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來吧。”蕭靖凡掃了眼楚流徵便將視線移迴冰麵,繼續賞冰鯉。


    楚流徵拿不準是不是能走。


    按理來說她不當差,應該不用在這裏陪站。可是,皇帝不發話,她又不敢走。


    想了想,她朝周元德投去詢問的一眼,能走嗎?


    周公公:“……”


    這麽好的機會,走什麽走,上啊!


    楚流徵:???


    【周公公這眼神啥意思啊?讓我趕緊走?】


    她再向周元德投去一眼,我真走了啊?


    周元德還以為這姑娘終於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微微頷首。


    當然可以,快上!


    楚流徵安心了。


    【周公公覺得行那肯定行,溜咯溜咯!】


    她垂著頭,碎步往後退,力圖不要打擾皇帝賞冰鯉的雅興。


    一直用餘光掃著她的蕭靖凡:“……”


    他輕輕咳嗽一聲,轉頭看來,薄唇吐出兩個字:“過來。”


    楚流徵頓時僵在原地。


    【麻蛋!這個“過來”不是又喊我吧?】


    她默默祈禱這個‘過來’指的是辰星。


    所謂心誠則靈,祈禱這麽多迴,今兒總算靈驗一次。


    辰星還真湊上前去,笑著問:“陛下有何吩咐?”


    蕭靖凡收迴視線,抬手往冰麵上一指:“朕方才在看信,沒拿穩,叫風吹了上去,你去取迴來。”


    “唯。”辰星領命,抬腳往冰麵上走。


    另一邊,楚流徵根本顧不上聽二人說什麽,繼續後退繼續溜。


    動作偷感十足,看得周總管眼角直抽。


    他伺候陛下這麽久,就沒見過楚流徵這樣式兒的宮女。這潑天的富貴就在眼前,但凡楚流徵主動點兒,那就能成啊。


    他屬實搞不懂這姑娘腦子裏在想什麽。


    楚流徵想什麽呢?


    【蕪湖~不用加班了!】


    退到安全距離後,她迴頭瞧了一眼。


    隻見辰星已經拿到了信,正兩步一滑地往地麵上走。


    她心中感歎。


    【這也就是練過的辰星,換我早不知摔多少次了,還好暴君沒讓我去撿信。】


    【話說什麽重要的信能讓暴君在賞冰鯉的時候還不離手啊?】


    她一邊往禦膳房的方向走一邊翻係統。


    看似在賞冰鯉實則偷聽的蕭靖凡默默豎起耳朵。


    【哇哦,竟然是密信!】


    楚流徵眼睛亮閃閃,密信什麽的,一聽就有瓜啊。


    她看著係統的翻譯,但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什麽叫父王我被狗皇帝抓住了,狗皇帝逼我給你寫信,你千萬不要來京城?暴君看這信是覺得自己心情太好,故意找點氣受?】


    蕭靖凡臉色一沉,果然有詐。


    【暴君應該沒這麽閑吧?這封信到底咋迴事啊?】


    今天還沒刷八卦的楚流徵完全不知道誠王世子被錦衣衛抓走一事,在係統裏翻到的時候,不禁吃驚地瞪大眼。


    【臥槽!誠王世子因為逛青樓被錦衣衛抓走!他不是去萬芳樓跟花蝴蝶密談嗎,咋還真逛起青樓來了?】


    【我記得他是潔癖啊,雖然裝得和常人差不多,但私下裏超級龜毛,這樣也能逛青樓?難道嫖的時候潔癖就好了?】


    楚流徵好奇地翻了翻,看到花娘被殺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嘶——一刀捅穿心髒,沒人性啊!不喜歡你可以不點花娘啊,點了之後又嫌人家髒把人給殺了,有毛病吧!!得虧謝大人插了一腳,不然花蝴蝶給點的那兩個花娘也難逃毒手。】


    【嘖,花蝴蝶倒是溜得快,在驛館得知誠王世子被錦衣衛帶走的時候都愣了,以為暴君開始抓官員眠花宿柳。】


    【說到眠花宿柳,因為逛青樓而得跟那啥啥相關病的官員還真不少。】


    她瞄到名單,順帶手翻了翻。


    【噫~光看文字描述都覺得惡心,起雞皮疙瘩了都。】


    【翰林院的陶侍讀那玩意兒都爛了,竟然因為好麵子無法啟齒忍著不去治,每天死疼死疼還得假裝一切正常,估計這輩子的忍耐力都用上了,再拖下去真的離死不遠咯。】


    蕭靖凡瞳孔地震。


    陶侍讀竟然有那種病!


    他前日才見過他,還親手扶他起來!


    他頓時覺得有蟲子在手上爬,惡心得掏出帕子瘋狂擦手,恨不得把陶侍讀給砍了!


    另一邊,越走越遠的楚流徵還在感歎。


    【得虧這陶侍讀是個單身狗,被花娘傳染之後光禍害那些跟他有同樣愛好的同僚了,我瞅瞅啊,這傳染的有一二三四,哦莫,竟然有四個人!】


    【這要是繼續人傳人、人傳人……】


    楚流徵惡寒地搖搖頭,不敢再往下想。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種病真的防不勝防啊,暴君就不能下道聖旨關閉青樓重新給姑娘們找個營生嗎?單單萬花樓裏麵就有好多被拐賣來的姑娘,在老鴇的威逼利誘下逼不得已才做起了皮肉生意……】


    楚流徵在心裏碎碎念著越走越遠,一直走出了蕭靖凡能聽到心聲的範圍。


    耳邊清靜下來,他低頭看著已經被自己擦得通紅的手。


    如果真如那女人所言,得隱疾的官員越來越多,他日後扶人的時候是不是還得先叫錦衣衛調查一番,確定沒病才敢伸手?


    皺眉思索片刻,他看向周元德:“傳令太醫院,明日朝會時所有太醫到奉天殿待命,不得缺席。”


    周元德領命,帶人去太醫院傳旨,心底卻納悶兒,開朝會的時候叫上太醫做什麽?沒聽說哪個地方出現了疫情啊。


    *


    禦膳房。


    “姑娘來得不巧,陳公公去太醫院了,不定什麽時辰迴來。”小裕子從廚房裏跑出來,對楚流徵道,“不若姑娘明兒再來,等陳公公迴來我同他說一聲,讓他等著姑娘。”


    “那我明兒還是這時候來,有勞公公轉告一聲。”楚流徵朝他欠了欠身,“我先告辭了。”


    “誒,姑娘等等!”小裕子喊住她,返身迴廚房提了一個食盒出來,“今兒的雞湯已經燉好了,姑娘既來了,不若一起帶迴去。”


    楚流徵點點頭,伸手讓小裕子將食盒挎在她胳膊上,又道了聲告辭才離開。


    小裕子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看什麽呢,剛才誰來了?”從茅廁迴來的陳守平背著手走過來,抬手在小裕子後腦勺上拍了一下。


    小裕子抬手摸了摸,笑嗬嗬道:“是弄雲苑的茉香姑娘,來取雞湯的。她托我轉告您一聲,明日流徵姑娘會在這時候過來。”


    陳守平點點頭:“知道了,你也莫偷懶,把筐裏的菜洗了去。”


    “哎!”小裕子幹脆地應一聲,挽起袖子進去洗菜了。


    陳守平往拐角處望了眼。


    他方才過來就瞧見個背影。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茉香姑娘的身形和流徵姑娘有些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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