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泣不成聲。


    被薑薑驚醒的阿夫羅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麽難過,細細弱弱的泣聲像是一把刀,在他的心髒上攪動。


    小雌性像是快要哭斷氣了,一抽一抽的,小臉哭得紅彤彤的。


    坐起來,將薑薑抱在懷裏,像抱著一個孩子,大手輕輕拍打她纖細的後背。


    “乖薑薑,不哭了,乖乖,別難過。”


    “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他低頭不斷安撫地親吻懷中人的額頭。


    薑薑雙手蜷縮在阿夫羅胸口,雙腿圈在他的腰間,埋頭在他頸間,慢慢平複。


    比薑薑深兩個色號的大手拂去她的淚水,將她淩亂的頭發撥到耳後,啄了啄小姑娘的耳廓。


    薑薑還沒有從情緒中出來,沒有阻止阿夫羅的動作。


    “薑薑,別怕,阿夫羅會一直陪伴你,永遠不離開。”


    這句話比較複雜,薑薑沒有聽懂。


    薑薑哭累了,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阿夫羅無奈地笑了笑。用薑薑的小毛巾蘸水擦了擦她滿是淚痕的小臉。


    將小姑娘放下來的時候,親了親她的左臉。頓了頓,又在右臉親了口。


    可愛又可憐的小雌性。


    天亮之後迴想起自己像個孩子一樣被阿夫羅哄睡著的薑薑鬧了個紅臉。


    人魚仿佛無事發生一樣,繼續給小雌性捕食、教人魚語言。


    又找了個薑薑急需用的東西——類似肥皂的一種物品,球狀,搓洗會有綿密的泡沫。和一種類似牙膏的漱口用的樹葉。


    阿夫羅指了指球,又指了指頭發、和衣服,表示這是可以多用的“肥皂”。


    薑薑差點喜極而泣,阿夫羅給她找了幾條幹淨裙子,不是特別合身但是薑薑已經很滿意了。但是自己已經就著清水洗了兩天的頭發和內衣了,總是感覺不太幹淨。


    但是——薑薑有些難以啟齒,自己沒有換洗內褲。


    阿夫羅似乎去了很遠的地方找晚餐,很久沒有迴來。


    薑薑出去透透氣,沒敢走太遠,坐在阿夫羅前兩天躺的礁石上看落日。


    赤裸的雙腳踩水玩。


    阿夫羅找的草藥很好用,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天色漸晚,水有些涼。


    快要落日,天空漸漸染成橙紅色,將無邊無際的海洋都照射成橙色。


    波浪一陣一陣。輕輕撫摸著薑薑的腳。


    突然,一隻帶著涼意的大手抓住薑薑的腳踝,薑薑一驚,差點叫出聲,定睛一看,水裏的是阿夫羅。


    薑薑惱了,用另一隻沒被抓住的腳踝向阿夫羅潑水。


    阿夫羅被濺了滿臉的水,他沒躲,也沒惱。


    溫柔地看著活潑起來的小雌性。


    白嫩嫩臉上滿是得逞的笑,大大的杏眼高興得彎成月牙,露出潔白的貝齒。


    鮮活,靈動。


    像個小仙女。


    阿夫羅低頭,在手中握著的白嫩腳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薑薑,別難過。”


    這句話薑薑聽得懂。


    橙紅色的霞光落在濕漉漉的阿夫羅身上,將他深邃的五官照耀得更加迷人。


    赤裸的上半身半掩在海水中。宛若希臘雕塑。


    他虔誠地注視著薑薑。


    這是上天賜予他的寶物。他一見鍾情、愛之珍之。


    他不舍得她難過。


    進了洞穴,重新添上柴火,便開始烤製晚餐。


    兩隻不知道什麽品種、有一臂長的龍蝦,一條很大的魚。


    雖然沒有調料,但是海鮮都是阿夫羅現抓的,很鮮美,肉質緊致。


    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飯後水果。


    吃飽喝足後薑薑就將阿夫羅趕出去,快速地洗漱好。


    換上了阿夫羅找來的一條裙子,翠綠色吊帶裙。薑薑本來就很白,這顏色更是襯得她白得發光。可惜沒有換洗的貼身衣物——已經穿了三天了,可是她總不能讓阿夫羅幫她去找……找這種貼身的東西。


    薑薑靈感一現,從裙子裏挑了一條素色的,撕成條狀,再纏到身上。雖然有些別扭,但是在長裙的掩蓋下,看不出異常。


    阿夫羅走的時候將蓄水的巨型貝殼帶走了,再迴來,水已經儲滿。


    薑薑沒有多問。


    正準備結束一天、上床休息時,阿夫羅攔住了她。


    高大的人魚的身影將薑薑完全籠罩住。


    他滿是期待的將攥緊的右手舉到薑薑麵前,攤開,是一串珍珠項鏈。


    薑薑落水時,是戴了首飾的,可惜在海裏漂了許久,一個都不剩了。


    麵前這串珍珠項鏈,粒大飽滿,光澤圓潤,以薑薑的經驗來看,價值不菲。


    “薑薑,喜歡嗎?”


    阿夫羅期待地看著薑薑的雙眼。


    薑薑接過,並且當麵戴上,對阿夫羅展露微笑。“喜歡。謝謝。阿夫羅。“


    薑薑向阿夫羅展示脖子上的珍珠,圓潤的珍珠更顯得她溫柔恬靜。


    阿夫羅壓抑不住自己瘋狂上揚的嘴角,“那薑薑還難過嗎?”


    薑薑一頓,突然上前抱住阿夫羅。


    馨香的軀體投入懷中,纖細的手臂圈住他的腰,阿夫羅隻能看見薑薑的腦袋。


    “謝謝你。”


    薑薑悶聲說道。


    謝謝你的安慰,不止是項鏈,笨蛋阿夫羅。


    或許遇見阿夫羅是上天給她的禮物,讓她這一個月,不必受蹉跎;讓她惶惶不安的時候,還有人陪伴安慰她。


    一直到很久之後,阿夫羅都沒有說珍珠的來源。


    人魚一族的淚水落地成珠不是傳說。


    隻是阿夫羅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哭泣過,隻除了一次。


    人魚要在自己的青春期開始時通過祭司的考驗,覺醒自己的能力。


    不是所有魚都能通過考驗,熬過脫皮換骨之痛才能換得力量。


    很多熬不過去的人魚都在考驗中殞命,從小無父無母長得瘦弱的阿夫羅也以為自己熬不過去。


    可是他想活著,有尊嚴地活下去,能夠吃飽喝足、不被欺負、有自己的家。


    很痛,阿夫羅記不起到底是什麽樣的痛,似乎是骨頭一根根斷裂又重建、肌膚一寸寸崩裂又長好。


    這個時候流下的淚珠,最圓潤好看。


    阿夫羅一直收著。他從前沒覺得自己會把它送給誰。有了力量後,他搬離聚落,找了個洞穴,過著一條魚的生活。


    在某一天,他遇見了一個人類。傳說中最會蠱惑人魚的生物。


    他當時根本挪不開眼,心想,蠱惑怎麽了,怎麽偏偏就蠱惑他、不蠱惑其他魚呢?


    他偷偷躲在礁石後,想起了那些珍珠。


    唔,讓族裏的阿婆做成項鏈,她戴上一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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