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鉤了。


    魏紫嫣神色溫和又為難。


    “汪姑娘,你誤會我了,魏某怎麽會不把你當朋友呢?”


    “隻是茲事體大,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汪榮神思清明,想到之前與她接觸,就像是被豬油蒙了心一般地感激她的安慰,幫助她進入哥哥的千牛衛,給她機會去傷害陛下,就自覺得惡心羞愧。


    也幸好陛下知曉緣由,看在哥哥和九公主的麵子上才沒有怪罪。


    她捏著衣袖垂下頭:“魏公子,你既如此說,我便不打擾了。”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魏紫嫣一愣,怎麽迴事?這不符合她的性子啊,不是應該要再追問一下嗎?


    你再追問一下呢?她就說了呀!


    汪榮已然走到巷口。


    魏紫嫣連忙上前拉住她:“汪姑娘,你別生氣,我說就是了。”


    汪榮背對著她,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多麽漏洞百出的表演,她先前居然沒有一絲察覺?


    汪榮不由得對九公主所說的半天道升起了濃濃的戒備和厭惡。


    魏紫嫣拉她迴來,左右巷口看了看,小聲說道:“好幾日前,陛下威逼朝臣上繳錢財你可了解?”


    “街心賭場、青樓關停你又是否知道內幕?”


    “還有……”魏紫嫣深深看著她,麵色極為嚴肅。


    “戶部尚書劉大人放火燒屋想要殺死劉夫人又是誰下的密令?我救出劉夫人請你幫忙照顧,結果她被人構陷與人通奸、被逼在你家門口自刎而亡,她遺留下來的錢財又被誰征用了?”


    “劉大人至今未曾現身,又是被迫去了哪裏?”


    “此類種種,到底是誰在背後受益?!汪姑娘,你想過這些嗎?”


    朝臣們的錢財都送給了陛下,被陛下分了部分給各宮娘娘和皇子公主,其他充公;賭場青樓的錢也被陛下沒收了,入了國庫;劉夫人此事由陛下坐鎮處理……


    一切矛頭都指向了陛下。


    魏紫嫣:“而你方才看見的那人,便是要將知道此事的人進行滅口!”


    如果是之前的汪榮,就要被她洗腦義憤填膺地怨恨陛下,而今她懵懂地發問:“不是天下百姓和諸多女子受益麽?還有誰嗎?”


    魏紫嫣:……仔細想想,她好像也沒說錯。


    但掌權者,又哪真正的有那麽好心?多數的錢財定然被他私吞!私吞了錢財,還想賺個賢德聖明的名聲?當真可惡!


    魏紫嫣痛心疾首,滿眼失望:“汪姑娘,我實在沒想到,你竟然被蒙騙至此,你好好想想,這些事的背後,人們到底在稱頌誰?”


    汪榮沉思一會兒:“朝臣們知錯就改,心甘情願地將錢財悉數上繳,陛下嚴明,該殺的殺,該罰的罰,百姓們喜極而泣,去廟裏拜佛還願,說的是蒼天有眼、神明顯靈。”


    “青樓賭場取締,達官顯貴暗地裏在罵陛下自恃清高、實則荒淫無道,這種言論甚至還在繼續擴散,百姓感激敬佩地則是當初在九公主百日宴上以命諫言的十六位姑娘、以及在賭場門口共同跪地請諫的百姓們。”


    “現在發生那兩件事的地方都有立碑在側,供世人景仰。”


    “至於劉夫人那事……女子學府造福的也是我們女子啊……”


    汪榮微微蹙眉,有些狐疑地看向魏紫嫣:“還有一件事,我雖未親眼見到,但是我兄長並不會騙我,劉夫人與人通奸並非是被構陷,反而是魏公子,你可知,若是劉夫人並非被發現,若是那男子離開之時恰好被人撞見,我的名聲又將置於何地?”


    魏紫嫣皺眉,並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好拿來說的。


    “汪姑娘,你此言未免太過於杞人憂天,且不說事情尚未發生,即使發生了,被人看見了,若是其他人要詬病,也是他人的問題,與你何幹?”


    “你不應該太過在意他人的目光,女子當自強,又怎可被世俗眼光束縛?”


    她的眼睛熠熠生輝,整個人散發著耀眼的輝光。


    “更何況,越是親近的人,越是蒙騙你最深。”


    “你萬萬不可被任何人的表象所蒙騙!”


    她義正言辭地勸誡。


    汪榮麵色難看至極,後背驚起一層冷汗。


    差一點,她差一點就要成為眾人嘴裏的蕩婦,此生再難抬起頭!說不定真的就要受劇情影響,跳江而亡!


    這該死的魏紫嫣,到底是哪裏來的神經!


    不可否認,魏紫嫣此話沒錯,可她一人又如何能阻擋千萬人、萬萬人的口誅筆伐?


    她活在這個社會,活在當今世俗之下,又如何能不顧及任何的廉義禮恥道德?就算她不顧及,父母的名聲呢?哥哥的名聲呢?


    她知道自己為何要死了。


    她若不死,眾人隻會指責是她的父母沒有教導好她,要將埋骨之地的父母再次拎出來辱罵,會強調子不教父之過,會評說當初她的父親打破世俗枷鎖原來是為了要生一個不要臉的貨色!


    哥哥也會被眾人指指點點……門口都是別人丟的瓜皮紙屑……走到任何地方、看見別人說任何話,都要懷疑是在議論自己……


    她做不到不在乎。


    “啪!”


    汪榮的身子發抖,沒忍住一巴掌重重扇了過去,眼尾泛著微紅。


    魏紫嫣偏頭皺眉,眼裏集聚著不悅。


    汪榮忍住惡心,帶著哭腔繼續說道:“魏公子,你不要再誘惑我!你所說的我又如何不想做到,可是當今這個社會,女子注定隻能活在文人筆墨、市民口伐下,我無法抵抗!”


    “這些話,我就當沒有聽過,你莫要再說!”


    原來是想反抗卻又畏懼。


    那加一把火便是。


    “汪姑娘,我並沒有想誘惑你,你的顧慮我能明白,也能理解。”


    “錯得不是你,而是當今社會,要想讓女子不再陷入自證的陷阱裏,需要改變的是這個社會結構,我答應你,我會做到的!”


    “隻是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隻需要你再幫我最後一次便好。”


    汪榮一臉無語,她沒有提出任何請求,求求你,別答應她。


    麵上悲切地笑著:“可以,我再幫你最後一次,從此我們再無瓜葛,我就當沒有認識過你!”


    “好,晚上我來找你,你再為我準備一件千牛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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