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最後,我手指指向他,“你本來就是賊,你要盜取劉氏江山,我又怎會幫你,別在癡心妄想了,真如你所言,到最後,你真的會得到這天下,那麽,這樣的天下在你孫權手裏,又能執掌多久,就會永恆了嗎?你就不會被推翻,就不會被碾壓,你就能江山穩固,你就不會是亂臣賊子,亂世盜取江山了麽?史書又會如何寫,你就能對得起祖宗,對得起父兄了麽?”


    “你給我閉嘴,婦人之仁,在我心裏,香兒一直是剛毅,勇猛,沒想到你竟然這麽沒出息,都說女子外向,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不管你如何向著劉備,今天你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此事古難全,由不得你。”


    他說這話,我真的很絕望,我隨手從衣袖中抽出事先藏好的匕首,猛然放在自己的脖頸之上,“如果我死了呢?”


    說著,我的脖頸已然淌下了鮮紅的血。


    伯言見狀驚慌道:“香兒,先放下刀,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


    我苦笑著,“你們都逼我,你們都逼我,我死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伯言慌亂著,他邁著小步,一點一點挪著,“香兒,香兒,你、你、你先放下刀,伯言哥哥一直都沒想過要娶你,我們有話好說,聽話,你先放下刀。”


    伯言抬起雙手,停在半空中,他仔細商量著,生怕我一用力,便死在自己的刀下。


    孫權見狀很是突然,他沒想到我會暗藏兵器,更沒想到我會以死相要挾。


    我定定的看著孫權,“嗬嗬”的笑著,“二哥,這次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也不會為了你的江山穩固而再嫁一次,你放過我吧!就讓我這樣安安靜靜的在東吳等死,不然,我即刻死在你麵前,這樣,我就不會這麽痛苦,這般自責,更不會對不起玄德。”


    我大口吸了吸氣,歎息道:“這樣我就可以和父親,母親,還有大哥想見了。”


    孫權聽我說父親,母親,大哥,他終於不在向前走,而是後退著……


    他暗自神傷,有淚盈眶,他背對著我,“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聽話,二哥隻是想你嫁的好,這樣二哥也少些自責與內疚,從始至終都是二哥對不住你,本想著,你和伯言兩小無猜,彼此都有對方,二哥隻是順水推舟,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沒想到在香兒心裏卻如此忌憚這件事,是二哥錯了,二哥不該不顧你的感受而自作主張,放下刀,二哥不會逼你再嫁了。”


    伯言見我始終不放下手裏的刀,“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快把刀放下,看你衣襟上都是血。”


    伯言見我已經動容,他快步上前,奪下我手裏的刀。


    他將刀子撇的很遠,一把抱住我,“你怎麽這麽傻呀!你要真的傷了自己,你讓伯言哥哥往後餘生怎麽活?”


    是呀!孫權再這樣逼迫我,我想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我一直隱忍著,就是希望有一天迴到玄德身邊,我想他,真的很想他……


    這次孫權沒有在逼迫我,我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下一次,我隻是希望這樣的日子快些過去,快些結束。


    又是一年春天,早上起來下起了蒙蒙細雨,細雨落在遠處的梨花樹上,遠遠的望去好似一層層薄霜。


    恍惚間,我已經離開玄德一年多了,在這一年多裏,我的心靈無時無刻不在受煎熬。


    突然,我打了一個寒戰,真是應景,正是應了民間傳唱的那句,乍暖還寒時節使人最難將息。


    時間可以療傷,時間也是最好的忘情藥,時間久了,你就什麽都忘記了,我好似忘記了什麽。


    又好似記起了什麽,我望著遠處的梨花,莫名的傷感。


    這一年多裏我不問世事,什麽都不想知道,更不想知道劉備好不好,又好似想知道他的一切。


    人這一輩子,無非是個過程,榮華花間露,富貴草上霜,我離開他,想必對他也是個解脫吧!


    正想著,我剛欲關窗,豈料窗外不遠處兩人很是應景。


    我仔細望去,原來是陸遜和如意,兩人看著很是親近,更似都鍾情於對方,他們耳語說些什麽,隻因太遠,我聽不真切。


    我關上窗,不想打擾兩人,我轉身之際,兩人已經走了進來。


    我麵露喜悅,也不理會二人進來,我竟自往屋內走去,如意見我眉心一皺,問道:“許久不見小姑姑,小姑姑怎會如此消瘦?”


    我好似未聞,竟自前行,笑問:“你們二人怎會如此巧合,一同來我這裏?”


    伯言麵露窘色,很是為難,我見二人不答話,“坐吧!啊慵奉茶。”


    兩人在我這坐了很晚,我和如意說些無聊的話語,都是小女兒家喜歡的插畫,繪畫,織布,刺繡,女紅。


    聊著聊著,天色漸晚,我正欲留兩人吃晚飯,豈料啊慵急急忙忙進來,她小聲同我耳語,“郡主,我剛剛聽到消息,說曹操準備攻打東吳,主公慌得很,已經沒有了對策,此刻正在商議,準備和劉備再次聯盟,攻打曹操。”


    啊慵說到這裏,她直視著我,仔細打量著,她看我的表情有些變化,有些微妙。


    我知道啊慵在想什麽。


    如此一來,孫權是必會妥協,就看劉備有何要求,作何想法了。


    我心上忐忑不安,煩亂的很。


    我還沒從剛剛事情驚醒過來,孫權便漫不經心的走了進來,陰森森問我,“還在恨我,你就不想迴到你夫君身邊去麽?”


    聽了孫權的話,我心下一驚,愣愣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是不知道孫權又要耍什麽花樣,使什麽手段……


    正想著,隻聽孫權道:“我已經和你夫君達成協議,你們夫妻很快就可以團圓了。”


    我一聽這話,驚的轉身,不可置信的望著他,打量著孫權,又看看伯言,希望伯言可以告訴我一切。


    可惜伯言一直沒能給我一個看得懂的神色,我心下猜忌,孫權說的是真話,還是在鬼語。


    孫權自行來看我,而且他酒醉的厲害。


    我見他來了,也沒有和他到招唿,隻是拿起桌上的竹簡,假裝看起來。


    他見我不理他,便搬著椅子做到我跟前,他彎腰低頭看我手裏的書簡,甚溫柔的調侃著:“香兒看的什麽書啊?是不是我那在益州的妹夫劉備寫給你的情書啊?”


    孫權一說這話我更是生氣,隨手將書簡丟在桌子上,書簡和桌子碰撞,鐺的一聲巨響。


    嚇得孫權一激靈,酒醉也醒了一大半。


    他甚是無奈的站起身,背對著我,負手而立,“曹操開始攻打東吳了,自從赤壁之戰後,曹操已經數次攻打我們,雖然我們沒有大勝,但是曹操也沒有占盡便宜,而這次,不一樣了,曹操是必須攻下東吳。”


    說到這裏,孫權有些哽咽,他有些說不下去。


    “曹操來犯,我已經書信與劉備,隻要我們聯合擊退曹操,我便將你送迴去,你也快寫封書信與你夫君,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與我共同擊退敵軍。”


    孫權見我無動於衷,他有些心急,“二哥沒有辦法,隻能求劉備,再次聯盟,一起攻打曹操,但是劉備有個條件,就是將你送迴荊州去,二哥知道這樣做有些不妥,有些侮辱你,更是侮辱東吳,你這樣迴到劉備身邊也甚是抬不起頭來,更別說在荊州立足,如何做這當家主母,想必,劉備身邊的人也不會信服於你,是二哥當初糊塗,委屈了你,二哥隻是氣不過,他劉備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詐我。”


    說到這,孫權轉過身來,他仔細打量我,在等我的迴答。


    聽孫權這話,我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我“嗬嗬”笑著,歎息道,“二哥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劉備,拿我作誘餌,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情何以堪啊!二哥你竟厚顏無恥到這種程度了,當初,我隻想留下他那一點點單薄的血脈,事到如今,你想讓我們破鏡重圓,世間的事哪有那麽圓滿,劉備不會再次上當受騙了,我也不會寫的。”


    孫權聽了我的話,上來一記耳光,這是他第四次掌摑我,


    我惡狠狠的看著孫權,癡癡的笑著,伯言有些發毛,勸解我道:“香兒別傻了,什麽骨肉親情都是假的,在江山社稷麵前我們都毫無掙紮之力,快寫吧!和你夫君說些好話,畢竟,你也想快些與他團聚不是麽?”


    我哭泣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何顏麵再去見他。”


    伯言道:“為了江東父老,為了你父兄基業你也必須寫。”


    伯言頓了頓,接著道:“劉備還不知道孩子已經不在了,他派來的使者說,隻要將你和孩子歸還,他便會助主公擊退曹操。主公與使者說你誕下的是一名男嬰,母子鈞安,這封信當如何寫,你當自知。”


    他們這是赤裸裸的讓我欺騙劉備,真的與劉備團圓,我拿什麽還給他一個孩子,我與二哥自是理虧,這封信,我很難下筆。


    但是,我還是寫了,寫的都是我對他滿滿的思念,希望與他早些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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