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司儀,負責人間神仙的所作所為,沒有談情說愛的權利,更是要阻止這些事的源頭,堅決不能因為一個長得蒼老的男人在他的麵前露出了美好的一麵,就心軟了。


    “那我們隻能冰刃相見了,說實話,我最不願意和你刀光劍影的,在人間我把你當做兄弟一樣,卻要和你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不是我的初衷。”夜幕濃黑,月老依舊能看得出司儀剛毅的麵龐非比尋常的紅了一下,又因為他的這番話嗖的不見了。


    一向給別人拉纖保媒的月老,察覺出異樣的氛圍,這黑炭不會對他動心了吧?那他以後可得躲著點著家夥,但是這躲著他之前,先得解決了瑩公主的事。


    隻要司儀不摻和,沒人會發現瑩公主在下界和一個凡人成了親,畢竟神仙們都很忙的,沒事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管凡間的事。至於日後被發現了,瑩公主那時候說不定已經生了小寶寶,玉帝不看僧麵看孩子的麵上也會不予計較,說不定還會和王爺一起去修改天條呢。


    “你”司儀怒不可遏,瞪視月老,為了一個瑩公主就決然和他翻臉,嘴上說的好聽,他們是兄弟,可相處了這麽久,怎麽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上來考慮問題。司儀刻意忽略了隱藏在心底最深的聲音:僅僅因為瑩仙子在月老的心中比他重要而已。


    “司儀,你別抓著一個人不放行嗎?如果天界真的怪罪起來,你大可以說思凡的神仙太多,你又不是有三頭六臂,一個個的得著不放,我就不信了玉帝能有什麽理由拿出來懟你,說破天他都不在理,他女兒悄悄下凡,自己逍遙自在,憑什麽要你來管。”眼看著司儀要著火了,不能真把人惹毛,吃虧的到頭來是瑩公主,隻能順著司儀的位置說好話挽救他的失態,又道,“再說了,天界連相戀的條例都能改,人神相戀的條規八九不離十的得改了,隻不過需要一個契機。之前的契機在楊戩和淩晨的身上,很快淩晨就要屬於蓬萊仙境,在這時候老天爺讓瑩公主愛上一個凡人,定然也是看這天規不爽已久了,就是借著瑩公主來修改天規,你就別墨守成規、拘泥於世,腦袋軸,轉不過彎來。”


    月老從小道消息那兒得知,上次王爺和玉帝一起去修改天條,本打算想一起將人神不能相戀這條改了,玉帝顧慮太多,從而放棄了,這一迴女兒親自以身犯規,無須再拿喬了。


    司儀細細品嚐月老的話,說的貌似挺有道理的,唉,如果能改了司儀不能戀情的天規就好了,說不定他和月老……能有個可能也說不定。


    司儀不知道的是,天界壓根沒有司戀不戀情的這條規矩,隻是司儀族裏自己的規矩,督促他們各司其職,秉公辦理,別都浪費在卿卿我我上,如果司儀真的要談戀愛沒人攔得住。


    月老知曉其中緣由,卻不願意多說,就讓他們誤以為下去,好好地賣力,做好本分就行。如果司儀都忙著談戀愛去了,人間誰來把關。


    “你說的話,很在理,瑩公主的事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無須你再操心了,沒事趕緊迴你的姻緣司,慢慢係紅繩去把。”司儀借著台階就趕緊下,再說他本來就沒打算給自己攬差事,他現在在休息期間,沒必要找人怨。


    歸根究底,司儀在自己的休假期間還來看瑩仙子,其實是來看月老的,意識到這一點的司儀很想唾罵自己,連一個老頭子都不放過,果然長時間的清心寡欲,就饑不擇食了。幸好啊,月老原本的長相也不賴。提及此,司儀的心更慌了,月老一把老骨頭就已經讓他念念不忘,別說俊逸的模樣,豈不是讓他愛的死心塌地,萬萬不能這樣,得趕緊溜走,給自己放個鬆,好好思慮兩人之間的關係。


    “謝謝了,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多了。”司儀向來說一不二,答應了的事就不會反悔,月老得了承諾,揮了一下紅袖子,駕雲彩飛迴姻緣閣。


    司儀癡凝月老的身影,待人不見了,才微微的歎息,兩片性感的嘴唇嘟囔著,留下一片清明離開了房簷。


    瑩仙子自打和沈正雲月夜分手,頂著莫瑩的臉再沒出過閨閣,心隨著婚期愈來愈近越發的緊張。月老不會阻攔她,她卻不能斷定那個一身正氣、嚴肅不苟笑的司儀能不能放過她。


    過了許多日子,司儀都沒來把她押走,是決定放手不管嗎?還是打算等她婚禮那天再當著眾人的麵,讓她和沈正雲勞燕分飛。


    瑩仙子每日睡不好吃不好,半夜時常被噩夢驚醒,陪在身畔的小彎觀察細致,仔細的寬慰瑩仙子,隻當婚前恐懼。


    在婚禮前一天,莫府突然來了一位得道老僧,聽說莫府即將辦一樁婚事,為表心意,送了一份禮物給新娘子,特別交代這份禮物一定要交到新娘子的手裏,萬不可擅自打開,以防招惹晦氣。


    莫老爺和莫夫人深信不疑,派小彎取了東西遞給瑩仙子。因為瑩仙子因婚禮寢食難安,莫夫人很體貼的沒來打擾瑩仙子,給她足夠多的時間來適應,私底下也有找小彎探問過小姐的情況,都被小彎幾句話糊弄過去。


    瑩仙子收到了禮物,霎是忐忑不安,戰戰兢兢,一顆心七上八下,捧著禮物雙手發顫,這東西十有八九月老送來的,或是哪個親近些的人送來的,又或者是……


    瑩仙子不敢亂猜,萬一送來的是警告,她可怎麽辦。瑩仙子提心吊膽的打開盒子,裏麵是塊鮮潤光澤的翠玉,下麵壓著一張紙。


    瑩仙子眉頭一跳,將翠玉拾起來給了小彎,拿起紙張睜大眼睛瞧了又瞧:瑩公主,祝你新婚愉快。


    落款:司儀。


    瑩仙子捧著信發怔,心中的擔憂一掃而空,有了閑暇時間的她開始琢磨司儀為何會放過她,還特意送了一份禮物過來,一點都不像冷酷無情的司儀。


    在瑩仙子的印象中司儀一直都是威嚴的麵孔,遇到再不平的事都不會為對方妥協,更別說送禮物來,這次卻為她退了一步,難能可貴。


    當然了,瑩仙子不會自戀的認為自己有這麽大的魅力或麵子能讓司儀對她網開一麵,或者司儀突然大發慈悲,不忍心拆撒他們。能說得動司儀的人間隻有一人,那便是月老了。


    想起月老,瑩仙子不禁慚愧,自到了人間,沒少托月老的幫襯,不但幫自己,還得幫別人。從另一個方麵深想司儀和月老的關係好得忒人神共憤,一向大公無私的司儀,卻總會賣月老幾分薄麵,毫不誇張的說,若不是因為月老真的老,瑩仙子都要懷疑司儀對月老是不是有非分之想,不然的話司儀總退讓月老的理由站不住腳。


    “你想什麽呐?”小彎見瑩仙子呆住,以為她又犯了婚前恐懼症,便將翠玉放在了桌麵上,伸手在瑩仙子的麵前晃了又晃。


    這段時間瑩仙子經常性的看一個地方就發怔,神思遊離,小彎著實不懂這些姑娘家的腦袋裏究竟裝的是些什麽,明明成親是件喜事,偏偏苦大仇深。如果不是因為瑩仙子頂著自家小姐的臉,一旦砸了婚事,就是砸了小姐的前途,她才懶得每天跟著一個大腦缺氧的姑娘身邊。


    “呃,我,沒什麽!”瑩仙子迴過神,忽略小彎鄙視的眼神,將信折疊放進懷裏,“明天就和沈正雲成婚了,有些激動。”終於可以安心成婚了,終於不用擔心途中變卦。


    心放進肚子裏的感受就是好。


    “既然你都說沒事了,我也就不多管閑事了。對了,你今天呆在房間裏哪兒都別去,你明天出嫁,夫人定會來看你,到時候你就按照我跟你說的應付老夫人,絕不會出岔子。”小彎懶得再去看瑩仙子的蠢樣子,開始擦桌子、拖地,順嘴交代,“待會兒我得去一趟裁縫鋪給你拿新娘服和搭配的首飾。”


    因為在房裏沒有外人看到,小彎和瑩仙子沒有主仆之分,都是有話直說,瑩仙子也沒意見,都隨小彎開心。有人在場時,小彎才會有禮節,同時拿出對待莫瑩的那份親昵。


    “麻煩你了。”瑩仙子閑來無事,心中的恐慌又落了地,便有了精神陪小娃一同幹活。


    小彎專心幹活,“你別太高興,我是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否則我才懶得幫你。”小彎有些急,臉頰泛紅,“你、你還是別做了,萬一突然有人闖進來,看到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沒關係,有人進來,我能感知到的,不會被人發現的。我陪你一塊兒做活,結束的快,你也好早點幫我取衣服,不是全為了你。”瑩仙子笑嘻嘻,溫婉的迴應。小彎這是害羞了,她得給她留點顏麵。


    莫瑩臨走的時候特意跟瑩仙子說過小彎,等她走了,小彎的脾性可能不是很好,希望她別和小彎計較。從不長不短的相處中,瑩仙子也確實領教了小彎的陰陽怪氣、得理不饒人,有事沒事就找她麻煩,不知道的以為她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


    可真要有什麽事需要小彎來處理,也絕不會伺機報仇,反而幫她處理的很妥當。說來說去小彎僅因為莫瑩才會看瑩仙子不爽,把莫瑩離開的賬算在了她的身上。


    若排除這一點,小彎活潑開朗,溫柔可人,完全是個很好相處的小姑娘,心思細膩、做事周到。


    可偏這一點頗讓瑩仙子苦惱,她沒辦法把莫瑩變迴來啊。


    小彎冷“哼”一聲,動作麻利,“我準備走了,我剛跟你說的話,要牢記在心,如果實在應付不了夫人,你就假哭。反正這段時間你魂不守舍、惴惴不安的情況夫人都知情,眼前情況,你用假哭說不定能順利蒙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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