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整個午後,兩個女子都開始陷入了自己的情緒裏麵。


    柳夢妍著急忙慌的迴到了明華宮,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現在才覺得自己有些惡心。是啊,她不就是仗著從前和拓跋澤言的情意而囂張嗎?她不就是因為拓跋澤言五年後依舊對她嗬護備至的真心而膨脹嗎?她絲毫已經忘了,拓跋澤言是天子是皇上,她在他麵前仍然保留著五年前的部分狀態。


    這是很不好的事情。


    今天拓跋澤言就是受不了她了才說出來內心真實的想法吧。都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恐怕拓跋澤言對她隻是因為當初剛剛產生愛情的時候,她就離開了他,所以產生了不甘的心理吧。


    有時候人就喜歡揣測,揣度人心,最後的誤會層層疊疊,堆積成了無數的遺憾。


    現在的柳夢妍就是這樣,她實在把拓跋澤言和自己都想得太不堪了。


    而另一邊的武墨則是陷入了深深的頹敗感裏麵。原因和根本就是她追逐了五年的人,別人就一兩個月不到就抓住了。她雖然剛開始接近拓跋澤言的目的並不單純,可是她愛上了這個男人,致命的一點。她悔自己多情,恨自己無能。


    她就這樣靜靜的坐到了晚上。


    直到朱顏過來敲門,朱顏進來就走到武墨麵前,低聲說:縣主,寒池過來了。”


    這個名字就像當頭一棒,讓武墨瞬間清醒過來了,她的任務不是沉浸在這些挫敗感之中,而是其它更加重要的事情才對。她立馬就站起來,快步走到了房間後麵的暗間裏麵。暗間裏麵站著的正是上次那個玄衣男子,也就是朱顏口中的寒池。


    還是那副老樣子,一臉冷漠,眼角眉梢都掛著冰霜感一樣的桀驁,整個人顯得很是陰鷙暗黑。果然是人如其名,是個十足的寒冰池子。


    沒有什麽多餘的話,他馬上就對著武墨開門見山的說:上次你讓我查盛驚鴻,我這裏查到了一些東西。”他可能是覺得站著太累,說完就坐下來了。


    武墨也坐下來,你說吧,知道的都說出來。”


    她是五年之前出現在的東城,身邊還帶著一個姑娘。然後說是在東城嫁了人,沒多久那個男人就死了,她也有了一個遺腹子,生下來是個挺聰明的男孩。根據眾多見過的人描述,這個孩子多半就是剛入宮的皇長子江承嗣。”他有意無意的觀察著武墨的反應,她後來開了個醫館,和她身邊那個姑娘一起行醫治病,剛開始很是艱難,後麵就得了‘神醫’的稱號了。再就是拓跋澤言前段日子廣召名醫,她就被推了上來,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和拓跋澤言有了聯係。”


    看著寒池突然不說了,她急切的追問,再後來呢?”


    寒池便接著說道:就在兩個月之前,盛驚鴻的醫館突然關閉,不見蹤影,耳盛驚鴻的宅院也是大門緊閉,很多求醫問藥的人都找不到她了。而後沒多久就發生了皇長子入宮,盛驚鴻封為太醫,而她身邊那位姑娘應該就是江承嗣的大宮女綠鴛。再然後就是宮裏的事情了,這些你都知道了。”


    她之前的事情就半點也查不到嗎,難道她就是憑空出現的嗎?無論是誰總該有個來曆吧。”武墨問道。


    她確實是沒有來曆,就是憑空出現的。”


    那是當然查不到的。柳夢妍從曲府嫁出去就沒有和曲府聯係了,而在三皇子府上的時候更加是一條鹹魚,不問世事。她從太子府逃出去誰知道她是哪位是哪裏來的呢。


    武墨清楚寒池的性格,也知道他不是那種會瞎說或者隱瞞的人,也沒有多問了。兩個人草草聊了幾句,寒池就離開了。


    她看著眼前的燭火一晃一晃的,打在她的臉上,形成了一片片斑駁陸離的暗影。顯得這張嬌美可愛的臉有些詭異起來,就像是純潔的天使沾染了黑暗一樣。


    她究竟是誰呢?


    五年前出現在東城......身邊的姑娘,沒頭沒尾的死人丈夫,聰明可愛的孩子,還有一身好醫術。拓跋澤言對她另眼相待,更是嗬護照料。就連她的孩子也莫名其妙的成了拓跋澤言所謂的外養子。


    還幾乎是過於完美的捏造了所有江承嗣的過往。


    他連太後都騙了,就為了這個女人,這個孩子?這些日子她也在查,所有的細節裏,連禮部的驗親環節也是毫無破綻,更是禮部尚書親眼看著的。旁人也不是沒有眼睛。她實在想不明白。


    他今日還那樣對她,言語之間的輕佻裝滿的全是情意,眼神更是溫柔似水,她從未見過的光輝,可是那眼睛的人始終不是她。


    一聲聲包含情意綿綿的蕭兒”......


    五年前?蕭兒?!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那樣一道白光從武墨腦海中閃過去,將一些細微的東西串在了一起。有個人五年前消失死亡了,而恰好就有人憑空出現了,五年後這個人曝光了。五年前的叫柳夢妍,五年後的人叫盛驚鴻,而拓跋澤言叫的不是驚鴻也不是其它親密稱唿。他叫她蕭兒。


    盛驚鴻就是柳夢妍!


    突然,她想起寒池畫的柳夢妍沒有易容的畫像,幾乎是跳起身子來,她往房間裏的牆壁上摸了摸,觸碰到一個機關,然後按下去。牆壁上立馬出現了一個暗格,裏麵放著大小不一的各類卷軸。


    她抽出一副畫卷,展開——正是寒池的畫卷。她又翻找一下,拿出來另一張畫紙。


    把兩張畫擺在桌子上,她心裏就已經很清楚了。


    另一章泛黃的畫卷畫的也是柳夢妍,隻不過麵容更加稚嫩一些,氣質和眼神都與寒池畫出來的不一樣。仍是一副閨門女兒家的打扮,應該是未出閣的時候的畫像了。年代感很足。


    畫的左下角寫著一行小字:憾此生,失吾愛。後麵蓋著私章,懷深。


    怪不得她那日見到寒池畫出來的女子覺得那麽眼熟,因為她就是武墨心頭的忌憚。隻不過因為那幅畫是柳夢妍還在曲府的時候畫的,和重新成長、注入新靈魂的柳夢妍有些差別,她才一時間沒有聯係上。


    武墨很清楚,在她入京之前她就聽說了拓跋澤言和柳夢妍的故事,她也很清楚如果想要拿下拓跋澤言,那麽柳夢妍就是一道隱藏的巨大威脅。


    那個死去了的太子妃,那個沒有被追封為皇後的,拓跋澤言曾經深愛的女人。這樣想來也有了解釋,因為柳夢妍根本就沒有死,所以拓跋澤言沒有對柳夢妍的死做任何解釋,就連她的死亡也是流言傳起來的。百姓們朝臣們都不知道太子妃的事情,可是卻沒有任何風聲,就像從頭到尾就沒有這個人一般。


    武墨想,這些都是拓跋澤言的手筆吧。


    可讓她不明白的是,柳夢妍為什麽消失,而那個江承嗣究竟是不是拓跋澤言的孩子呢?她既然消失在了世人眼裏,為什麽又要在五年後出現,還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影響了她,還影響了拓跋澤言。


    女子坐在桌前,再次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說的是,武墨是一個很懂的權衡利弊的女人,她知道,所有的感情都不能成為任務的羈絆。日後,拓跋澤言一定會是她的。


    燭火搖啊搖,在她眼裏不停地晃動著,就像武墨腦子裏的那些主意,不停地在編織和更正著。


    第二天一早,柳夢妍又是頂著黑眼圈起來了。而拓跋澤言則是在一天的悠哉之後又開始忙了,這次的事情實在是要萬般謹慎才能夠萬無一失。


    柳夢妍在請了平安脈之後,就遞了一個申請給拓跋澤言。


    大概就是說,江承嗣那場大病已經痊愈了,不需要再時時看護著了。而她主要負責拓跋澤言的身體,就更加不需要再住在明華宮了,她要申請離開明華宮住宮外的宅子了。太醫院還是會日常打卡上班下班的。


    拓跋澤言接過折子,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傻乎乎的把目光從紙上挪到了柳夢妍身上,張張嘴睡不出半句話。他覺得柳夢妍真的生氣了,他完蛋了。還不容易建立了一些好感,現在被做死做沒了。


    糾結了片刻,還是因為昨天鬧了不愉快,拓跋澤言心裏自知有愧,也沒有再攔著柳夢妍,而是很快就準許了她這個請求。


    然後這裏又出了一個問題。


    本來遞折子上去的時候,柳夢妍覺得拓跋澤言又會攔著她,阻撓她,沒想到竟然輕輕鬆鬆就成功了。這讓柳夢妍更加覺得拓跋澤言昨天的話更多還是出自心裏話了,她居然又有點難過了。


    拓跋澤言當真隻是原來剩下的一點點情意吧,她原來竟然還有些期待,糊塗!不過轉念一想,拓跋澤言對她沒心思又有什麽不好呢,以後合同”到期了,離開皇宮那可是輕輕鬆鬆了。


    於是開開心心的迴了明華宮收拾東西了。


    下午,江承嗣從宮外上課迴來,柳夢妍就過去找他了。


    其他的宮女太監照舊打發了去幹別的,屋子裏就剩下綠鴛、江承嗣和柳夢妍了。柳夢妍一臉嚴肅的看著江承嗣,說道:小妍子啊,現在你的病都養好了,我不能一直留在明華宮裏,明日我就得住到宮外的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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