路線嗎?


    可要是不喜歡的話,那這關係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捉摸了呀,他做人也挺難的。雖然他是禦前第一大太監,可是他究竟本質是個奴才,要是做不好,那就是丟皇上的份兒了。


    罷了,走著看吧,想多了禿頭的。


    等到柳夢妍和拓跋澤言進去,紫宸殿裏離正室近的那些奴才全部又被打發了。


    空落落的大殿裏麵,就剩下了拓跋澤言和柳夢妍。拓跋澤言坐下來,乖乖地把手伸了出來,放在柳夢妍眼前。他感受著女子細膩微微帶著涼意的指節落在他的手腕上,心裏突然樂了一下。


    他輕聲道:聽說今日清早你去太醫院裏了?”


    女子的目光依舊停留在他的手腕之上,連看都沒看他,迴皇上的話,正是。微臣冊為太醫已經多日,一直卻未曾去過太醫院,今日特意去了一趟,也算報道了。”


    心裏注意的卻是手上的工作,這個脈象……柳夢妍眉頭一皺。


    其實,拓跋澤言早就知道了柳夢妍一大早就去了太醫院,畢竟這皇宮都是他的。就算青鸞沒有時時刻刻傳遞消息,他眼線那也是多著呢。以前發生的那些種種事情,已經讓本就城府深沉的拓跋澤言更加謹慎了。


    現在他也是故意在問她,看她會怎麽說。很容易,他知道她不會和他說那些委屈和折辱,可他就是非要和她說。


    拓跋澤言皺皺眉,一雙深邃的眼眸帶著道不明的情意看向柳夢妍,卻隻能看見低頭診脈的柳夢妍,根本看不見她的神情如何。


    朕怎麽聽說你在太醫院受了大委屈,那些人紛紛對你指手畫腳說三道四的,還故意當眾給你難堪,幾次為難於你,這些可是真的?”他那磁性的聲音緩緩流進柳夢妍的耳朵裏。


    柳夢妍收迴診脈的手,示意拓跋澤言可以收迴手了,她又把工具放迴藥箱了才開口說道:皇上聽到的是什麽,自然就是什麽了,您的暗衛和眼線應當什麽都已經告知於皇上了吧。”


    他們說的隻是他們說的,而朕想聽的、要聽的,自然是你親口和朕說道的。”拓跋澤言的目光死死的追隨著柳夢妍,這個時候柳夢妍已經站直了身子,眸光自然無法躲避坐著的拓跋澤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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