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


    【對呀對呀,就是這個意思呀!】


    殷寶禕艱難開口:“軟軟,咱能不能換一個?”


    “哼!”殷軟軟再次偏過頭,“沉沉!”


    【皇姐一點都不誠心!】


    芊妃在一旁勸慰:“五公主,還記得方才芊娘娘跟你說過什麽話嗎?”


    “這不就是正好去試驗一下的時候了。”


    殷寶禕一臉苦色。


    話雖如此,可是皇兄真的很毒舌……她很難不反駁跟他互懟呀。


    “唔……”


    殷軟軟沉思著。


    【要是五皇姐知道三皇兄為了救她,散布了自身才是藥血人的謠言,最後被抓住因而害了一堆人而事情敗露,那些死掉的家人發恨地割他肉,生生被折磨致死,會不會就能對三皇兄好一點了?】


    芊妃微微皺眉,看了殷寶禕一眼。


    殷寶禕怔然,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軟軟,皇姐答應你。”


    她想了一下皇兄死掉的場景,隻覺得唿吸快不過來。


    眼睛在眼眶裏打轉,突然起身:“芊娘娘,我突然想起來我有點事,我先,先迴去,待會兒我再來接軟軟。”


    “寶禕,你等等。”芊妃將軟軟交給淺心,快步追了出去。


    安撫地順著她的脊背:“如今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你也不要太傷心難過,那些事到底都是……”


    安慰著殷寶禕,芊妃自個人的眼眶卻紅了些,她眨眨眼笑起來:“那些事都是可以改變的。”


    “我們應該做的就是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不要讓自己活著後悔。”


    “嗯。”殷寶禕聲音哽咽,“我知道的芊娘娘。”


    “我緩一緩,緩一緩就好,我待會兒就來接軟軟。”


    “好。”芊妃看著殷寶禕踉蹌著離開,整理好情緒,抹去眼角的一點淚水,走進屋內,笑著點了點軟軟的鼻子:“你瞧瞧把你皇姐嚇成什麽樣子了?”


    “哼哼呀呀!”


    殷軟軟抱著手臂冷哼:【軟軟才沒有!】


    “好,是娘親說錯了,軟軟可以起床吃飯了嗎?”


    “呀~”


    【好呀!】


    一個時辰後,殷軟軟用完早膳,還陪著芊妃玩了一會兒。


    殷寶禕才姍姍來遲。


    她的眼眶更紅了,眼底卻沉靜許多。


    芊妃歎了口氣,將軟軟交了過去:“寶禕,別丟了你自己。”


    她希望殷寶禕能夠改正一下自己對親人的態度,但也不希望她因此而丟掉了自己的個性。


    殷寶禕揚唇笑起來:“不會的,芊娘娘,我隻是想通了很多事。”


    “我鬧騰,其實也隻是因為我想向皇兄母妃求證她們是不是愛我的,如今這個答案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就知足了。”


    “呀!”


    殷軟軟拍了拍殷寶禕的肩膀:【他們當然愛你啦,我們是一家人呀!】


    【可惜總是隻有在生死之際大家才能明白對方對自己的心意,剛明白就死翹翹了】


    殷寶禕感激地看了一眼殷軟軟,她如今不會了,她已經知道了。


    “芊娘娘,我先帶著軟軟去找皇兄了。”殷寶禕向芊妃告辭。


    芊妃柔和應下:“好,路上慢點。”


    殷寶禕抱著殷軟軟來到皇兄的院內。


    他還是躺在外麵的躺椅上,隻是睡著了。


    殷寶禕走近,他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睡熟了還是故意不想理會她。


    麵色一如既往地發白,唇色淺粉,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柔弱,每次讓人看著都以為他下一秒會死過去。


    殷寶禕有些忐忑地伸手探了一下鼻息。


    還好,有氣,還活著。


    “嗬。”


    躺椅上的人突然笑出聲,眼睛依舊不打算睜開,躺著不動淡淡道:“怎麽?以為我死了嗎?”


    殷寶禕嚇得一抖,抱著軟軟猛地後退。


    下意識地反駁:“你,你知道我來了幹嘛還不動!是不是就想看我笑話!”


    “呀!”


    殷軟軟拍了拍殷寶禕的手臂,瞪著眼睛鼓著腮幫子看她。


    說好今天是來當仆人的呐!這哪像了!


    殷寶禕自覺理虧,輕咳一聲,語氣軟了幾分:“我沒這個意思。”


    殷叔佑挑了挑眉,心中詫異,他這皇妹,依照性子,這反應可不對。


    他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側身撐著臉斜睨過來:“哦?九皇妹也來了,是過來看我有沒有被那雷電劈死嗎?”


    他目光沉沉,疑惑地在殷寶禕身上繞了一圈。


    殷軟軟生氣:“……呀!”


    【三皇兄這個嘴巴真想給他縫起來】


    殷寶禕配合著點頭,她非常讚同!


    殷叔佑再次無所謂地閉上眼:“看完了就走,吵到我睡覺了。”


    殷寶禕這會兒想與他靠近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之前的相處也就是互相吵互相懟,吵完懟完就互不打擾,各自各的事離得老遠。


    現在想親近他都覺得別扭,沒什麽理由,也沒什麽底氣,還一點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歡什麽,討厭什麽。


    “呀呀~”


    【要搖籃躺躺~】


    她打定主意看戲,不開口不說話了。


    殷寶禕抱著她也不好展開行動,看了一眼淺心,道了聲勞煩便讓淺心將帶過來的搖籃放在了一旁陰涼處。


    她將軟軟抱過去放下,“軟軟想要什麽,就喊皇姐哦。”


    殷軟軟靠在軟墊上乖巧地點頭,小藕手拍了拍殷寶禕,往上捏著小拳頭做了一個鼓勵的姿勢。


    殷寶禕無奈苦笑,走到殷叔佑身旁。


    “皇兄,你用早膳了嗎?”


    殷叔佑微皺眉頭,不耐地睜開眼,再次打量起她,有些煩躁:“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種懷疑和不信任的視線……


    殷寶禕被刺得有點難受,也體會到了昨日軟軟以及往日皇兄的心情,心生愧疚。


    “我讓人備些早膳上來,皇兄你吃點吧。”


    “小柚子,送客。”


    小柚子上前,尷尬地看著殷寶禕:“五公主您看……”


    殷寶禕早有準備,讓侍衛將他綁了送出門。


    實話實說:“皇兄,今日無論你想不想看見我,我都要待在這裏,你需要什麽,都交給我來做了!”


    殷叔佑勾唇深深看了她一會兒,惡劣地說道:“我需要你滾出去。”


    殷寶禕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若無其事:“除了讓我出去這點!”


    殷叔佑嗤笑一聲,不知道她又發什麽神經,眼不見為淨地閉上眼。


    殷寶禕鬆了口氣。


    要是皇兄還是要讓她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哭出來。


    打算好好做是一迴事,但是真的實施起來又是另外一迴事。


    心情好別扭啊……


    早膳被宮人送上來。


    殷寶禕看著一桌子菜,也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隻好先試圖盛一碗粥給他。


    可她哪裏做過這些,一個不察就將手碰上釙沿燙了一下。


    “呀!”


    殷寶禕手一顫,驚唿一聲,收迴手,碗摔在地上發出“嘭”地一聲響。


    殷叔佑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冷冷不滿地盯著她:“皇妹,你說你還能做好什麽?麻煩趕緊滾好嗎?”


    殷寶禕隻覺得手指尖一頓頓地疼,麵上也有些難堪。


    她沉默地起身就走,連殷軟軟都不管不顧了。


    淺心在九公主旁邊,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蹲下身來詢問:“九公主,奴婢帶您迴吧?”


    殷軟軟左右晃了晃腦袋:“布布!”


    皇姐說話算數的,說是一天就是一天。


    她要繼續留下來!


    殷叔佑卻冷哼道:“小家夥,你皇姐不要你了。”


    “她把你帶過來卻把你一個人留下來,她拋下你不要你了。”


    殷軟軟:……


    無語地偏過頭去:【好幼稚……】


    “嗬。”


    殷叔佑又再次冷哼,眉眼間有絲煩躁,坐起身捏了捏眉骨,沒什麽胃口地招手讓人將早膳都退下去。


    “放下,不許動!”


    誰知道殷寶禕很快又迴來,眼尾有些發紅,看得出來又哭過。


    她小跑進來,將宮人們趕走,小心翼翼又細致地重新舀了一碗粥遞給殷叔佑:“早上不用膳,容易患病。”


    殷叔佑抿住唇,嘴角笑意消失,神情更冷:“殷寶禕,你今天很多管閑事。”


    “你是想跟我玩兄妹和睦的遊戲嗎?你多大了?不要像一個小孩子。”


    殷寶禕垂下頭,遮住眼簾,輕聲道歉:“對不起。”


    殷叔佑愣住,緊緊皺眉,盯著她未發一言。


    殷寶禕摩擦著碗的邊沿,繼續說道:“之前跟你嗆聲的時候,我不覺得有什麽,可是今天才這麽清楚地認識到,話語是一個多麽傷人的東西。”


    “即使是最親的親人,如果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全靠自己的心意任性妄為,也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刃。”


    “對不起,我因為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自以為是的言論向你道歉。”


    “你可以選擇原諒我,也可以不原諒我,我隻是想做點事彌補一下。”


    她的聲音漸漸有些哭腔:“……我知道,有些事它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是無法彌補的,傷害並不會因為現在的對不起而消失,我、我就是……”


    殷寶禕擦了擦眼睛,“你就當我就是想減輕一些自己內心的罪惡感,我也不想以後再互相傷害對方了。”


    從一開始不明所以地錯了,便一步錯,步步錯。


    如今好在還活著,要是突然死了,就再也沒機會將她的歉意說出來。


    她不想讓自己後悔。


    如果,如果皇兄不願意原諒她,那她以後就離遠點好了。


    殷叔佑沉默著沒說話,下意識地看了殷軟軟一眼。


    又是這個小家夥說了些什麽吧?


    殷軟軟無辜地迴望:“咿呀?”


    【三皇兄看我幹嘛呀?好奇怪哦】


    嗬。


    久久不見迴應,殷寶禕心中狠狠沉了一下,果然,扮可憐也沒什麽效果嘛……


    她吸了吸鼻子,將小碗往殷叔佑的方向推了推。


    “皇兄,吃點吧。”


    殷叔佑收迴視線盯著殷寶禕,看著她食指上發紅的部分,心中升起一絲煩躁。


    看向旁邊的太監:“看不見主子受傷了嗎?你們還在這裏站著是要本殿下教你們怎麽做嗎?”


    太監們跪拜下來:“殿,殿下……院裏沒有藥……您,您之前說過,不管您有什麽問題都不要奴才們去拿藥的……”


    “胡鬧!”


    殷寶禕一聽就炸了。


    “皇兄說什麽你們就聽什麽嗎?其他的也就罷了,要是皇兄生病了受傷了你們也不往上稟報的嗎?!”


    她是說,皇兄明明身子那麽弱,怎麽就從來沒有生過病?


    合著都是被瞞下來了啊!


    殷叔佑揮了揮手:“下去吧,去母妃那裏拿點燙傷膏過來。”


    “是,是殿下!”


    太監立刻起身,離開去拿藥膏的藥膏,端涼水過來的端涼水。


    之前他們不敢有動作,完全是因為不知道殿下究竟對五公主是什麽態度。


    雖然都是主子,可是他們到底是三殿下的人,如果三殿下沒什麽表示,他們又怎能擅自主張?


    三殿下從來不在他們麵前表露心聲,他們也根本不知道三殿下究竟對五公主的真實想法啊。


    殷寶禕也不欲為難他們,他們對皇兄忠心這是好事。


    不過……


    “皇兄,你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


    殷寶禕牢牢盯著他,湊近了些,方才的失落散去了不少。


    殷叔佑推開她的臉,避開視線:“離我遠點。”


    殷寶禕心中暗自歡喜,歡喜過後又察覺到不對勁。


    她突然抓住殷叔佑的手腕,麵色發沉:“皇兄,你發熱了?”


    她快速上前不顧他的反抗強硬地探了探他的額頭。


    手心滾燙。


    殷寶禕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


    什麽時候發熱的?多久了?


    他對待病熱一直以來都如此嗎?


    殷寶禕嚴肅地看向旁邊的太監:“去請母妃過來!”


    太監猶豫地看了看殷叔佑。


    殷寶禕徹底怒了。


    “你想你主子死嗎?!”


    “尋兒,去請母妃過來!”


    她扭頭吩咐自己身邊的婢女。


    那太監見殷叔佑沒反對,這才起身也跟著尋兒一塊去請惠妃。


    在等待的過程中,殷寶禕不斷地用手帕交替換著水擰幹敷在殷叔佑的額頭。


    第一次的時候,殷叔佑偏頭拒絕。


    “沒必要,不用多此一舉。”


    殷寶禕要氣死了。


    捏著地上還沒清理幹淨的瓷片就割開了自己的手掌:“你不要敷毛巾,我也不包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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