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秋!”


    楚流徵張嘴打了個噴嚏,使勁兒吸了吸堵住的鼻子,杏眸裏水光一片。


    許是太久沒出去吹風,昨兒去了趟禦花園便染了風寒,半夜發了高熱,燒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知,若非茉香起夜聽到她的唿吸聲不對,她怕是得燒一整夜。


    茉香急得跑去太醫院請太醫。


    一聽是楚流徵發了高熱,院判莊太醫立刻便跟著來了弄雲苑,一番探脈問診開了藥方。


    茉香又是煎藥又是拿涼水給楚流徵擦身降熱,玉墜聽到動靜也起來幫忙,茉香擔心她休息不好影響第二日當值,隻讓她看了會兒藥就把人趕迴去睡覺了。


    她自己後半夜幾乎都沒合眼,直到天亮楚流徵身上的熱度降下去才趴在床沿上囫圇地打了個盹兒。


    “有勞姐姐照顧我。”楚流徵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整個人蔫耷耷地裹在被褥裏。


    【唉!養了幾日病把身體都養嬌貴了,以前還在藥房做事的時候,我可是被罰連淋兩個時辰的秋雨都不會感冒的鐵人體質。】


    “既然嗓子不舒服就少說話,跟我還客氣什麽?”


    茉香見她臉蛋有些紅,擔心她又發熱,趕緊伸手貼了貼她的額頭,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發現差不多之後才輕唿一口氣。


    她淺笑道:“莊太醫說了,隻要不再發熱,喝兩副藥再發發汗,這風寒也就好了。”


    楚流徵點點頭,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玉墜呢?”


    “玉墜去文華殿當值了。”茉香轉身去桌上倒了杯熱水來,一點點喂她喝,“昨兒你們膽子可真大,好在結果不算壞。她走之前還來看過你,那會兒你剛退了熱,人還沒醒呢。”


    楚流徵抿抿唇上的水珠,聽茉香接著道:“我瞧著她今日的精神頭還算好,應該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楚流徵昨日勸了玉墜不少,但見玉墜那情況,就怕她鑽了牛角尖,聽茉香這麽說,她也放下心來。


    隻要想明白了,這宮裏的日子就還能過下去。


    二人正說著話,關著的房門忽然被敲響。


    茉香起身去開門,發現來人是夏巧茹。


    夏巧茹著急地朝裏張望,“我聽說流徵昨夜發了高熱,趁著送藥過來看看,她可退熱了?”


    茉香一邊側身讓她進來一邊道:“高熱是退了,就是人還沒什麽精神。”


    夏巧茹走到床邊,探頭去看。


    見是她來,楚流徵不由彎了彎眼睛,“你怎麽過來了?”


    “我順路來看看。”夏巧茹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確如茉香所言已經退熱,便忍不住埋怨起楚流徵來,“你的手還傷著,天寒地凍的胡亂跑什麽?如今又傷又病的,眼瞅著瘦了一大圈兒,叫人如何放心?”


    “我沒事。”楚流徵喉間癢意上湧,偏過頭咳嗽兩聲,“就是嗓子幹得厲害。”


    聞言,夏巧茹往袖袋裏掏了掏,掏出個青色的瓷瓶來,拿著在楚流徵眼前晃晃,“喏,特意給你帶的百花蜜。一會兒請茉香姑娘兌在溫水裏喂你喝,對嗓子好。”


    楚流徵有些驚訝:“這東西你從哪兒得的?”


    “前兒在昭儀娘娘那得的賞。”夏巧茹把瓷瓶放在她枕頭邊上,伸手捏捏楚流徵的臉,“我還得迴去複命,等空了再來瞧你。你若是再跑出去吹風著涼,讓我知道了可不饒你。”


    楚流徵撇撇嘴:“瞧把你厲害的,知道了知道了,我咳……咳咳……”


    她又側過頭咳嗽幾聲,等咳嗽停了才繼續道:“快走吧,我不留你了。”


    夏巧茹替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起身對一旁的茉香道:“有勞姑娘照顧流徵,若流徵有事,盡管去藥房找我。”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青色的荷包塞到茉香手裏,不等茉香反應便腳步飛快地走了。


    茉香追了兩步沒追上,無奈搖頭。


    她掂了掂手裏的青色荷包,彎唇淺淺一笑,迴屋對楚流徵道:“你倒是好運道,在宮裏還能交到這麽個真心為你著想的姐妹。”


    “巧茹很好。”楚流徵的一雙眼彎成了月牙,茉香走過來,俯身將荷包放在她枕頭邊,“等下迴巧茹姑娘來,你記得幫我還迴去。”


    楚流徵一愣,忙道:“姐姐收……”


    茉香卻不讓她說完,拿起枕頭旁那個小瓷瓶道:“我給你兌些蜜水潤潤嗓子。”


    *


    與此同時,大朝會上,如楚流徵所料,有人提到在京郊的桃君山上發現祥瑞一事。


    曾禦史道:“那石碑起出之時引來百鳥朝賀,還有一股馥鬱的異香,確是祥瑞無疑。此乃天佑我大盛,恭賀吾皇萬歲。”


    他這麽一拔高,所有人都跟著跪下,高唿“恭賀吾皇萬歲”。


    “眾卿平身。”


    心知此祥瑞多半又是人為,但蕭靖凡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點興趣,命人將石碑運到大殿內,與眾愛卿同賞。


    不多會兒便有四個羽林衛將石碑抬了進來。


    石碑約莫有一人高,一抬入殿便有不少人聞到了從石碑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像是花香又像是藥香,還挺好聞。


    百官們互相看看,想知道這迴的石碑是哪個大聰明搞出來取悅聖心的。


    蕭靖凡起身走下禦階,立在石碑跟前,鼻端也充盈著那股子香氣。


    他仔細看那石碑,一眼便瞧出麵前的石碑是故意做舊的,那香氣約莫是在石碑內部藏了香料。


    他擺擺手,“都近前來瞧瞧。”


    文武百官們這才圍攏過來,一邊討論石碑散發的香氣一邊看石碑上的刻字。


    “鳳女!”張大學士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的同僚挺有想法,為了送女進宮,連祥瑞都給安排上了。


    其他大臣也議論紛紛,鳳女這名頭可不是誰都擔得起的。


    蕭靖凡也沒料到此次竟是弄出個鳳女來,他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自己的愛卿們,吩咐謝輝:“按照石碑上所言,將這鳳女請進宮,朕倒要瞧瞧是否真有天命之女這一說。”


    謝輝抱拳:“唯。”


    文武百官們麵麵相覷,陛下這是將石碑上的刻字當真了?讓這鳳女入宮,皇後還不得退位啊?


    鍾國公沉了臉,讓他知道是誰弄出的石碑,必然要其付出代價!


    蕭靖凡命羽林衛將石碑抬下去,闊步迴到高台上坐下,對眾卿道:“繼續議事。”


    兵部尚書手持笏板出列,“火器營已準備妥當,演練的時日還請陛下示下。”


    “後日。”蕭靖凡道,“早朝結束之後,眾卿同往。”


    “唯!”兵部尚書迴去,禮部尚書緊跟著出列,“陛下,太廟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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