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王爺已隕,不會再有人記得曾經有過一個叫修諾的存在,天枼也會忘了他,好好地生活。


    無心書詳細記載前半部分有關天枼的故事,後半部分一筆帶過修諾的部分,如今鳳言將這個故事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


    “秦塵”平淡的敘述完那段塵封已久的後半截故事,鳳言突然叫了一聲,秦塵困頓的抬頭凝望鳳言,隻聽見鳳言道,“我蓬萊仙境不是救濟站,我也沒那麽好的心浪費那麽多的精力救人。我蓬萊仙境超脫六界,沒有那個義務救死扶傷。在那麽多需要救治的人中,我為何單單選擇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秦塵在蓬萊仙境待的年數很長,算老人級別,對鳳言頗為了解,確實是個無情無欲的人,不會去管別人的生死。這一點蓬萊仙境的仙獸、奇花異草都能作證,鳳言不火上澆油就客氣了,還指望他出手幫你,就活在夢裏。


    可是王爺秦塵完全沒有印象,他記憶的起初就在蓬萊仙境,是一隻懵懂的小獸。那段時間鳳言給他的解釋,他受了重傷,原本的身體不能再用,所以得靠仙獸的身體複活,那些記憶也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你你說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天枼?”宵夜不可置信,身心受到重創,步履踉蹌的往後退,“他的心裏難道就沒有過我?他為了別人犧牲,把我拋下,我在他的心裏究竟算什麽?”


    秦塵也有很多疑問想要鳳言解惑,但宵夜的情緒已經不在狀態,不敢再多問。


    絕亦非離開的這段時間,牟詞和雪拂單獨相處,說了許多貼己的話,是不曾有的。以往他們每次碰麵就約架一番,打得天昏地暗,從不會好好說話。


    現如今他打不動了,隻能躺在床上等死,牟詞才後悔平素行為有多愚蠢。雪拂忍他有多辛苦。


    聊著聊著,話題就扯到彼此的愛人身上,對各自的心上人都讚不絕口,對未來的態度卻截然相反。雪拂死都要抓住絕亦非,絕不獨留絕亦非與旁人雙宿雙飛,光一個百驍炫夠他煩惱的,再來一迴,不如來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牟詞卻希望和秦塵就此分道揚鑣,用生死威脅把一個人留在身邊的叫囚禁,根本不是愛。即使現在秦塵能承受得了與他在一起的壓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百年、千年、萬年他都能心情甘願、永不後悔嗎?


    晚悔不如早悔,牟詞不想落得他父母的下場,結腸尤恨。最起碼他留給秦塵一個美好的迴憶,日後想起他來,不單單恨,能有一份暖意。


    雪拂則一口迴絕,任憑牟詞說破天都不理睬。牟詞的性命掌握在秦塵的手裏,如果當初沒想過有以後,幹嘛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既然決定在一起,就必須負責到底。


    再者,就雪拂發送信號給絕亦非,要求絕亦非打道迴府,絕亦非也不會是個聽話的人。雖然對牟詞懷有一份恨意,但絕亦非仍舊希望牟詞能夠得到幸福。


    牟詞犯過的罪孽,看在雪拂彌補並且給了百驍炫下一世幸福上,將功折罪。不消說百驍炫,秦塵於絕亦非算有恩,有了機會自然會報答的。


    爭執不下,牟詞和雪拂度過平靜的一月有餘,為滿足牟詞的惡趣味,雪拂從亦蓮峰取來很多的話本,每天午後都會讀一個故事給牟詞聽,送牟詞入睡。隨著時間的推移,牟詞睡覺的時間愈來愈長,雪拂全然不擔憂,讀的津津樂道。


    雪拂畫得一手好話,栩栩如生,牟詞偶爾也會央求雪拂為他做一幅畫,當做遺像留個紀念,沒差把雪拂給梗死。雪拂有意每天清晨都會畫一幅畫,每一幅畫中男子都是絕亦非,飄然出塵,絕色無雙。


    牟詞看的羨慕,央求雪拂為自己畫一幅,雪拂嘴上答應,畫出來的話依舊是絕亦非,自此牟詞不再求雪拂為自己畫像。


    兩個人平靜相處直到絕亦非帶秦塵迴來。


    原先牟詞倚床靠閉目休息,腰後墊了一個軟枕,雪拂挑一本有意思的書讀,剛讀沒幾行,就感覺外麵有腳步聲,空氣中蕩著熟悉的氣息,連忙追了出去。


    牟詞渾身一凜,聽著輕輕腳步聲逐漸靠近,立馬裹進被子中,頭都不露。直到啊最想念也最不願意見到的少年掀開被子,詫異的望著他時,牟詞才想,完了。


    “你你的頭發怎麽了?為什麽都變白了?”秦塵輕撫牟詞一根根硬挺的白發,以前細軟柔滑,他離開才多久,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秦塵著急又自責,他就不該為別人離開牟詞,或許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牟詞死死拽被角,一聲不吭。雪拂扣著絕亦非的手走將進來,漫不經心道:“還不因為你離開他,導致他快死了。”從書桌上拿起一遝紙,又拉著絕亦非走開,把空間留給小情侶。


    “因為我離開你?他說的到底什麽意思,你起來給我解釋清楚!”秦塵幹脆把自己全掀開,雙手用力壓住牟詞的雙肩,強迫他與自己麵對麵,看到牟詞的臉後,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就頭發白了,別的沒變化,代表情況至少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糟糕。


    牟詞緊閉嘴唇不說話,秦塵心中一痛,低頭在牟詞的唇瓣上親了一口,緩慢說道:“你在怨我沒有隨你一道迴來對不對?其實我也後悔留在人間。我在人間的那段時間失去了一段記憶,於我而言,也不知道究竟重不重要的記憶。可現在我迴來了,才發現那些不過浮雲一片,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從別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有一段過去,自己卻記不起,秦塵挺難受的,又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如今再次與牟詞相逢,那些悲傷難過的感覺忽然就隨風散去,心中暖烘烘的,找到了可依靠的避風港。


    誰曾想這避風港自己都漂離海岸,需要他的力量。


    “你失去的那段記憶中都有誰,你還記得嗎?”牟詞眨了眨眼睫,微微張開一個細縫,手指不安的扯著被角。他隱約記得秦塵與他提過一嘴,蓬萊仙境的人,但具體沒說。忽然記起在囫圇穀,秦塵問了一個很怪異的問題,臉上洋溢著欣喜,在得到答案後,隨即就黯淡了下去。


    現在細細想來,那時候秦塵就有了破綻,似乎想找誰報仇。


    “記不得了。”秦塵捧著牟詞的兩頰搖頭,“不過大概故事我知道個大概,你想聽我可以講給你聽,一兩句話就能講完。”


    眼睫上下翕動,牟詞歪歪扭扭的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洗耳靜聽,默默祈禱希望故事不是他想的那般。若真的是秦塵與別的男人有情感糾葛,他現在下床就走。


    簡言之,秦塵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乃先元年人,為一個叫修諾的男子所殺,又送進蓬萊仙境救活。修諾有一個戀人天枼,為護其周全,自己一個人扛下所有的委屈,令天下誤解他,登上帝位,再而犧牲等等。


    聽的牟詞一愣一愣的,沒睡醒的大眼睛盛滿了不可思議。


    “你是不是也覺得扯淡,我乍一聽也覺得胡扯。我的記憶中一直都生活在蓬萊仙境,沒怎麽離開,一轉眼就成了別人口中的先元年人,成了修諾和天枼的師兄,這太荒唐了。”秦塵嘟著嘴發泄自己的不滿,在宵夜麵前不放釋放的負麵情緒,在牟詞前可以隨意流露。


    這世上唯一不會嫌棄他、關心他的人,隻剩下牟詞。


    秦塵的語氣很認真,牟詞聽的也十分仔細,每一個字都沒落下,“王爺?據我所知,天界沒有王爺這個仙階,一直都由諾笙仙君打理,諾笙仙君隨魔尊去了魔界後,就交給玉帝打理,天上地下都由他掌管,從未聽說王爺修諾的名號。”


    “你這是不相信我了?”秦塵已經夠煩躁,每個人都跟他說同樣的話,就連牟詞都執意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瘋,還是看這些無聊的話本看多了,一氣之下將床頭書從窗戶給扔出去,“以後不許你再看這類誌怪的。”


    “你別生氣,我是信你的。”牟詞著急的抓住秦塵的手,表愛意:“隻你說的太不可思議,沒有可信度。不過有一個人或許知道真假,他向來閱曆豐富,讀的書多,對這類怪異的事情,最為拿手。”


    “誰?”秦塵好奇道。


    牟詞突然一把拉下秦塵,壓在床褥上,“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你不能讓我就這樣隨你一道走出去吧。”話一說完,秦塵就懂,主動攀在牟詞的身上。


    不一會兒,房間裏就傳來陣陣搖床的聲音。


    雪拂則牽著絕亦非的手坐在樹底下乘涼,獻寶貝似的把畫兒攤開,“亦非,你看我畫的怎麽樣,好看嗎?”每一幅畫的都是絕亦非,生氣的、溫柔的、暴怒的、各種各樣,豐富多彩。


    絕亦非翻著畫紙,一雙美目跨誇張的瞪大,難以想象他竟有這麽多表情。


    “你也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麵癱對嗎?”雪拂趴在絕亦非的後背,得意洋洋道,“這些都是你與我相處時,表露出來的,證明你的心裏是有我的,我很開心。”低頭親親絕亦非的耳垂,染上一層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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